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卿月是上門要說法的,可看到這面色蒼白只求一死的男孩兒,她實在沒有辦法開口承諾什麼。
糾結中的傾月公主突然臉色一變,將男孩攔在身後一手抽出腰間軟劍橫在身前,另一手化作劍指,數百道先天破體無形劍氣呼嘯而出,斬向碧水湖旁所有矮叢。
「叮叮叮叮!」
一陣刀柄碰撞的響聲之後,一位督天王巡風部的巡察使帶著幾位督天王巡風部的僉事出現,而在沒有被劍氣斬落的密林後頭,還有幾十上百道強弱不一的呼吸聲。
「徐小姐不告而別,劍尊極是掛念,委託王巡務必將小姐找到。」
巡察使步留南表情冷峻,朝嚴陣以待的徐卿月淡淡道:「還請徐小姐不要無謂地抵抗,讓步某難做。」
督天王巡裡頭全是撈資歷的聖地族人,對徐卿月自然談不上怎麼尊敬,反倒是有些對於淘氣小輩不識大體的訓斥。
而好不容易逃出生天的徐卿月才不會束手就擒呢,如果是在其他地方,她面對督天王巡風部的巡察使與僉事自然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可身後就是碧水湖,只要後撤幾步,她便能借湖水遁走,即便是步留南也拿她沒辦法。
橫劍身前的徐卿月沒有回話,只是不動聲色地往碧水湖邊移步,而她自以為隱秘的行動,自然被步留南看在眼中。
沒有阻攔也沒有開口,步留南只是外放出了神魂,一頭無角的夔牛虛影自他背後升起,僅是一聲鼻哼,碧水湖上空便孕育相聚,湖中更是孕育某種光,其芒如日月,原本平靜的湖面更是波濤翻湧並伴有雷聲陣陣。
看見步留南的夔牛神魂,徐卿月僵在原地,只覺得如墜冰窟,武聖山有十聖法,其中龍夔山本脈功法夔龍變更是頂級水行功法,特別是在步留南以擬靈法鑄就的夔牛神魂,更是能讓夔龍變的威能上升不知多少個位階。
這湖中的雷鳴並非幻聽,而是葵水神雷的藏蘊,即便她是水靈體血脈,也無法承受這神雷一擊。
「看來徐小姐已經明白了,這樣很好,也省的步某多費力氣。」
頭頂著夔牛神魂的步留南淡淡道:「請吧,徐小姐。」
頹然將軟劍收回腰間,徐卿月咬著下唇,心不甘情不願地朝步留南走去,剛走沒幾步,就聽到遠處傳來王嫂兒的聲音。
「守備大人行行好,讓我進去,我兒子在裡頭,求求您,讓我....呃!」
外圍的人顯然不清楚裡面的情況,但這種包圍圈最重要的就是隱秘,卻被一個婆娘的喊叫破壞,怒氣沖沖的統領想也沒想,便朝王春燕當胸一劍。
「噗!」
王春燕的聲音消弭於無形,卻逼瘋了湖邊的少年,面色蒼白的男孩渾身顫抖,不知從哪來的力氣,朝著林外奔去,口中還嘶吼道:「娘,別過來,快走,快走!」
「聒噪!」
一位風部的王巡僉事聽到男孩兒嘶啞如小獸般的吼聲,扭頭望去卻像發現了什麼新奇事物,疑惑道:「先天心脈有缺,氣血衰敗竟活到這麼大還沒死,難道有什麼奇遇?」
說著他便揮手一招,靈力凝成的鬼爪一把將奔跑的男兒提起,任憑男孩如何掙扎,這靈力所化的鬼爪紋絲不動。
鬼爪越收越緊,男孩兒的骨骼都發出不堪重負的咔嚓聲,徐卿月終是看不下去了,揚手便是一道水靈劍意刺向那位僉事。
正專心操控鬼爪感知男孩體內情況的僉事哪能想到會有一道劍氣糊臉,待到發現時,這水靈劍意已然近在眼前。
「小心!」
督天王巡同僚的提醒不可謂不及時,可還是晚了一步,那操縱鬼爪的僉事只能偏了偏頭,卻還是被這水靈劍意割開了臉頰。
傷口外翻血流如注,操控鬼爪的僉事半張臉頓時鮮紅,三寸長的傷口裡頭幾能看見顴骨,遭此無妄之災的男子扭頭忿聲道:「徐卿月,你在發什麼瘋!?」
再一次將腰間軟劍抽出的徐卿月持劍指著男子鼻尖,寒聲道:「將那孩子放下!」
操縱鬼爪的僉事終於知道自己因何而傷,扭頭看了眼鬼爪中面色蒼白的男孩,又看了看執劍的徐卿月,怒極反笑:「呵呵呵呵呵,放下?好!我這就放下!」
「嘰!」
靈力悍然爆發,鬼爪收至極限,原本就虛弱的少年霎時被鬼爪捏爆內腑,臟器的碎片混合著血水自口竅噴出。
鬼爪鬆開,少年扭曲的屍體砸落在地,只有那雙暴突而失去焦距的雙眼依舊瞪得老大。
自小嬌生慣養的徐卿月何曾見過這等殘暴的場景,就連握著軟劍的右手都在顫抖。
「呸!」將流進口中的血水混著濃痰吐出,那個被割破臉的王巡僉事伸手將臉上的肌肉收緊,並朝著徐卿月獰笑道:「命令我?除了一個劍尊嫡女的身份,你還有什麼?中途逃婚,讓整個玄月劍派成為元洲的笑柄,你以為等你回到元洲,還是那個受萬千寵愛的小公主麼?別做夢了!」
將臉上的血跡一把抹去,那名僉事冷笑道:「哪怕是為了給那位蒙羞的絕世天驕一個交代,劍閣對你的懲罰,也不會是祠堂罰跪,抄寫族規這麼簡單!更遑論你那個一心想讓唐羅護道玄月劍派的親爹!」
督天王巡是聖地情報的中心,自然擁有一些其他人了解不到的隱秘,從某個角度上來講,督天王巡的密探是最接近真實的一群人。
或許在外人眼裡,徐杓如此急召是想找回自己的女兒,而王巡密探卻是明白,徐杓是與龍西唐氏定下了兩月之約。
可如今兩月已過,徐卿月依舊不知所蹤,玄月劍尊府成了贏城最大的笑話,徐杓也成了教女無方的代表,整個玄月劍派上下因為一人蒙羞。
而這遠遠不是全部,所有人都在等那位受辱的天驕發聲。
萬族第一神子,有史以來首位以世家出身拿下冠絕一世稱號的絕代天驕,這樣的人物若不是徐氏外戚,早就被聖地宗門搶破了頭,如今卻受此大辱,誰知道這位龍西天驕心中是怎麼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