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莊強的話，柳詩函震驚了。
打死她都想不到，對方竟然是這樣偷工減料的。
自己派去的人檢查，材料沒問題，數量沒問題，完全符合建造標準。
結果……
只能說，想到這個辦法的人就是個天才。
柳詩涵又問了一些情況。
既然開了口，莊強也不再藏著掖著，把這些年李闖做的事，全都猶如竹筒倒豆般說了出來。
拿著對方的認罪報告和通話錄音，柳詩函從審訊室出來。
張岳笑著看著她：「怎麼樣，我沒說錯吧？
此人絕對是個關鍵人物。」
柳詩函朝張岳豎起大拇指：「你的確很利害。」
她說的是真心話。
因為剛才自己審訊莊強的一切，都是對方策劃的。
尤其是對莊強的心理把握，簡直拿捏的妙到巔毫。
張岳被誇獎，瞬間更高興了：
「走，咱們去審訊李闖。
有了莊強的供詞，看他還有什麼話說。」
如果莊強聽到張岳的話，肯定直接吐血。
沒錯，這一切都是騙局。
李闖當然沒有死，在張岳的設計下，他選擇逃跑。
結果剛跑出去半條街，就被帶他出去的張火，以及提前在這裡埋伏好的人控制住。
現在就關押在莊強隔壁。
推開門，張岳笑盈盈的走進去，果然看到李闖老老實實的坐在那。
聽到門口的動靜，他抬起頭，下一刻就愣住了：「張岳？」
張岳有些意外：「你認識我？」
不過接著他便恍然。
自己現在不僅是一名企業家，還是一名網紅。
再加上雙方的關係，對方知道自己很正常。
不過對此他表示無所謂：「李先生的大名我同樣如雷貫耳。
只是沒想到，咱們的第一次見面竟然是在這。」
李闖突然開口：「創世紀四號樓坍塌是你找人幹的吧？」
張岳：「你猜出來了？沒錯，的確是我找人幹的。」
李闖一愣，又看看旁邊的柳詩函，沒想到張岳會主動承認。
「你很有膽量，難道就不怕被打擊報復？」
張岳笑道：「當然怕，如果被你盯上了，我連覺都睡不安穩。
不過你恐怕沒有這個機會了。」
「什麼意思？」
「實不相瞞，這次幾千名業主將必創建設圍起來討說法，也是我組織的。」
李闖眼皮狂跳：「你……」
好在他很快就冷靜下來：「是嗎？
如果我沒猜錯，你應該是想趁亂衝進必創建設，搜集能夠定我罪的證據吧？
不過你要失望了，雖然必創建設創立之初，名聲不是太好。
但我們一直遵循法律法規，從不亂來。
反倒是你，表面沽名釣譽，暗地裡的手段卻層出不窮。
還有你身邊這位警官，顏色恐怕有點黑呀！」
啪！
柳詩函重重一拍桌子：「李闖，不要以為說幾句風涼話，就可以糊弄過去。
你以前乾的那些事，我們已經掌握的清清楚楚。
現在老實交代還來得及。」
李闖看了柳詩函一眼：「老實交代？交代什麼？
難道你想屈打成招？告訴你，這招對我沒用。」
柳詩函還要再說，卻被張岳阻止。
他看著李闖：「李老闆，我非常佩服你。
不僅做事嚴謹，還知道提前銷毀證據。
但有些事做了就是做了，逃避沒用的。
就拿中州體育館來說，你用廢鋼筋代替新鋼筋，用不要錢的建築垃圾當成新水泥。
能想到這種手段，一個字，絕。
如果不是中州體育館設計特殊，支撐不住這些殘渣廢料。
說不定還真能讓你瞞天過海。」
李闖的臉色瞬間大變：「你怎麼……你可真會胡編亂造。
必創建設清清白白，所有進貨票據都在，你可以隨便查。」
張岳搖搖頭，不再和對方廢話。
他拿起手機，點擊播放。
接著莊強的聲音響起：「我交代，我全都交代。
這一切都是李老闆乾的，我也只是聽命行事……
我跟著他忙前忙後好幾年，總共也就掙了幾十萬，他自己卻獨吞了五個億……」
「怎麼樣？現在你還有什麼話說？」
「你……」冷汗順著額頭汩汩而下，李闖臉色蒼白。
他萬萬沒想到，出賣自己的人竟然是莊強。
張岳道：「好了，除了莊強，你媳婦，你手下孫越山、張兵等人都交代了。
現在就剩下你。
如果我們不是拿到切實證據，又怎麼可能把你關起來？」
深吸一口氣，李闖閉上眼睛：「沒想到……
好吧，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可以告訴你。」
知道瞞不住後，李闖開始敘述自己的經歷。
其實很簡單，他年輕時喜歡混社會，憑藉細膩的心思和謹慎的性格，很快就聲名鵲起。
而且和其他社會人不同，李闖非常有頭腦，對法律更是心存敬畏。
所以不管做什麼都非常謹慎，輕易不會被人抓住馬腳。
這麼多年過去，很多以前的小夥伴都涼了，只有他安然無事。
不僅如此，他更是憑藉過人的商業頭腦創建了必創建設……
柳詩函辦公室。
張岳笑道：「怎麼樣？這次我立大功了吧？」
柳詩函點點頭。
張岳的功勞的確不小，李闖在洛城除了商業犯罪，還有刑事犯罪。
很多年前的一起命案，就和此人有關。
當然，對此李闖剛開始試圖隱瞞。
但柳詩函經過對李闖團伙中多人的反覆審訊求證，還是找到了一些疑點。
然後順藤摸瓜，直接破獲。
「既然有功，不知要給我什麼獎勵？」
柳詩函看他一眼：「你真想要獎勵？」
「廢話，當然想了。」張岳笑道，「雖然我獲得過很多獎，但警察獎勵還是第一次。」
「那好，這是我代表中州公安局給你頒發的見義勇為錦旗。」
張岳接過打開，只見上面寫著「見義勇為，人民衛士」這八個大字。
他瞬間笑了：「不錯，等我回去就把它掛到辦公室。」
誰知柳詩函忽然道：「等等，獎勵你拿了，但有些事你可不能不管。」
張岳疑惑：「什麼事？」
「當然是創世紀的房子。
四號樓是你炸塌的，和李闖可沒關係。
你不會覺得此事已經過去了吧？」
張岳連忙將錦旗送給柳詩函：「獎勵我不要了行不？」
柳詩函搖搖頭：「現在後悔已經晚了。
而且事情一碼歸一碼。
就算你不要獎勵，創世紀的樓盤你也必須負責。」
張岳攤攤手：「行吧！
創世紀樓盤交給我，保證所有業主都能按時收房。」
柳詩函笑了：「這還差不多。」
對此張岳並不在意，當初他選擇炸倒四號樓，就做好了接盤的準備。
有了中州延期樓盤建設的經驗，這樣一個小區對他來說只是灑灑水。
誰知柳詩函再次看向他：「除了創世紀，中州體育館你也要負責。」
此話一出，張岳瞬間不樂意了：「憑什麼？中州體育館和我又沒關係。
你真把我當冤大頭了？」
柳詩函搖搖頭：「我沒把你當冤大頭，而是你現在的身份。」
張岳不解：「我現在的身份？」
「對，現在的你是中州最年輕，也是最有名的企業家。
更何況你還有中州延期樓盤建設總指揮的身份。
俗話話說得好，力量越大，責任越大。
世界大學生運動會的主辦權對中州人來說有多重要，你心裡十分清楚。
現在唯一能力挽狂瀾的只有你一個。
你要不出手，誰還有資格出手？」
張岳不好意思道：「話不能這麼說。
我承認自己很優秀，但比我優秀的人多了去了。」
柳詩函卻仿佛根本沒聽到張岳的話：
「門捷列夫那邊已經向世界體育協會申請，希望能將世界大學生運動會的舉辦日期，向後延期三個月。
三個月的時間，應該夠你做這件事了吧？
先別急著拒絕，不讓你白干。
中州體育館修復後，世界大學生運動會產生的所有收益全都歸你。
不僅如此，未來五年，中州體育館都由你負責運營。
收益一半歸你，另外一半歸體育局。
怎麼樣？」
張岳眼皮一跳：「你說的是真的？」
「千真萬確。」柳詩函拿出一摞文件，「這是中州各個部門的委託書。
包括門捷列夫那邊，也希望能夠得到你的幫助。」
張岳果斷點點頭：「好，這活我接了。」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從柳詩函那離開，張岳看著手中合同，再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在得知中州體育館即將倒塌後，他一直避如蛇蠍。
除了不想惹麻煩，最重要的，就是這是個天坑。
建造體育館的錢官方已經出了，不可能再出。
而以中州體育館的毀壞程度，想要修復，起碼要兩個億。
再加上世界大學生運動會舉辦在即，稍有不慎就可能引火燒身。
張岳雖然不缺錢，但他可不是冤大頭。
現在不一樣了。
其他不說，單是世界大學生運動會舉辦權的收益，就能彌補他的損失。
更不要說未來五年的運營權了。
等張岳回到天友建築集團，將所有人都召集到一起，將此事說了，卻遭到所有人的反對。
第一個站出來的是羅鐵軍：「老闆，這活不能接啊！」
張岳疑惑的看著他：「為什麼？」
「首先是技術問題，雖然對方給了咱們三個月的時間。
但中州體育館情況不明，根據我的經驗判斷，三個月未必能完成。
一旦延期，世界大學生運動會必然會轉到其他城市。
那樣責任就全成了咱們的。
你好不容易才將天友裝修公司洗清嫌疑，現在又跳到了坑裡。
雖然若能按時完工，能幫天友建築積攢良好的口碑。
但以咱們現在在中州的名氣，並不需要這項榮譽錦上添花。
其次就是錢。
中州體育館哪怕只是上層建築坍塌，修復如初也要兩個億。
就算官方將世界大學生運動會的盈利全給咱們又怎麼樣？
這種賽事本來就不怎麼賺錢，咱們大概率要虧損。
最後，也是最重要的。
那就是人。
天友建築雖然有五萬工人，可這些工人都分散在不同的工程上。
每個工程都有固定的工期，今天上多少人，明天又上多少人，絲毫不能錯。
他們不是你想調走就能調走的。
雖然你是老闆，可以任性，但作為天友建築的實際管理者，我必須為手上的工程負責。
沒有他們，你拿什麼修建中州體育館？」
石曼曼也跟著道：「我同意羅經理的意見。
俗話說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咱們還是和中州體育館劃分開距離的好。」
其他天友建築高層也紛紛發言，觀點和兩人差不多。
終於，張岳開口：「都說完了？」
現場立刻一靜。
張岳道：「既然說完了，那我說兩句。
鐵軍剛才說的非常對。
從理性和公司發展上看，的確應該這麼選。
但有個問題，作為一名企業家，我們現在真正需要的是什麼？
錢嗎？
鐵軍，你說說，你缺不缺錢？」
羅鐵軍一愣，隨即搖搖頭：「不怎麼缺。」
天友建築集團他有股份，這是建立之初張岳許諾給他的。
雖然不多，但足夠保證他一輩子衣食無憂。
而且就算沒有這些股份，羅鐵軍現在的月薪也有近五十萬。
在中州這樣的二線城市來說，他只需干滿一年，就不用再為錢而發愁。
張岳又問石曼曼：「曼曼，你缺錢嗎？」
石曼曼搖搖頭。
她的工資加獎金雖然不如羅鐵軍高，但也有二三十萬。
前不久，石曼曼已經花兩百萬全款買了一套一百二十平的房子。
即便如此，她手上還有近百萬的存款。
雖然這些錢距財務自由還有段距離，但若說她缺錢，真的有些勉強。
張岳又問了幾個人，所有人都搖頭表示不缺。
張岳道：「你們看，作為天友建築的高層，大家已基本脫離了錢的束縛。
更何況以天友建築的發展趨勢，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你們的收入只會更高。
所以你們都不缺錢。
那麼我問你們，在不用為金錢發愁的前提下，你們就不想做一件讓自己一生都感覺驕傲的事？
以前沒有這種機會就算了，現在機會來了。
那就是世界大學生運動會。
它現在遇到了麻煩，而唯一能解決麻煩的就是咱們天友建築集團。
中州是咱們的家，是生咱們養咱們的地方。
如果咱們都不願意站出來，你們還能指望誰？
好了，我的話就這麼多。
天友建築集團是大家的，我不想搞一言堂，也不會搞一言堂。
咱們投票決定，少數服從多數。
在座各位每人一票，包括我。
贊成接手中州體育館的人請舉手。」
張岳說完，第一個把手舉了起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