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小女孩卻愣了一下。
隨後睜著淚眼朦朧的眼睛看著他。
眼睛都腫起來了。
也不知道在這哭了多久。
連同聲音都啞了。
大概是確認了這裡除了她之外還有一個活人。
小孩立刻沖他撲了過來。
「嗚哇！！」
「哥哥！」
「我要死了呀哥哥！」
墨時晏本來就被凍得渾身僵冷。
被這麼一撞，差點摔倒在地上。
「我被蛇咬了，哥哥。」
她毫不猶豫地伸出自己的腳脖子。
上面兩個小小的印子特別明顯。
墨時晏掃了一眼，就說：「你什麼時候被咬的？」
「我不知道。」小女孩已經嚇懵了，她看著真的很小，「是天亮的時候被咬的。」
那就是很久了。
如果是毒蛇早就死了。
怎麼可能還這麼精神。
比她年長的靠譜小哥哥墨時晏冷酷鎮定地說：「死不了。」
「不是毒蛇。」
小小的明暖目瞪口呆。
花了很久的時間才理解毒蛇和無毒蛇的區別。
她終於收了令墨時晏覺得刺耳的哭聲。
可憐巴巴地要將自己的襪子重新拉上。
但是因為穿得太棉了。
連彎腰都做不到。
她自己做不到，就自然而然地伸出了一隻腳，踩在了墨時晏面前的地上，「哥哥。」
她慫了慫鼻子。
聲音甜得像是他吃過的最清口的蜜糖，「你幫我穿。」
說得非常理所當然。
墨時晏視線落在她身上。
這裡冷，所以她家大人給她穿了很多衣服，讓她看起來像是一個溫暖的小粉球。
臉也肉鼓鼓的。
不知道在家裡吃了多少好東西來的。
頭髮上夾滿了可怕的鑽石髮夾。
這一看，就是一個在家裡受盡寵愛的孩子。
墨時晏抿唇。
冷眼看著他，「自己穿……」
話都沒說完。
就看見小孩兒伸出一根手指頭。
「我給你報酬，怎麼樣？」她抹了一把臉上的淚，一隻手還牽著墨時晏的手，「我給你一件衣服！」
這小孩兒還知道『等價交換』？
雖然是她自己眼中的等價……
墨時晏皺起眉頭。
他比明暖要高。
衣服大概穿著也很短。
但是他做不到從一個小屁孩身上扒衣服穿的事。
正要拒絕。
卻見明暖像是變戲法一樣，拉開了自己外面那件大外套。
又露出裡頭另一件外套。
「啊熱死了！」
「終於能脫一件了。」她臉蛋紅撲撲的，捂著嘴悄悄竊喜，殊不知自己竊喜的聲音大得周圍都能聽見。
墨時晏：「……」
山上的氣溫確實太低。
他骨頭凍痛了。
可依然不太想穿那件可怕的粉色衣服。
「穿吧哥哥，你穿這個。」她急忙將衣服套在墨時晏的肩膀上。
「披著吧哥哥，你手好涼，會被凍死。」她煞有其事。
一本正經。
只是兩隻手還緊緊的抓著他的衣角。
似乎生怕他就這樣將自己丟下。
墨時晏有些煩她了。
她的手很暖，甚至在這個溫度下有些燙人。
「你穿了我的衣服，你背我好不好？我走不動。」小女孩自顧自地蹬鼻子上臉。
讓墨時晏更加沒有耐心。
他撥開明暖的手。
將手上的玫瑰花放下。
看著墓地上，媽媽的照片。
他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
來到這裡的每一次，他都十分沉默。
因為他的到來，所以媽媽才會死。
他是聽著這種話長大的。
他的生日。
就是媽媽的忌日。
所以他從來不過生日。
「啊……」
他突然想起來了。
怔怔地看著墓地上已經擺滿的玫瑰，那個瘋子來過這裡了。
今天是她的忌日啊。
也是他的生日。
所以他才會在家裡發瘋的吧？
墨時晏嘴唇有些難過地顫抖了兩下，但很輕微，臉上還是看不出絲毫表情。
直到身後一道嘰嘰喳喳的聲音傳來，「哥哥，這是你媽媽嗎？」
「好看！」
「和你一樣好看！」
明明她都沒有怎麼仔細看清楚他的臉。
反正夸就完事兒了。
小明暖很會看人眼色，尤其是在知道自己只能『求』他的時候。
墨時晏對這種誇獎不為所動。
「哥哥。」
明暖卻不算是個安靜的性格。
她握住墨時晏的手鬆開，朝著他緩緩伸出自己的雙手，做出一個求抱的姿態。
「哥哥抱。」
墨時晏冷眼就要走開。
明暖急了，抬腳就想要追。
可人卻狼狽地跌在玫瑰花叢里。
又扎了一身刺。
刺耳的哭聲再一次響起。
她毫無形象可言地抱住了墨時晏的雙腿。
眼淚鼻涕恨不得往他的褲子上糊。
「哥哥不要走！」
「你拿了我的衣服不能走！」
「不要抱了，我自己走好不好？」
「你帶我下山找媽媽好不好？」
寸步難行的墨時晏：「……」
他很害怕別人的哭聲。
應該說不喜歡聽見哭聲。
因為哭聲代表『索取』。
別的孩子只要一哭，就能拿到自己想要的，可他一哭，只能受到一頓毒打。
墨時晏聲音有些發僵，「別哭了。」
他額頭滲出一層細密的汗，渾身熱融融的。
「我帶你下山。」
背上的衣服真的很暖。
就當是換她的衣服了。
「真的！」明暖立刻停止了自己的乾嚎，臉上一滴眼淚都沒有。
她高高興興地爬上了墨時晏的背。
兩隻手圈著他的脖子。
在心裡悄悄地想，我可真是聰明啊。
墊了棉衣的背靠起來真舒服～
墨時晏背著她，就像是背著一個極端的火球。
本來還有點冷的。
現在是真的一點都不冷了。
可背上的小女孩卻不安生。
「哥哥，我餓了。」
「你餓不餓？」
「哥哥，我想吃糖。」
「最好是巧克力，你說是不是？你喜歡巧克力嗎？」
他有點煩。
甚至在想。
如果等一下他說沒有。
這小孩又要哭的話。
就將她從背上直接丟下去。
讓她知道。
這世上不是什麼東西，哭一哭都能拿到的。
「我沒有。」墨時晏聲音硬邦邦的。
他冷笑著，等待著背上不懂事的小公主再一次發出刺耳的哭聲。
可她沒有哭。
不僅沒哭，反倒是發出了一聲嘿嘿的笑聲。
下一刻，一塊巧克力直接塞進了他的嘴巴里，甜滋滋的味道在她舌尖散開。
還有小孩的笑聲，「太好啦，雖然你沒有，但是我有，我一直沒捨得吃。」
「哥哥，甜不甜？」
她捏著空空如也的殼子。
興高采烈，「我一口都沒吃，全都給你吃。」
她小心翼翼的討好：「是禮物，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