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看直線距離，從臨青縣出發去內蒙，並不是很遠，只不過現在的交通，太是個問題了，不然哪需要繞這麼遠。
巧的是，他們幾個在這趟綠皮火車上，還遇見很多個去內蒙插隊的知青。
馬上就要六九年了，這兩年也是知青下鄉最多的兩年，沒瞧見這都要過年了，還有人在往未知的地方趕路。
大家的年紀都差不多，這一節車廂里有一半以上都是知青，所以大家就把李如歌李如意馮元恩也都當成了和他們一樣的知識青年。
幾個人也不解釋，主要是這幾個人都不是那種能搭搭的，不像李富斌同志和孫鳳琴同志，這要是他們兩個人在車上，保准一會兒工夫，就能把大家的底細都給你掏出來。
三個人李如歌還算話多的，也不願意和陌生人聊天，尤其在火車上，幾天幾夜都要待在一起，有啥可聊的，聽他們說話，她這都聽累了。
等李如意和馮元恩那更是，這倆人當初能看對眼一點不稀奇，這個性還真是，都夠冷冰冰的。
他們幾個不搭理人，別人卻都很願意搭理他們，為啥？長得俊啊。
這一節車廂里這麼多年輕人，雖然都是朝氣蓬勃的年紀，可卻沒一個人身上能看出朝氣。 ✩
只有那幾個不愛說話的，還真是男的俊美，女的漂亮，看著一點都不像那些個剛從家裡出來的小知青。
這話是幾個列車員說的，連他們偶爾路過一次，都瞧出來坐在一起的這三個人和那些個嘰嘰喳喳的人不同了。
俊男美女啥時候都有上趕著獻殷勤搭訕的，更何況大家都是知青，說不定還是一個地方的。
路上幾天，肯定有揣著滿腔熱情過來和他們幾個搭話的，最終也肯定都被幾個人的態度給嚇退了。
尤其小如意，幾個一看就是衝著她過來的小伙子，剛一過來，她立刻大眼睛瞪過去，一副你再敢多說一句話，她就要動手的架勢，嚇走了幾波人後，她們這邊才消停下來。
馮元恩那就更好笑了，只要一有小姑娘過來搭訕，他就往小如意這邊打發。
女孩子都比較矜持，看樣子都是醞釀半天，才鼓足勇氣過來的，然後他一句，你去問我媳婦吧，把人姑娘嚇的，臉色都白了，就差捂著臉轉身跑了。
乏味的旅途因為這兩個招蜂引蝶的活寶，給李如歌增加不少笑料。
當然了，也有那不知死的，還想過來和李如歌搭訕。
和這些剛從籠子裡放出來的小菜雞比起來，李如歌這個老江湖，那肯定幾句話就能把人給嚇的起身就走。
他們不可能一直坐硬座車廂，只不過當時沒買到臥鋪票，不然幾個人真都不是差錢的主。
更何況李如歌這還是出差，本就有坐臥鋪的資格，她才不會因為王副廠長有著一雙容嬤嬤的眼神，就委屈了自己。
為此馮元恩一上來，就和列車員說好了，等有臥鋪的時候，他們要三個。
兩盒香菸塞過去，啥事辦不成，這種事馮元恩太熟悉了，這不是，列車員那邊就過來通知了，下一站，他們幾個就可以換去臥鋪車廂了。
等幾個人換去臥鋪的時候，這些個還要坐著熬幾天的知青才後知後覺的明白過來，這幾個人和他們是不一樣的。
並不算遠的路程，中間還要倒一次車，然後下了火車，還要坐幾十里地的大客車，再然後還要換乘馬車。
瞧著明顯瘦了一大圈的幾個人，李如歌更覺得小如意和馮元恩這錢掙的不容易了。
可瞧著兩個人都一副興高采烈的樣子，還在和趕大車的老鄉聊的挺歡，李如歌又覺得很欣慰。
要知道他們家小如意過年才十七歲，還是虛歲，卻已經能走南闖北，掙大錢了。
這年月工人的工資才十幾塊錢，他們跑一趟就是千八百塊，絕對稱得上大錢了。
趕車的老頭姓王，也是漢族，他說正因為自己是漢族，普通話說的還行，才混了個拉腳的活計，不然這好事咋可能輪到他頭上。
千萬別小瞧了這活，你看拉他們三個，屬於長途的，一個就是五毛錢，這期間半道還下去幾個短途的呢。
雖然大家給的都是幾分一毛的，而且也沒個准數，這就要看王老頭能給生產隊拿出去多少了。
這時候肯定沒有定額一說，還不是王大爺報多少就是多少。
不過現在的人都實在，挖社會主義牆角，薅社會主義羊毛的事，真不多見。
馮元恩說他之前就坐過王大爺的車，這次還刻意給老人家拿了一斤紅糖，一包鹽巴，一包火柴。
王大爺喜笑顏開的接過來，就要掏錢給馮元恩。
馮元恩當然不會要錢，說了是送的，那就是送的，「您就別和我們客氣了，未來幾天，我們說不定還要麻煩您咧。」
「不麻煩不麻煩，你知道我家住哪，用得著我的時候，你就去喊我一聲。」
「好嘞。」
有了這話，王大爺才樂呵呵的把東西裝起來，還一邊裝，一邊在那嘀咕：「我們這啥都好，就是出入不方便，買個火柴咸鹽啥的，可不如你們住在城裡的，抬腳就去了。」
「那東西一年能用多少，還是你們這好，允許養牛羊，養雞鴨鵝啥的。」
這話還真是馮元恩的心裡話，和自由比起來，他肯定更嚮往能自由自在的在大草原上瘋跑，也不願意被困在他們單位那一畝三分地里。
王大爺聽了這話，卻搖了搖頭，「也限制數量了，這不，剛剛下達的通知，說是牛羊家禽啥的，都要定數了，超出的就要割尾巴。」
這是這股風已經刮到草原這邊了，還真是，哪都跑不了。
這天太冷了，李如歌和李如意也不是不想說話，而是凍得，裹著大衣，鎖在馬車上，一直聽著馮元恩和王大爺聊天。
聽著聽著，李如歌就聽出問題了，這位王大爺的普通話雖然說的很標準，但偶爾的，可能在他不經意間，就會冒出一兩句滬市那邊的口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