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聖子在龍州北境遇襲後,王無敵將追查兇手之事全權委託於武聖山,可之後的事情少宮主也知道,武聖山將人追丟了不說,甚至還強闖雨霖齋,惹怒了齋主陸沉。」
項庵歌笑道:「本就是件不必聲張的事,卻鬧得這般大,王無敵自然對武聖山有些不滿,所以收回了步九手中的神符,並在督天王巡留下暗花。不知道,天南王無敵的情誼,算不算是天大的機緣?」
對曾經的邪王宮來說,這種暗花也算不上什麼了不得的機緣,畢竟當時仙邪王尚在,段氏一脈在邪王宮中說一不二。
可如今邪王宮入世,隨著疆域的擴張,宗派里一些宿老的欲望也在慢慢的變大,段氏一脈雖然還是邪王宮的主導,卻也漸漸感到有些力不從心。
如果能夠得到王氏一脈的情誼,那麼對於此時的段氏來說,無疑是最好的一針強心劑。
但能夠擊敗邪王宮一眾天驕,最終坐穩少宮主位置的人又怎會是個聽人幾句話便色與魂授的庸才。
即便對王無敵的暗花無比眼熱,段龍城還是保持了相當的理智:「以項家與那位的關係,這暗花為何不自己去取,反而要透露給本宮呢?」
「因為項家一個吃不下這朵暗花。」項庵歌語氣平靜,就像在闡述一個簡單的事實:「幾月前羽神率領風部,步九宗師帶著仲裁所強者來到朝昌,項氏協助他們將內城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有追查到魔主勾陳的下落。現在想想,他應該是躲在雲氏的靈界通道中,這才封閉了神符的感知。」
「而這靈界通道四通八達,項氏縱有千手千眼,也無法監視城中所有的街道信息,加上雲氏獨步天下的易容術,魔主勾陳只要換張臉,便拿他毫無辦法,所以這朵暗花,必須得有少宮主的紅眼邪龍幫忙才行!」
「坐擁龐大武力的項氏都拿雲家幾個探子沒有辦法,加上本宮一個又有何用。」段龍城似笑非笑道:「況且暗花只有一朵,這趟渾水本宮還是不趟了!」
「魔主勾陳少宮主儘管帶走!」
項庵歌拋下一錘定音的誘餌道:「項家只要雲氏那兩個密諜,如何?」
「此話當真?」
「擊掌為誓!」
「啪!」
……
調查最重要的步驟,便是收集線索。
容貌變化萬千的諜子難找,但特徵明顯的瘸子卻十分好尋。
項庵歌之所以許以重利留下段龍城,便是因為紅眼邪龍記錄了三人的氣息,而人的氣息,是沒有辦法改變的。
這也是為什麼上古時期步聖的刺殺做得如此隱秘,最終妖族卻還能找上人族的原因。
在紅眼邪龍的輔助下,項氏很快就找到了那個被翻起的下水通道口,還有兩個昏迷不醒的年輕人。
農家小公子農子俊,劉家小公子劉志行。
根據段龍城所說,這兩人便是領著勾陳進入地底通道的人,決計有著不一般的關係。
所以當兩個好事之徒醒來的時候,他們便身處昏暗不可見物的監牢中,面前還有幾個身材消瘦,面色暗詭的中年人。
兩個小公子很顯然還沒意識到自己的狀況,醒後便勃然大怒。
「趕緊把小爺放開,你知道小爺是誰麼!」
「川元劉氏和堰蒼農家,幾位可要想清楚了,莫要自誤!」
回應兩個好事之徒的,是蘸著藥水的冰冷皮鞭,僅是一記,便甩得兩人鬼哭狼嚎,倒吸涼氣。
什麼劉天王的臉面,龍州農王的後人,統統不記得了,將與唐羅相遇的事情,如倒豆子一般說了出去,生怕再捱一鞭子。
經過數次口供比對和反覆拷問,幾人終於確定,這兩個公子就是偶然遇見唐羅的。
唯一有用的線索,便是那木質輪椅做工精美,一看便是出自大匠之手,順著這個線索往下查,或許會有機會。
項氏的風媒屬開始行動,中年人也離開了陰暗的地窖,只留下兩個年輕公子在絕望的哀嚎。
就像他們自己說得那樣,川元劉氏和堰蒼農家啊,都是不好惹的勢力,兩個紈絝子弟不算什麼,但其長輩中定有能人,幹嘛要留下這個把柄。
所以兩天後,農家小公子和劉家小公子的屍體,在城北一處偏僻的水道口被發現。
城主第一時間委託項氏對兩族進行安撫,卻沒有平息兩家的怒火。
找了數日的玄孫竟死在城中,這不光是喪子之痛,更是對龍州兩大豪族的挑釁。
農老爺與劉家主發動族中聯合項氏風媒追查,在三個龐然大物的準確定位下,最終,線索指向一個坐著木質輪椅的年輕瘸子。
循著這個線索,一點點往回搜索,這個年輕人的信息全都出現在項氏的案頭上。
瘸子名叫何平,是跟著堂姐何秀來到朝昌的,原本住在南城的北府胡同,可屋宅卻被一群乞丐占了,被趕了出來。
但風媒屬卻發現,這位何平在對峙乞丐時,卻展露過不俗的修為,卻不知為何退走。
現在看來,應該是不想暴露身份吧!
找到線索後的三族立刻派出武者,前往北城荒領,因為按照城北的探子說法,這兩姐弟最終是往城北走了,應該是住在北城外。
……
龍州歷1785年臘月三十
殘冬的最後一日,朝昌上下皆是歡騰一片。
辛苦奔波一整年的商人們回到了故鄉,開始了歲末的狂歡。
但並不是每一家都能如此興奮的過完大年的,就好像靈界通道內,就沒有一絲年味,雲泉還未甦醒,唐羅的狀況卻越來越差。
毒煞雖然一直被阻隔在脖頸以下,心脈之外,但先天之氣所做的,只是將流入兩個重要部分的毒血淨化,不讓唐羅有性命之憂,可對身上的其他部分,就沒有那麼照顧了。
所以年輕人此時的身體就跟腐屍一樣,渾身長滿爛瘡,惡臭的膿血更是流了滿身。
按理說這樣的傷勢,尋常人早該死了,偏偏他的呼吸還是一如既往的平穩。
這也是秀兒姐到目前為止還能保持理智的最大原因,這幾日她幾乎沒有合眼,就連調息都是斷斷續續的。
壓制傷勢、癒合傷口、恢復靈力,做完這一切調息睜開眼的秀兒確定自己恢復到了九成狀態,朝著唐羅深深看了一眼後,以雲幕繪身遮蔽氣息,朝通道的另一側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