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我能摸一下嗎

  「我能摸一下嗎?」陳靖徵詢道。

  「當然可以。」老人點點頭。

  陳靖很客氣地只用兩根手指去觸摸,隨後說道:「真正的澄心堂紙,細膩柔滑,而到了清代乾隆年間仿造的澄心堂紙,因為技術失傳的緣故,仿造程度也有限,所以,這應該就是澄心堂紙。」

  說到這裡,他驚訝地笑道:「老先生,且不說這個畫的價值,就單單說這個紙張,就相當值錢了。」

  「以老朽行將就木之軀,錢不錢的,倒也不在乎。只是我覺得,這應該是一個全新的畫作流派,只可惜,歷史存留極少,想更多的去探究它們,已經十分艱難了。而這畫,我也研究了多年,曾也有朋友說它千人千面。」

  「千人千面?」

  「對,就是不同的人,看這一幅畫,可能看到的東西都不一樣。大多數的人,會什麼都沒看到;也有的人看到了白鶴,也有的人看到了鶴群。」

  「這麼奇妙嗎?」

  「小朋友,你又看到了什麼呢?」

  「我……」

  陳靖第一眼看這幅畫的時候,還真心是沒看出什麼名堂來。

  那一抹「ら」樣的簡筆,看著像是白鶴回首,但多半也是心理暗示。

  如果事前不提到「白鶴」,誰會看到這個字就認為是白鶴?

  「我再仔細看看。」

  陳靖說是看畫,實則卻是在看眼前浮現的那些紅字。

  但是那些紅字,卻是除了澄心堂紙的介紹之外,也沒有再提到其他了。

  不由得,他也又開始觀看畫卷全貌。

  兩尺見方,類似這種四四方方的畫卷,在歷史上也是很少見的,多為長卷,比如《清明上河圖》這一類。

  「白鶴,長生?」

  陳靖輕輕地念著,卻在不知不覺之中,那畫裡好像伸出了一根鉤子。勾住了他的所有視線,讓他眼前突然變得一片恍惚。

  接著,四面八方就開始浮生了一片兮兮白霧。畫面扭轉之間,仿佛來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空間。

  這裡,白茫茫,到處是雲霧。

  雲霧層里有光芒照射過來,極為刺眼。

  陳靖下意識的就閉上了眼睛。

  可等到他再次睜開眼的時候,他忽然發現,自己好像站在一個非常高的地方。

  像山巔,像雲台,一眼望去,白茫茫之中,勁風鼓動,有火紅太陽在初升。

  邈邈雲層里,有白鶴髮出唳鳴。

  翩翩起舞於彩虹之間。

  天上流淌著青色流光,宛如絲帶,飄散千里。

  遙遠處,隱約有高台,四萬八千丈,往東南而傾。

  高台之下,也隱有明月蕩漾在湖中,水面如鏡,仿佛緩緩流淌的歲月長河。

  卻就在目不暇接之間,胸臆浩蕩之時,那天上飛舞的白鶴突然唳鳴而來。

  白鶴展翅,流雲划動。

  如矢、如虹、如流星。

  飛撲入懷,化作一團飛雪。

  冰冷之感滾滾襲來,陳靖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再睜眼時,一切消散。

  只見,自己還是在自家的餐館裡。

  而那老人也正眼神火熱地看著他:「看到了什麼?小朋友,你看到了什麼?」

  語氣甚為激動,因為剛剛那畫卷竟然自己動了一下。

  「我……」

  陳靖只覺得奇怪,茫然地看了看四周。

  如果說現在才是真實,那剛才他所看到的那一幕幕,難道都是幻覺麼?

  不,也不對啊。

  那一幕幕,看得那麼真切,那麼震撼,不應該是幻覺。

  而且最後白鶴飛撲入懷的冰涼,他現在渾身上下仍有餘感。

  「我看到了雲海,看到了白鶴,看到了高台,看到了鏡湖,還看到了日出。」

  也因陳靖不知道這畫到底有什麼玄機,便就將自己所看到的東西,一五一十地全說了出來。

  「你……你看到了這麼多東西?還有呢?有沒有其他什麼?」老人熱切地追問。

  「那倒沒有,只覺得腦袋好漲,眼睛也很生疼。」陳靖揉了揉眼睛,又按了按太陽穴。

  「你好好想想,除了這些之外,還有沒有看到些特殊的東西?」老人一臉的急切與渴望,都走到了陳靖身邊,抓住了他的手臂。

  「真沒看到其他的了。」陳靖真覺得腦袋脹痛,一陣一陣的。好像被強行塞入了什麼東西一樣。

  也在這時,門外有車燈亮起。

  是一輛警車。

  從車上下來了三個人,談笑著就朝店裡走來。

  老人見來了人,這才放開了陳靖的手臂,迅速地將桌子上的《白鶴長生圖》給收了起來。

  「小朋友,你好好想想,再好好想想。」

  「抱歉了,老先生,我真沒看到其他的了。」陳靖頭疼的都站不住了,只好坐了下來。

  店門外,首先進來的是一男一女。進門就喊:「阿靖,你不是說聚會麼?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陳靖聽聲音就知道是爸媽回來了,就回答:「後續的節目我不太喜歡,就先回來了。」

  「這位是?」陳意遠看著店裡多了個陌生的老人,問了一聲。

  「既然你不舒服,那咱們下次再說吧。」

  老人對陳靖說了一聲,隨後對陳意遠夫婦以及跟在後面的劉啟勝警官客氣地笑笑,點點頭以示招呼。

  然後也沒多說什麼,就走了。

  「阿靖,他是誰啊?」

  待老人出去之後,徐雁蘭問道。

  「說是雨晨姐的長輩,拿了一幅畫來給我看。」

  「一幅畫?」

  一個陌生的老頭拿一幅畫來給陳靖看?

  陳意遠和徐雁蘭都感覺有點莫名其妙,陳靖這孩子懂畫麼?

  「算了,不說了,我腦袋有點漲,先去睡了。」陳靖揉了揉腦袋,當看到劉啟勝也在,便打了一聲招呼就進房去了。

  進了房,他直接倒在床上,只覺得腦袋越來越漲。好像就要裂開了一樣。

  這樣的情況,持續了好幾分鐘。

  慢慢的,他好像聽到有人在講話,也好像聽到有人在誦經。

  奇怪的是,這些人所講的,所誦的,每念出一句,好像都會深深地刻在他的記憶里。

  入木三分般。

  浩浩蕩蕩,洋洋灑灑。還包括一些奇怪的符號,印式。

  這些字體形成了之後,不斷地在他腦中旋繞。

  一遍又一遍的刻錄。

  到最後,陳靖都不由自主跟著念了起來:「白鶴長生經……敢問長生否,白鶴送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