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蕩半天沒找到雲秀的唐羅隨手抓過一個看著就像幹部的傢伙,隨口問道:「天女在哪?」
「天..天驕。」
被忽然抓住的年輕人嚇了一跳,扭頭結結巴巴道:「沒..沒看見。」
「將都看不見,你這兵咋當的,去吧去吧。」
放開小幹部,唐羅又抓來另一個看著像個頭目的傢伙詢問雲秀蹤跡。
得到的回答也同樣是不知所蹤,要不是看在對方一臉老實巴交不像說謊的模樣,唐羅真想一個爆栗叩下去。
既然文明的方式找不到,那就別怪我用技術了!
將食屜換手,張開蒲扇般的右掌立在嘴邊,聲若洪鐘悍然發動,聲音霎時傳遍整個一號隔離區。
「有誰知道天女的行蹤嗎?」
「誰知道天女的行蹤嗎?」
「知道天女的行蹤嗎?」
「天女的行蹤嗎?」
「...行蹤嗎?」
奔放直接的尋人方法很快獲得了回饋,而結果卻是最不願意聽到的那個。
看著聚集到自己面前的幾位隔離區管理者,唐羅的臉色陰沉得厲害:「你們是說,從昨晚便沒有再看見她的蹤跡,而且她早有去意?」
「是啊天驕...」
還是那位有過一面之緣的中年人開口,畢竟唐羅的氣勢太過可怖,場中其他人都被嚇得不敢說話。
而他這個具有靈意合一修為的人,自然成了唯一的發言者:「天女本就不是朝昌人,她來朝昌就是為了幫助我們的,眼下情況都在變好,她自然要回到屬於自己的地方啦。」
簡直是一派胡言,朝昌就是屬於她的地方。
你們這些蠢貨哪裡知道雲秀愛這座城愛得有多慘,哪怕項氏如日中天的時候她都不願離開,現在形勢大好,她怎麼會走!
煩躁的唐羅直接打斷了中年人無用的敘述,追問道:「她有說過要去哪裡嗎?」
「天女當然是要回天上啦!」
看著中年人一臉認真的回答,唐羅只有苦笑。
「就算是天上,總得有個地址吧,水路還是陸路?哪怕是天路呢?總該有路吧,再不濟也得有方向吧!東?南?西?北?」
「這....天女沒說。」
「那她有說過什麼關於去處的話麼,哪怕只是什麼描述?」
眾人面面相覷,也是一副毫無頭緒的模樣。
「真是一群,豬隊友!」
唐羅捂住心口,無力道:「那麼再退一步講,她是啥時候跟你們交接工作的?」
「啊,這個知道,這個知道!」
中年人大喜過望,慶幸著總算能答上一個,連忙回道:「就在小小姐甦醒後不久,天女就開始跟我們交接工作了!」
「干!我就知道這個婢女有問題!」
大意了,大意了,當時發現那道暗晦的靈氣,就該將這個婢女扣下,而不是考慮影響從旁取證的。
聽到這兒,唐羅終於將線索串聯起來,心中大恨的同時也明白了雲秀態度為何突然大變,硬要斷絕與他的關係,還要離開朝昌的因由。
她就是不想牽連自己所以打算獨自引開王巡視線。
「這女人怎麼總干傻事,你以為的好,就是真的好嗎,商量下會死嗎,會死嗎!!!」
唐羅強迫自己冷靜,開始推演起酥雲的來歷了。
從這些日子各地風媒的簡報看,王巡已將血樓的暗樁拔除了七七八八,很多隱晦的暗線都被找出來輕蔑。
如果從這個角度看的話,那麼這個丫頭應該就是督天王巡派來的,如果事情是這樣的話,那麼雲秀會將王巡的注意力轉向哪邊呢?
身邊帶著個雷達定位,你轉向哪邊也躲不開啊,靠!
……
沒有驚動任何人,雲秀帶著酥雲悄悄離開了朝昌。
主僕倆躲入一艘運糧的商船後,便駛入了無盡海。
窩在潮濕的空倉角落,酥雲整個人窩在雲秀懷裡,如受驚的小兔般渾身發抖。
「小姐..我們要去哪兒啊。」
「去中州。」
雲秀抱著酥雲,輕輕捋著小姑娘的長髮,柔聲道。
聽到中州二字,酥雲身體便起了反應,那一閃而逝的僵直旁人自然無法感覺的到,又哪裡能瞞過抱著她的雲秀。
「小...小姐,去中...中州幹嘛的,我們就呆在朝昌不好嗎?」
酥雲顯得很激動,揚起的小臉上滿是淚痕:「我們就呆在朝昌,好不好。」
「不行啊,小雲。」
雲秀輕輕拭去丫鬟臉上的淚痕,柔聲道:「我也有必須要做的事呢。」
「好的小姐,小雲永遠跟著小姐。」
小丫頭糯糯地說了聲,然後又擠入雲秀懷中,只是那雙眼,卻好似沒有靈魂般空洞。
「唉...」
雲秀幽幽嘆了口氣,輕拍懷中小人後背,輕聲道:「小雲,我知道你受了很多苦難,接下來的所有,我會與你一起面對,別怕...」
原本已經恢復平靜的酥雲又激動了起來,卻不是因為什麼感動,而是憤怒。
這個女人知道什麼,她根本什麼都不知道。
一起面對,可她見過煉獄的模樣嗎!?
什麼都不知道,卻能許下承諾。
這些生來高貴的傢伙,只會說些無法做到的漂亮話收買人心!
就是這些話騙取百姓效忠,但他們曾幾何時真的在意過?
她的父親是龍淵僕役,她的母親是龍淵侍女,從她出生起,便是侍奉小姐的丫鬟。
數代盡忠,只是為了尋求庇護而已,可就是這樣簡單的要求,他們也做不到。
大難當頭,作為主家非但不曾為忠僕尋謀出路,甚至還將他們遺棄在了荒丘,任憑王巡處置。
這數代的忠心變成了荒唐的笑話,他們錯了,原來上位者都是沒有心的。
所以,他們也將心肝挖出,大口大口的吞下,這才能從地獄歸來!
是要一起面對嗎,親愛的小姐,希望你也能看看,那絢爛的,煉獄之火呢!
酥雲的臉上滿是扭曲的興奮還有深刻的怨毒,環抱著雲秀後腰的食指也忍不住嵌入肉里。
而雲秀就跟沒有感覺一般,不顧後背的刺痛,憐惜地抱著酥雲。
幽暗潮濕的船艙中,小姐懷抱著丫頭,用自己的體溫為其驅散寒意。
但毒蛇本就是冷血動物,當它覺得溫暖的時候,或許便是攻擊的前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