133、當男女位置顛倒3

  蔣文淵幾乎不敢相信,這樣絕情的話會是陸湘南說出來的。

  他印象里的陸湘南,永遠都是溫柔似水的模樣,說話輕聲細語,臉上帶著溫婉的笑容,一點叫他煩心的事情都不會做,而現在這個……

  簡直像是被魔鬼附身了!

  「陸湘南!」蔣文淵近乎悲憤的看著她,一字字道:「我們好歹夫妻一場,你真的要做的這麼絕情?」

  「我絕情?蔣文淵,你頭腦清醒一點好不好!」

  燕琅詫異的瞪大了眼睛:「你是個什麼出身?能進我們陸家的門,已經是祖宗八代積德了!我給你吃,給你穿,叫你住這麼好的房子,出入都是豪車接送,可你呢?結婚幾年,連個孩子都沒生出來!」

  「蔣文淵,你但凡懂點事,就該知道自己有錯,就該想著找個人進門幫你生孩子,實在不行,主動挪個位置也行啊!可你呢?居然還跟沒事兒人似的,一點都不放在心上!」

  她神態輕蔑道:「我之前沒趕你走,是我宅心仁厚,可不是你在這兒恬不知恥的理由!」

  蔣文淵哪裡見過這樣胡攪蠻纏,不講道理的,一張臉漲得通紅,他準備反駁著說什麼,燕琅卻沒耐心聽了。

  「大晚上的,你不累我都累了!」她不耐煩的擺擺手,道:「陳伯,帶著他上樓,隨便找身蔣家人送過來的衣服換上,叫他把陸家幫著置辦的行頭脫下來,人家有骨氣,不稀罕我們家的臭錢!」

  陳伯恭敬的應了一聲,又去看蔣文淵,後者承受著這樣的屈辱,怒的渾身都在哆嗦,又不想叫陸湘南取笑自己,壓緊牙根,跟陳伯一起上了樓。

  陸家幫他置辦的都是名牌西裝,又或者是定製款的衣服,古奇皮鞋勞力士腕錶,再加上各種各樣的男士香水,滿滿當當的擺了一間屋子,相較之下,蔣父蔣母送來的就要寒磣的多,隨便找個地攤買點,就說是花了大價錢的。

  蔣文淵把身上衣服換了,襯著灰敗的臉色,很有種鳳凰一夜變山雞的感覺。

  他下了樓,就聽見陸湘南正在吩咐趙阿姨:「把他的東西都給我清出來,該扔的扔,該燒的燒,至於他帶進陸家的那些,也都找出來,改天叫人送到蔣家去。今天太晚了,別急著折騰,明天早晨再去做吧。」

  蔣文淵有種臉皮都被人揭下來死命踩的羞憤感,手掌緊握成拳,道:「陸湘南,你不要欺人太甚!」

  燕琅詫異道:「你怎麼還不滾?」

  「……」蔣文淵臉上冷的就跟要結冰似的,伸手指了指她,神情怨毒的走了。

  時熙心下暗笑,臉上卻柔柔弱弱的,他擔憂道:「陸總,你喝醉了,這麼晚了,陸先生能去哪兒啊?」

  「不用管他!」燕琅不耐煩的站起身,看了眼時間,道:「你也去睡吧。」說完,便搖搖晃晃的上樓,洗完澡之後,倒頭睡了。

  時熙如果只想著撈一把就走的話,指定要想辦法把生米煮成熟飯,只是現在他看見蔣文淵被趕走了,陸家姑爺的位置空懸著,當然就把這當成了奮鬥目標。

  他跟著陳伯進了客房,客客氣氣的跟他說了幾句,就躺下睡了,第二天天還沒亮,就早早去廚房忙活。

  燕琅一覺睡醒,就見時熙已經把早餐準備好了,滿滿一桌子擺的跟滿漢全席似的。

  她忍不住跟系統道:「這小綠茶還挺拼。」

  「當然,」系統道:「你現在可是金主秀啊。」

  燕琅忍俊不禁,吃了一口蟹粥,點頭贊道:「味道不錯。」

  時熙會說話,嘴也甜,這麼短的功夫,就把趙阿姨收買了,她笑眯眯道:「五點多的時候,小熙就起來了,忙活了近兩個小時呢。」

  「是嗎。」燕琅欣賞的看著他,道:「辛苦你了。」

  時熙溫柔的笑:「陸總,您別這麼客氣,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陸家這兒是風平浪靜,蔣家那兒卻是狂風暴雨,準確的說,從蔣文淵深夜回去開始,這風暴就沒停過。

  陸湘南跟蔣文淵結婚前,曾經出錢幫蔣家人購置房子,蔣家人見狀立馬將村里那十幾畝地賣掉,全家人搬到了城裡住。

  蔣文梅在念高中,蔣文淵是家庭主夫,而蔣父和蔣母根本就是無業游民,指望著兒媳婦的接濟過活。

  蔣母前些日子看上了一款新車,原本還指望兒子幫忙贊助,沒想到還沒等拿到錢,就被陸家人一個電話叫過去了。

  自己兒子嫁過去好幾年了,卻連個消息都沒有,蔣母自覺理虧,也就沒臉再提錢的事兒,回去之後唉聲嘆氣了大半天,晚上臨睡之前,又跟丈夫說:「這麼著可不行啊,咱們得想個辦法才行。」

  蔣父道:「什麼辦法?」

  「不是有那種生女偏方嗎?」蔣母道:「咱們四處問問,再找個老中醫,幫著開個方子什麼的……」

  蔣父點頭道:「行,我跟親朋好友問問。」

  夫妻倆滿心擔憂的睡下了,隔壁屋的蔣文梅卻還在打遊戲,正玩到要緊關頭,忽然手機顯示的畫面一頓,彈出了來電顯示。

  「艹,這誰啊!」

  蔣文梅罵了一聲,再看來電顯示,臉色更壞了,她接起電話,沒好氣道:「哥,大半夜的你這是幹什麼?嚇死人了!」

  蔣文淵的聲音裡帶著難以掩飾的疲倦:「我回來了。」

  蔣文梅聽得一呆:「什麼?你回哪兒了?」

  「我這會兒就在門外,你來開門,」蔣文淵聲音壓低,卻難掩狼狽:「小聲點,別叫爸媽聽見。」

  蔣文梅僵坐在椅子上沒動,愣了十幾秒鐘,才驚叫道:「哥,你不會是被嫂子趕出來了吧?!」

  蔣文淵還沒有癒合的自尊心又一次被刺傷了,他冷著臉說:「你哪來這麼多話?開門!」

  他臉色不好看,蔣文梅也好不到哪兒去,別看她年紀小,可心裡邊自有一筆帳。

  哥哥跟嫂子分開了,也就是說,她再也沒辦法享受來自陸家的便宜,學費生活費沒人給,說不定還要灰溜溜的回到村子裡去。

  當初離開的時候,村里同齡的女生嘴上說是捨不得她,眼睛裡卻全是妒忌,還有幾個男生直接跟她表白,說是暗戀她好久了。

  蔣文梅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卻也不至於真的為此感動,傻乎乎的跟他們在一起——她是要找個城市丈夫的,怎麼可能跟那些帶著泥土氣的傻小子在一起?

  這會兒她連未來都展望好了,忽然被一棍子打回原形,這怎麼能甘心?

  蔣文淵不許她將事情告訴父母,她卻偏要說,這樁婚事可不是他一個人的,關係到全家人的未來!

  蔣文梅穿上拖鞋,三步並作兩步的走出去,一腳將蔣母蔣父的房門踢開了:「媽,爸,別睡了,出大事兒了!」

  她把那兩人攪擾醒,趕在蔣母火山爆發之前,先丟了一個雷過去:「我哥被嫂子趕回來了!」

  說完就走到客廳門邊兒,一把將門拉開了。

  外邊兒天有些冷,蔣文淵身上衣服也不厚,吹了一路的冷風,臉上也帶著幾分灰敗,唯有一雙眼睛裡跳躍著憤怒的火花,滿是對陸湘南的憤恨與仇視。

  蔣文梅看他一回來就癱在沙發上不說話,眉頭不禁皺起,沒等說什麼呢,蔣母跟蔣父就披著衣服,慌慌張張的出來了。

  「怎麼回事?你怎麼會被趕回來呢?!」

  蔣母見了兒子,心下又驚又急,連聲道:「你是不是又惹湘南生氣了?你個死孩子,叫我說什麼好,我之前叮囑你那麼多,你壓根就沒往心裡記!你乾脆氣死我好了!」

  她說了這麼多,卻連一句關懷都沒有,沒問過他吃了晚飯沒有,沒問過他是不是受了委屈,更沒有問他這麼晚了,是怎麼一個人回來的。

  蔣文淵頭一次覺得自己的母親這樣陌生、這樣可怕,陸湘南可以用言語羞辱他,可以叫他心生憤怒,但她永遠都不可能只憑三言兩語就叫他傷心,叫他覺得心臟破了一個洞,呼嘯著往裡灌風,連呼吸都覺得痛。

  「媽,」他木然的抬起頭,道:「你知道陸湘南她做了什麼嗎?」

  蔣文淵笑的像哭一樣:「她當著我的面,帶了一個野男人回去,當著那個野男人的面,啪啪打我的臉!」

  蔣母怔了一下,臉上忽然閃現出一種近乎憤怒的情緒,她披著一見大紅色的外套,在客廳里轉了幾圈,這才恨鐵不成鋼道:「就為了這麼點小事,你就半夜跑回家?!」

  「…………」蔣文淵難以置信的看著她:「媽,你覺得這是小事嗎?」

  「女人哪有不花心的?知道回家不就好了!」蔣母恨恨的一跺腳,又問道:「湘南說要把你休回家了嗎?」

  蔣文淵怔楞道:「沒有。」

  「那不就行了?走,我送你回去!」蔣母伸手去扒拉他:「去說幾句軟話,好好的道個歉,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道歉?我跟她道歉?媽,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嗎?我是絕對不會回去的!」

  蔣文淵走之前把狠話撂下了,現在再回去,豈不是自打嘴巴?

  今天他丟的臉已經夠多了,再回去卑躬屈膝,連他自己都要看不起自己了!

  蔣母眉頭緊皺,難掩怒氣:「我說回去就回去,沒的商量!」

  蔣父也道:「文淵啊,別跟你媽犟了,快回去吧。女人嘛,花心也是正常的,你沒生出孩子來,愧對他們老陸家啊。」

  生孩子生孩子生孩子,敢情我就是你們賣給陸家的一頭母豬?!

  蔣文淵心生悲涼,怒道:「所以這都怪我?陸湘南都不跟我睡覺,我上哪兒去搞一個孩子出來?!」

  蔣父聽得臉色一變,一巴掌扇了過去:「我是怎麼教你的,嗯?這種話你都能在人前說出來!簡直不要臉!」

  那蔣文淵被打的頭一歪,然而身體上的疼痛,卻無法與精神上的創傷相較——用刀子一樣的言語刺傷他的不是別人,正是他的生身父母啊!

  蔣文淵心如刀絞,又覺得自己爸媽的腦子出問題了,他深吸口氣,才道:「即便陸湘南打我,即便陸湘南在外邊兒養男人,即便陸湘南根本不把我當人看待,你們也覺得我應該回去?!在你們眼裡,究竟我是你們的孩子,還是陸湘南是你們的孩子?!」

  蔣母被他問住,不禁惱羞成怒:「我把你養大,你就是這麼回報我的?真是狼心狗肺!」

  「我狼心狗肺?」蔣文淵冷笑:「媽,你出去問問,村里誰不說我孝順?你後半輩子的好日子,是誰給你的?後來你癱瘓在床,不也是我把你伺候走的?!」

  什麼癱瘓在床,什麼伺候走……

  蔣母怒道:「你是在咒我嗎?!」

  話不投機半句多,蔣文淵明白這個道理,目光在幾個家人臉上一掃,見他們臉上皆是難以掩飾的失望,心也就涼了。

  「你們好好過,我不打擾了,」他站起身,拉開門走了出去:「再見。」

  蔣父忙追上去:「文淵,你這是要去哪兒?都這麼晚了……」

  蔣文淵心頭有了一絲溫度,這個家裡畢竟還是有人掛念著他的。

  他略微有些欣慰,就聽蔣父繼續道:「男孩子一個人深夜出門,很危險的!」

  「……」蔣文淵咽下喉頭的腥甜,說:「你就當我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