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戴著個大皮帽子，穿著大皮襖，要不是馮元恩之前就說過，這老頭的年紀五六十歲，不然李如歌肯定看不出這人多大年紀。
滬市口音？又是漢族？
想到這老頭有可能是下放來的，這就沒什麼奇怪的了。
隨後李如歌就把自己這個想法給否了，趕大車拉活這可是份好差事，王大爺要是下放來的，咋可能幹上這樣的好活。
可不是下放來的？
這個年紀的人，怎麼會甘願生活在大草甸子上？
尤其王大爺的口音，聽得出，他自己一直在刻意說著當地的普通話，但還是掩蓋不住他那純正的滬市口音。
李如歌純屬是好奇，把圍脖往下拉了拉，轉頭問道：「王大爺，您老家是哪裡的？」
「我老家？」可能沒想到李如歌會這樣問，王寶根愣了下，才回道：「那可遠了去了。」
「遠了去了能多遠，我聽大爺您這口音，不會您老家是滬市的吧？」
這麼多年，還一個這樣問的都沒有，因為當地人根本就不知道他這口音來自哪裡，他說是從南方過來的，大家也沒細追問過，南方大了去了，到底是哪裡。
沒想到一個小姑娘，居然能聽出他這口音？
王寶根轉頭看過來，兩個小姑娘都圍的挺嚴實，他剛剛一直沒注意到兩個姑娘長得啥樣。
轉頭對上兩個姑娘的大眼睛，頓覺有種熟悉感的王寶根，一下就愣在那了。
好在這條道兩匹大馬早都跑熟了，根本就不用人管，自己就知道噠噠的往前跑。
這個王老頭瞧見她和小如意，為啥會是那樣的表情？
李如歌可不覺得是因為她們姐妹倆長相太好看，把王大爺都給驚艷到了。
滬市？五六十歲？看見她們姐妹倆似是認識般，瞧那意思，還嚇了一跳的樣子……
李如歌的腦袋裡迅速出現幾個疑點，猛地想到了什麼，忙問道：「王大爺，您是不是見過和我們姐妹長得很像的人？」
小如意和大姐長得像，而她們的大姐，又和他們的親祖母長得特別像。
重點是，她們的祖父母都在滬市生活過，說不定這位王大爺之前真就見過她們的祖母？
僅憑對方有著滬市的口音，她就能聯想這麼多，不得不說，孫鳳琴同志這個迷的諄諄教導，還是起了些作用的。
「沒，沒有，我們這咋可能有和你們長得像的。」王寶根說完這話，也意識到自己剛剛失態了，忙轉過臉，不再搭理他們了，嗯，連馮元恩都不搭理了。
馮元恩也瞧出不對了，拉過小如意問咋回事，小姑娘搖了搖頭，她還不解呢。
大冷的天，本就不適合聊天，王大爺又突然變得沉默起來，接下來的路程，馮元恩也沒再說話。
這老頭很明顯是在逃避什麼事？
不過人家不願意說，李如歌也不能拿刀逼著人家說。
反正未來還要在這邊逗留幾天，等找機會再問問吧，說不定這還真是個線索哩。
沒來到草原之前，李如歌還以為這裡住的都是蒙古包，可到了這裡，她才明白，那都是幾十年後，那些吃播節目裡看見的。
實際現在草原上的居住環境，和李家莊差不多，都是一些低矮的，窩棚一樣的小土房。
當然，蒙古包也能看見一個兩個，但也和幾十年後看見的那種豪華版的不一樣。
這時候實際無論走到哪，放眼望去，都是一片灰濛濛和破破爛爛。
都說時光能倒退回來就好了，可真讓後世那些個整天抱著電腦拿著手機的年輕人來過過這樣的日子……
李如歌並不覺得大家會喜歡現在的日子，尤其這幾年，是真難熬啊。
王老頭把幾個人送到大隊書記家，就把車趕走了，說是要去找會計交錢交差。
這裡對幹部的稱呼，也和他們那一樣，有大隊，有小隊，有大隊書記，也有大隊長，小隊長啥的。
這的大隊書記也是個五十幾歲的老頭，姓氏也很有趣，居然姓那。
那書記一看就是當地土生土長的牧民，這從他魁梧的長相上就能看得出來。
馮元恩顯然和這位那書記比和王大爺還要熟悉，兩個人一見面，就熱情的攀談起來，把她們姐妹倆都給晾在一邊了。
李如歌這會兒也看出來了，合著這兩個人上次弄回去那老多羊肉和魚，不是從這裡弄回去的。
不然那書記和王大爺不可能都沒見過小如意。
得知小如意是小馮的對象，那書記更熱情了，趕緊招呼自家婆娘進來，給她們做了介紹。
那大嬸長得也很魁梧，皮膚也是那種黑紅黑紅的，一看就很有民族特色的長相。
家裡一下來這麼多客人，還有男有女的，那大嬸顯然有點發蒙，一個勁兒的往出拉老頭子，問住宿問題咋安排。
這會兒屋裡就剩下他們三個了，李如歌才問出自己的疑問：「馮元恩，你對那位王大爺了解多少？」
「我對王老頭了解的不多，就之前來的時候，坐過他的車，然後他拜託我給他家婆娘買過兩次東西。」
馮元恩肯定早就看出來李如歌對王老頭的滬市口音有疑問。
實際他還有疑問哩，怎麼自己這位二大姨子連滬市的口音都聽得出來？
後一想到李如歌在京城讀過幾年書，或許同學之間有來自滬市的，這才解開心中的疑慮。
見李如歌還在皺眉想著什麼，馮元恩又道：「你想了解王老頭還不簡單嗎，等下我問問那書記，或是你自己去問問那大嬸？」
「行，這事不急，我只是好奇，一個來自滬市的人，是什麼吸引他留在草原上的？」
「這個我還真聽說過，好像是說他婆娘身體不好，兩個人走到坨子這邊的時候，實在走不動了，就留在這裡紮根落戶了。」
「那他們家有孩子嗎？」
李如歌這話剛問出來，那書記就進來了，而且一進來，就滿臉通紅的解釋：
「剛剛真是不好意思，我婆娘她不懂事，不過她也沒什麼惡意，我們家都是男的，招待小馮可以，我婆娘想問問兩個姑娘，要是不嫌棄，她幫著你們找個住宿的地方中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