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霖齋將大鵬山的一位宗師給囚禁了,甚至還向武聖山討要說法,這要放在幾百年前簡直是不可想像的是,而在當今這個世代,卻不難理解。
只要有齋主陸沉這位聖主級強者在,即便是驕傲如武聖山,也要對雨霖齋保持尊敬。
在步九被困半月後,大鵬山主派遣使者去往雨霖齋進行解釋,通行的還有天南王氏的一位陰陽師,以及王弗靈的親筆符信。
信中不光有王弗靈的解釋,還藏著一道星辰大符,這是聖地的驕傲,也是上個絕世無雙,對後輩的問候。
相隔百年出生的兩位絕代天驕,便以這樣的方式在虛空中過手。
無垠玄水與星辰華幕在三重天外碰撞,撕毀接連天外的罡風炁罩,無限接近第四次質變的靈技便是擁有這樣可怖的威能。
兩位當世聖王的攻擊,讓雨霖齋上空的天幕,漏了。
而沒了天幕的破洞,會讓天地元氣不斷流散,不論是什麼樣的福地洞天,沒有天氣元氣的滋養,最後都會變成寂靜的廢墟。
雖說天幕的罡風炁罩會自行修補,但這麼大的一個窟窿要修補完畢,少說也得數月時間,而這數月中,雨霖齋弟子便無法吐納天地元氣,因為他們根本爭不過天幕上的裂口。
眼看天地元氣便要倒流虛空,齋主陸沉卻是朝天揮出一道湛藍色的華光,氣柱直衝雲霄後暈開,出現一道七彩的雲幕,將漏了的罡風炁罩,又給補上。
信展星落,華幕沖天,只是這簡單的送信,卻是相隔十幾萬里兩位聖王間的對話。
大鵬山與天南王氏的兩位使者將信送到後便負手而立站在一旁,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已經不是他們這個級別的人可以置喙的了。
關於其中因果曲直,是非恩怨,都得等齋主看完信後才能定奪。
至於結果,也不是他們可以揣測的,所以只消站在一旁等待結果就好。
話雖這麼說,但從旁見證一切的陰陽師卻是一臉後怕的表情,因為他沒想道,一直揣在懷裡的信,竟藏開天之力。
而他更沒想到,雨霖齋主竟能輕易擋住了王弗靈的星辰大符,甚至順手將天都給補上,那輕鬆的模樣就像用抹布隨手抹去桌上的水漬。
能做到這樣輕鬆愜意的程度,雨霖齋主陸沉一定是聖主級強者,兩名使者更加恭敬,暗道龍州傳聞不虛。
而展信閱畢的陸沉也明白了,為什麼步九會在求見不成後,強闖雨霖齋的因由。
為了保護雲孫王禪,王弗靈以周天星斗挪移陣術將魔主勾陳轉移時,在其體內印了道神符,並交給步九另一道感應神符,用以尋找魔主屍身。
事情一開始很順利,步九帶人循著感應奔赴魔主勾陳在朝昌地界的落點,但這神符的感應卻突然消失了。
而整個朝昌,能夠屏蔽神符感應的,唯有精通陣道的大師,朝昌城內的幾大豪族經過搜查確定與此時無關後,步九便將目光投向了雨霖齋。
畢竟整個龍州南境,在沒有比雨霖齋的修者陣法修為更強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將雨霖齋列為第一懷疑對象,才是正常的情況。
「緣來,如此。」齋主陸沉淡淡將信紙收起,朝堂外的侍者道:「讓少霖宗師請大鵬宗師來堂內一敘。」
過了一會兒,大鵬宗師便被帶入了堂內。
此時的大鵬宗師倒是少了幾分縱橫來去的狂傲,見到陸沉便是行了一禮問候道:「見過齋主!」
「請免禮。」陸沉揮手示意步九起身後,淡淡道:「步九宗師要找魔主的心情,本齋主能夠體諒,但下次還請莫要這般莽撞,王御主的解釋,也並非每次都能奏效的。」
聽到陸沉的話,步九心中就是一驚,吶吶的不知該如何回答。
而雨霖齋主也不需要他的回答,扭頭朝兩位聖地使者道:「步山主和王御主的解釋,本齋主已經收到,宗派聖地同氣連枝,關於追查魔主勾陳的下落,本齋更是義不容辭。」
話說到這個份上,一直負手而立的兩名使者終於鬆了口氣,起身朝陸沉贊道:「齋主(陸齋主)高義,乃是蒼生之福。」
「龍州以南,雨霖齋確為陣法第一,步九宗師有所懷疑也無可厚非。為表清白,本齋主決定將門中禁制解除三日,讓步九宗師一看究竟。」
步九心中又是一驚,傳聞雨霖齋主陸沉性格無比高傲,從來不將聖地放在眼中,這突然的變化,卻是讓步九有些不敢應承,正要拒絕,卻聽齋主陸沉又道:「兩位使者遠道而來,今晚便好好休息,明日一早,便隨步九宗師一起搜查吧。」
說完,也不等三人回應,便朝門外侍者道:「請三位貴客去竹苑歇息。」
第二天一早,步九帶著兩名聖地使者,開始了雨霖齋的搜索,而不論三人走到哪裡,雨霖齋的山門禁制皆是大開,可是雨霖齋的弟子卻是怒目而視。
整整三天時間,步九帶著兩名侍者將雨霖齋翻了個底朝天,就連最機密的經閣都進去了,卻還是沒有找到勾陳的一點兒蹤跡。
而最終向雨霖齋主辭行的時候,三人終於明白,為何雨霖齋主會一反常態的大開禁制,讓三人隨意搜查。
「王御主的信本齋主已經看過了,也請使者將這手信帶回,請王御主,親、手、打、開!」
那名本就忐忑的陰陽師接過陸沉遞過的信,雙手都在顫抖,就是用屁股想也能知道,這個信裡頭封存的,絕不是什麼相親相愛的內容。
……
龍州歷1785年
七月廿一,子夜
在柴房中的唐羅聽到了天哥兒回來的動靜,與以往不同的是,他的腳步格外沉重,空氣中還有股微不可查的血腥味。
身體不能動彈以後,唐羅只覺得自己本就敏銳的五感更加敏銳了,有時候光憑聽覺便能模擬出蚊蟲飛行的線路和夏蟲蹦跳的姿勢。
他聽見天哥兒的腳步一輕一重,好像有些踉蹌,若有似無的血腥味一陣一陣,仿佛是被什麼東西遮住,卻又遮不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