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州七大豪族中,以農王與劉天王名聲最大,只因兩人皆是王境修為,這在凶境即為巔峰的世家裡頭,是鳳毛麟角。
但上古時期的強者,優點與缺點同樣明顯,因為武道理論的匱乏,或是曲高和寡,或是茶壺煮餃,你讓他們拼殺,個頂個都是好手,但讓他們傳承所學,就有些強人所難了。
所以上古時後傳下的古籍秘本,大多晦澀難懂,只因那時武道理論體系還未完整,但某些天縱奇才已經走到很遠的地方。
於是一些在他們看來理所應當的靈力運用技巧都輕描淡寫的一筆帶過,殊不知便是這一筆帶過的小玩意,須得花上普通人大半生鑽研。
後人若是資質不夠,便是捧著秘本也只能入寶山空手而回,望洋興嘆徒呼奈何。
川元劉氏與堰蒼農氏便是處在這樣一個尷尬的境地,兩族祖上都是出過王境強者的世家,只是最終留下的,卻只是一部難懂的迷傳與神器罷了,並沒有如宗派一樣,得到青出於藍的傳人。
可即便如此,有著祖上蒙蔭與神器加持,也讓這些出過王境的世界有別其他。
特別是川元劉氏,更是隱隱被尊為七大豪族之首,族中從來沒短過宗師強者,在川元地界說一不二。
而作為龍州兩大糧倉之一,川元劉家的生意更是遍布龍州,有著家族的庇護,劉氏的弟子不管走到哪兒,人家都會給上幾分薄面。
這種族子被殺橫屍街頭的事,已經十幾年沒有發生了,也難怪劉家主如此震怒。
三族密諜盡出,很快便鎖定了城北的小屋,可真當諜子們來到這方地界的時候,卻發生了怪誕至極之事。
那荒領明明就在眼前,可不論如何往前走,卻絲毫前進不得,任憑疾走飛遁,走上大半日還是回到原點,這樣的怪事,分明是中了幻術或是生在幻陣才有可能。
可偏偏所有諜子皆是神識清明,絲毫沒有中術的感覺,只是不得寸進。
三族的密諜越聚越多,經驗豐富的風媒想出各種巧妙的辦法想要深入荒嶺,卻紛紛無功而返,只得戒備在外圍,並將消息傳回此時正在雲端議會裡頭的三位大佬。
若不是為了將那大膽的狂徒從朝昌揪出來,這三位大佬可不會聚在一起,原以為劉、項、農三家一起,擒一小賊還不是抬抬手的小事,但聽到風媒稟報,卻發現這個小賊的來頭並不簡單。
但這並沒有打消三位大佬深究的念頭,反倒是激怒了劉家主。
「去請祝師領府上數位門客,破開這裝神弄鬼的幻陣,定要將人揪出來!」
隨著劉家主一聲令下,劉府上的方士術士紛紛毛遂自薦,畢竟在這以武為尊的世道里,幻術方士一直是不受待見的一群人。
其中很多學藝不精的,只能在街頭表演履火蹈刃、種瓜移井、枯藤開花、空杯生水、點石成金這樣的幻術度日。
即便是學有所成的幻術師,也不過調配些迷魂熏煙,操縱些紙人傀儡,雖然賣相極好,但實際戰力只有自家知曉。
於是,對於平民來說方士術士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大師,但對真正擁有武力的世家來說,方士術士只是些逗樂的門客,碰上筵席救回讓他們出來耍上幾手助興而已。
所以,世間大部分的幻術方士,全都在各大豪族裡充當門客,不光劉府,項府和農夫上自然也有這樣的人。
只是一聽到劉家主要讓祝師出手,農老爺頓時熄了加派門客助陣的念頭,項庵歌更是朝劉家主贊道:「傳聞祝師是從蓬萊墨家,盡得真傳,《白虎七變法》已近圓滿,移形異貌,飛沉如意,精通變化之術,有祝師出手,定能功成!」
武道之所以有趣,便是因為它擁有足夠的寬度,即便是沒人瞧得起的幻術,也有莫名強橫的怪物。
而被項庵歌誇讚的劉家主只是淡淡道:「本家主不惜請動祝師,只是想知道,犬子雖然貪圖享樂胸無大志,卻也明德知禮,從未犯下什麼荒唐的大錯,這歹人究竟為何要痛下殺手!」
「劉家主所言正是。」農老爺也幽幽開口道:「老夫拿玄孫兒玩時貪日,卻也從未犯下過傷天害理的大錯,即便是衝撞了前輩,小懲大誡一番也就是了,何故痛下殺手!」
能夠被家族委任拓城者,又哪有什麼庸才,農家與劉家能在朝昌有今日光景,可不僅是因為祖上蒙蔭,更是因為兩家與人為善,大氣堂皇。
可如今卻有族中弟子被屠戮於城中,兩位家主話雖說得輕巧,但心中已經怒極,而這,就是項庵歌想看到的。
三位大佬動動唇齒,下頭的令官便要跑斷雙腿,當祝師帶著劉府門客去了荒嶺不久後,又有消息傳回。
「三位大人,祝師和劉府的幾位方式門客,被困在山嶺中段原地打轉,任憑屬下們如何呼叫,對方卻好似聽不到,眼下已經足足轉了三刻鐘了!」
年輕的令官誠惶誠恐地向三位大佬描述,只因荒嶺之事實在太過瘮人,青天白日裡,大名鼎鼎的祝師帶著幾位方士走上山去,剛到一半,便跟魔怔一樣,在山腰中段不停打轉,任憑底下風媒怎麼叫喊都無有反應,只是痴痴傻傻的環山而走。
這樣的怪事,莫說見到,就連聽都未曾聽過,也難怪年輕的風媒嚇得渾身哆嗦。
只是三位大佬畢竟都是雄踞一方的巨擘,雖然驚訝於小小一座荒嶺竟有這般威力,卻也沒有真正放在眼裡。
「裝神弄鬼的小把戲,以為一座幻陣就能讓本宗退步,簡直天真!」劉家主勃然大怒,轉臉朝項庵歌徵詢道:「項家主,這人如此囂張,你不介意本宗用些強硬的手段吧!?」
「亂世當用重點,對待這般的狂徒,施展怎樣的手段都不為過,劉家主請自便!」
「好!」劉家主轉過頭來,朝自家令官道:「傳令天魔衛,讓他們將整座荒嶺夷平,把人給逼出來,本宗倒要看看,膽敢挑釁川元劉氏的狂徒,究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