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遲疑,有人畏懼,但總有些人,會因為這套暗花動心。
秘術神通,靈兵寶甲可令眼光淺顯之人動容,卻無法說服暗黑中的強手,可道骨、神丹,卻真正擊中了他們的軟肋。
這種只被天宗聖地壟斷的資源,即便他們捧著金山玉海去換,百草仙府同玄機宗也不會有些許動容。
如若錯過這一次暗花,下一次能獲得神丹、道骨的機會不知道往哪去尋。
就像老鼠明明知道憑空出現的食物或伴有危險,但真的餓急,哪還顧得上這許多。
「本座已經沒有時間了!」
凶牙府主遲東萊咬著牙道:「那人的庚金之氣至今無法拔除,若不得道骨,最多十年便會傷及氣海。」
伐唐終戰,亦是賞金公會名震龍洲的戲台,只是沒想到一班殘兵敗將,竟還有正面突圍的實力。
特別是遲東萊對上的老頭指力雄渾,即便是「七煞魔神體」也難以抵擋。
他在受傷後便以玄機玉遁走,卻沒想到這伴有魂力的指勁好似跗骨之蛆,花了大半年功夫,還未拔除,反倒是他的功體因為體內亂竄的庚金之氣日漸虛弱。
在看到黑市暗花之後,他當即聯絡了另外幾名感興趣的獵王,共商大計。
暗坊地殿中,幾名賞金公會的獵王各占一角自斟自飲。
作為發起人的凶牙府主坐在首席,下手處坐著的龍牙面色冷峻。
血魔肖李恆面帶醉意,幽魔王看不見身形,血獄之鷹閉目養神,仿佛聽不見遲東萊的話。
「事成之後,本王要神丹。」
突然,大殿陰暗角落中響起一道聲音,正是百里伏幽的發言。
「既然神丹和道骨都被兩位拿走了,本幫主便要地品秘術吧」
肖李恆將酒杯一舉,輕笑道:「告辭!」
「地品寶甲。」
獄鷹睜眼,將需求簡單報出。
賞金公會的四位獵王都是魔道中拼殺出的狠人,盞茶時間便將暗花定下。
其實想想也能理解,在場都是凶境巔峰的強人,對自身實力自然是極為自信,更重要的是,這個暗花目標並不一定非得和妙微道人正面對抗。
只是破壞一方龍門而已,這樣的任務,對他們這樣的人來說,實在不算什麼難事。
……
大臨城商盟
「老爺,申屠宮主已經求見了數日,您看...」
房管事佝僂著身子來到處理政事的葉擎蒼身旁,低聲詢問道。
葉擎蒼頭也沒抬,刷刷刷的在奏表上批閱著:「帶句話給申屠宮主,即便正午艷陽,也有照不到的幽暗深淵。若無黑暗怎會有光明,暗坊是為補足公會的手段,商盟不會承認,更不會插手,其中所有發生的事,既不會問,也不會究,如果他還是為了那道暗花,就讓他回去吧。」
從商盟正殿離開,房管事來到面色不善的屠妖宮主身旁,戰戰兢兢地將葉擎蒼的話進行轉述。
只是低著頭的房管家沒有看見,申屠季輝的眼中失望之色越來越濃。
「本宮,知曉了!」
屠妖宮主淡淡丟下一句:「既然暗坊的事會長不管,那麼便由會中人自行處理吧。」
「宮主體量就太好了!」
根本沒有聽出申屠話中深意的房管事心中長舒一口氣,躬身逢迎道。
……
暗坊地殿
四位獵王確定意向,分配好暗花,便開始謀划行動。
將亡命的死士分批送入城中,然後由三人聯手引走妙微,再由兩人盡起城中刀兵奇襲龍門。
簡單的計劃往往有效,就是因為沒有什麼太過精巧的設計,簡陋專注,本就是強大。
置於整個計劃最難的部分,無非就是由那三位直面妙微真人。
這時候權衡什麼利弊長短都是放屁,魔道的強人只信奉最原始的根據——運氣。
三長兩段五根木籤被遲東萊捏在手中,還不等四人上前,地殿之門轟然倒地,倒拖著巨刃的申屠季輝面無表情走到殿中。
「申屠宮主若想參與計劃,支會一聲便是,怎將地殿大門給推倒了?」
遲東萊看著邁入殿中的屠妖宮主,笑道:「來來來,宮主請上座!」
「遲東萊,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
巨刃一甩,鋒刃划過地面留下深壑,申屠直視堂上五人,寒聲道:「加入賞金公會,凶牙府上下再不用過曾經那種暗無天日的日子,這不是你親口說的麼,可你現在卻要接這暗花?」
「此一時,彼一時。」
遲東萊淡淡道:「申屠宮主若是想要參與計劃便請上座,若是不願意,就請自便。」
「冥頑不靈!」
澎湃靈力注入手中巨刃,申屠季輝身形暴漲,眼神決絕。
……
赤霞山、無雙學院
「人性是很奇怪的,當一件事同自己無關時,總能做出道德且正確的決定,但若是同自己有利益關聯,道德與正確,就變得不太重要了,所以真正決定也會太不一樣。」
站在台上的唐羅,朝著天字號階梯教室中八百名學員淡淡道:「很多時候看到別人做出愚蠢的決定,並不是因為我們更加睿智,只是因為我們不在狀況之中。」
「叩問本心的過程,就是剝離利益對判斷的影響,不要被眼前的功法,眼前的成就迷惑,真正去考慮,去思考,鑄就一道怎樣的神魂,才真正對自己長久有益。」
「或許這個選擇會讓你暫時感覺到痛苦和不安,甚至迷茫和恐懼。但你都得堅定自己的本心,找到說服自己的理由!」
「調動魂魄之前,先問問自己,究竟為什麼要鑄魂,想明白了這個,道心便再也不會迷茫。」
「下課!」
講完課的唐羅自顧自離開,作為無雙學院的校長兼第一講師,他除了要授課外,還要檢查所有學子的課業進度。
而能夠拜入學院的弟子,最年輕的也得四十歲開外,這個年紀的人,或許有這樣那樣的缺點短板,但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足夠拼命。
仿佛知道研習的武道經驗來得是何等不易,關於學院布置的課業全都一絲不苟的完成,每日光是因為調用魂魄過度暈死過去的學員都有數名。
這樣拼命的修行,成果自當斐然,最初入院的二十餘名生員,皆已熟練調度魂魄,再有月余功夫,便能嘗試鑄魂。
有快的自然就有慢的,也有至今沒有完成叩問本心還在糾結的。
唐羅倒不著急,畢竟修行這件事本就是個因而而異的活,食馬者不知其能千里而食之。
人才在真正顯露特異之前,就跟普通人沒有什麼區別,只有真正到了那個關口,才能看出長短。
所以在這之前,既不能催更不能急,要讓他們慢慢想慢慢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