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風服裝廠的後整車間、包裝車間、剪裁車間和服裝車間都在一間空高大約五米的大平板房裡。
外面的空氣帶著雨後的清新和涼意，只是張凡剛剛一走進廠房就差點嘔吐出來。
好在他早上只吃一根油條，吞了一口口水後又強制忍了下去。
這個廠房不僅悶熱，空氣中還充斥著一股像是壞掉的醃菜那樣的酸臭刺鼻味道，十分難聞讓張凡體會到了一種窒息的感覺。
張蓁蓁伸手拉住張凡的手臂，開始乾嘔。
張凡見她這樣，趕緊對朱令月說道：「你扶著我姐出去，在外面等我。」
朱令月捂住鼻子點了點頭，她也有點受不了這種味道。
只不過張蓁蓁卻拒絕了，用手捂住嘴巴和鼻子，喉嚨動了動將嘴裡的口水吞了下去，然後對著張凡輕輕搖了搖頭。
「沒事了。」
雖然是這麼說，張蓁蓁的眼眶已經變紅了，長長彎彎的睫毛上掛著幾滴眼淚水。
見張凡還準備說什麼後，又笑著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剛才只是一時間不適應，現在也沒什麼了。」
說完還故意吸了一下鼻子。
張凡從褲兜里拿出一包濕巾紙，抽出一張遞給她。「用這個捂住鼻子好受些。」
又抽出一張遞給朱令月，剩下的最後一張準備自己用。
只是在他看到陶瑤也跟張蓁蓁一樣眼眶泛紅後，就遞給了她。「給你。」
陶瑤猶豫了一下，見張凡還是舉著手後就接了過來，小聲說道：「謝謝。」
鄭大風在旁邊看著這一幕，心中有些佩服。
「不愧是大戶人家的孩子，這氣度。」
捂住鼻子對張凡解釋道：「主要是因為化纖布料和化學印染試劑的味道混在一起了，加上當時修這個廠房的時候我什麼都考慮到了，就是忘記了還有通風。」
張凡抬頭看著廠房的天花板，除了長條日光燈什麼都沒有後，也就在心裡笑笑。
將視線下移，放眼望去，整個廠房的半自動縫紉機只有不到三分之一的在工作。
工廠的員工大多是年輕女工，額頭上的汗水多了就拿起旁邊的毛巾擦拭一下，然後繼續低著頭踏著腳認真工作，仿佛把鄭大風這個董事長當成了空氣。
鄭大風有些得意的炫耀道：「這是我讓他們不要搞這些形式主義的，並且他們的工資也是按件數給，做得多拿得多。」
仿佛是看穿了張凡心中的想法，他又繼續說道：「張老弟你不用擔心他們會為了數量而忽視質量，我還專門去跟台島人取過經，有專人抽查，不合格品發現一件就會狠狠扣他們的工錢，多了一天就會倒貼錢。」
鄭大風說到這裡倒是頗有自得，又準備洋洋灑灑吹噓一下自己的管理工人的水平，只不過被張凡打斷了。
「工廠現在剩下這點人了嗎？」
「老弟，只要有訂單我隨時都能招人，並且現在我留下的都是精英老手，一個能抵兩。」鄭大風十分自信比了一個「Y」手勢。
他說的也是事實。
只要有錢，這種工人想要招多少就招多少。
===
從廠房出來後，張凡深深呼吸了一口外面新鮮的空氣，好讓自己剛剛被麻痹的鼻子重新恢復正常。
在裡面呆了兩分鐘後，他就開始慢慢適應那種散發出惡臭刺鼻的味道了，好像這種味道只要習慣了也是能夠接受適應的，並不會再有想要嘔吐的感覺。
鄭大風倒是覺得裡面的空氣沒有什麼不對勁。
雖然味道不怎麼好聞，但是重新改造廠房可是要花自己的錢啊！
工人們嘛！忍一忍就慢慢習慣了，要發揚艱苦奮鬥的精神。
「老弟，我這個工廠水平還行吧！機械設備和管理水平都是向著行業大廠看齊的，如果你覺得沒有問題，我們現在就去辦公室把合同簽了，晚上我在擺宴席，好好給老弟接風洗塵。」
鄭大風臉上堆滿了笑容，同時對陶瑤使了一個顏色。
陶瑤臉上立馬也露出微笑，她的模樣本來就不錯，這樣一笑倒是有幾分讓人想「千金博美人一笑」的衝動。
「張公子，鄭董事長可是輕易不邀請客人到家的，一般就是在外面擺一個酒宴。」
鄭大風瞪了陶瑤一眼，呵斥道：「有你這麼說話的嗎？張老弟可是我的兄弟，能是客人嗎？」
陶瑤臉上頓時露出委屈的神色，看起來楚楚可憐。
「對不起，我說錯話了。」
說完就對著張凡和鄭大風分別鞠躬道歉。
張凡看著他們的演戲，儘管心裡不喜，不過臉上還是笑容不減，假裝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鄭董事長，實在不好意思，關鍵是我還約了人的，現在人家應該還等著我，我不得不去。」
鄭大風見此也不強求，側頭對陶瑤說道：「你去送送張老弟。」
然後又拍了一下張凡的肩膀。「老弟初來寧城人生地不熟的，要不就讓我秘書給你當一個嚮導。」
「不用麻煩鄭董事長了。」張凡委婉拒絕了。
又分別對鄭大風和陶瑤做了一個再見的手勢。
「我們走了。」
他話語剛剛落下，張蓁蓁就迫不及待的拉著張凡的手離開。
鄭大風和陶瑤在她看來就是狼狽為奸，剛剛還對自己堂弟使用美人計。
雖然張凡的意思很明顯，不過陶瑤還是臉上帶著笑容小跑的跟了上去。
她都這樣了，張凡自然不好說什麼。
張蓁蓁則是緊緊挽住張凡的胳膊，一臉警惕的看著陶瑤。
如果眼神能說話，她的話一定是：「離我弟弟遠一點，你這個狐狸精。」
陶瑤裝作沒有察覺到自己不受歡迎，在張凡即將坐上車的時候又輕輕地笑著感謝道：「謝謝你的濕巾紙。」
同時將一張名片塞入的張凡的手中。
張凡本想就地扔掉，只不過陶瑤緊緊握住了他的手，語氣帶著哀求。
「一定要看看。」
由於車門的遮擋，鄭大風是看不見這一幕的。
在看到陶瑤跟張凡揮手告別後，笑著走了過來，先是問道：「問出來什麼沒有？」
「今晚上在家裡等我。」
「好的。」
陶瑤臉上露出討好的笑容。
然後挽住鄭大風的手臂，身體依偎在他懷裡，手指把玩著著他的下巴。
「親愛的，今晚你想吃什麼？我給你做。」
吳儂軟語，她已經學會了。
鄭大風在她耳邊惡狠狠的說道：「如果不是廠里都是家裡婆娘的親戚，我這就在辦公室就把你吃了。」
陶瑤並沒有順勢說鄭大龍老婆的壞話，她也不想跟鄭大龍結婚，當他的小四就只是為了錢。
另一邊，在保時捷駛出大風服裝廠後，張蓁蓁立馬從張凡手裡把那張名片搶了過去。
「寫的什麼？是不是求救信息？」張凡伸過頭去好奇的問道。
剛剛陶瑤的表現像是被綁架的人一樣。
「你自己看算不算？」張蓁蓁又把名片還給了張凡，她倒是想看看張凡怎麼處理這張名片。
張凡看著名片上秀氣婉約的黑色漢字，小聲念了出來。
「情人。」
「廠長。」
「內奸。」
「江南財大」
「給錢就行。」
又翻開到了名片的正面。
「陶瑤。」
「TEL：135XXXXXXXX」
白色的名片上，「陶瑤」這兩個灰白色的印刷字是如此的不顯眼，倒是下面的電話號碼讓人能一眼記住。
「真是白瞎了這個名字。」張凡小聲吐槽了一句，把名片放入了褲兜里。
張蓁蓁面無表情的問道：「不扔了？」
「等下扔垃圾桶，在馬路上亂扔東西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