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二日,陰天。
天空的雲層帶著陰霾,整個光明市也籠罩在一片霧蒙蒙中,盧靜打著哈欠對著自己的兒子叮囑道:「考試千萬不要馬虎大意,要注意檢查。」
「知道了,媽,你放心吧!」張凡笑著點頭答應,穿上鞋子出門了。
深呼吸一口寒冷帶著潮濕的空氣,張凡腦海里不禁回想起自己上一次中考的場景。
母親盧靜在考試前一天的晚上就開始千叮萬囑,父親張有為更是親自把他送到考場裡,而自己也是將所有的工具檢查了又檢查。
不管是父母還是他都是如臨大敵般迎戰中考,絕對沒有現在這般的輕鬆。
「也許正是因為兒子是學霸,他們才沒有將擔心寫在臉上。」
在等計程車的功夫,張凡拿出手機撥通了江瀾清的電話。
「出發了嗎?准考證帶了沒有?筆、橡皮擦這些都有備用的撒?」
江瀾清剛剛接通電話,就聽到了張凡的靈魂三問,心中嘀咕了一句。「簡直跟我媽差不多。」
又認真的回答道:「我馬上就到學校了,我帶了兩套,你自己也別搞忘記了。」
張凡又叮囑了一下其它考試需要注意的事情後,最後才說道:「加油。」
白雪他可以親自敦促,江瀾清就只能電話提醒了。
「你也是。」
江瀾清小聲說道,笑著掛斷了電話,然後又把張凡剛剛提到的這三樣重新檢查了一遍。
白雪一個人站在校門口一處偏僻地等張凡,見面的第一句話就是。
「我幫你檢查一下有沒有東西搞忘記帶了?」
張凡把考試工具袋遞給她,在白雪低頭翻找的時候才注意到她白皙的脖子有一根鮮紅的細繩。
白雪也注意到了張凡的目光,用手把繩子掛著的東西拉了出來。
「我媽給我求了一個觀音,你要不要對著它拜一拜?」
張凡用雙手捂住玉觀音娘娘像,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入手的時候他感到了它上面殘留溫熱。
在看到白雪的臉突然變紅後,他這時候才後知後覺他手掌心的這個觀音像之前是呆在那個位置的。
「還給我了。」
白雪見張凡捨不得鬆手,白了他一眼後就主動扳開他的手指把觀音像拿了回去,又佯裝隨意的拉開衣領口中放了進去。
「白色的啊!」張凡小聲的發出感嘆。
「你剛剛踮腳了吧?」白雪面無表情的問道。
「情不自禁。」張凡「嘿嘿」笑了起來。
「張凡色狼,我發現你的膽子越來越大了,平日裡偷偷摸摸看不說,馬上要考試了都還賊心不改。」
「你怎麼知道我過去偷看了?」
「我又不是瞎子。」白雪又翻了一個白眼
「怪不得你就只穿了一天的短袖。」張凡的語氣帶著遺憾,他現在腦海里都還有從白雪袖口裡看過去的驚鴻一瞥的畫面。
最後這一場曖昧對話以張凡被白雪踢了一腳,後者昂起走一甩馬尾巴向校門走去而收尾,他趕忙跟了上去。
他們的考場在同一樓。
「馬上就要考試了還打情罵俏,一看就是不認真學習的。」同樣是考生的蘇有明將目光收回來忍不住搖了搖頭。
可是他怎麼感覺自己這話酸溜溜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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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節課的考試鈴聲打響後,兩位監考老師拿著皮革色的試卷密封袋走了進來,考室所有學生的心跳在這一刻都不受控制的在加速跳動,張凡也不例外。
手機已經關機了,於是他又檢查了一遍自己的考試必備工具,再次確定沒有遺漏。
一位男監考老師在上面語氣嚴肅的強調考試紀律,下面的考生都挺直腰杆正襟危坐,生怕自己成為監考老師重點關注的對象。
整個教室安靜極了,除了窗外傳來的知了聲就只剩下試卷翻動產生的「嘩啦」聲音。
第一節是考語文,張凡在將試卷對摺好後,先瞄了一眼作文題目,然後他就愣住了。
「這居然也能蒙對?」
教畢業班的老師們都喜歡押題,這一次五班的語文老師成功押對了作文題目。
張凡一邊在腦海中回憶自己那篇被老師幫忙潤色過的作文,一邊拿起筆開始書寫,同時在心中感謝了一句。
「多謝觀世音娘娘的保佑,等下我還要把你捧在手心裡。」
張凡自己對這一次的中考作文題目是沒有半點記憶的,誰沒事記這個啊?
這一次真是瞎貓碰到死耗子了。
和張凡一樣,白雪在看到作文題目後也愣了一下,忍不住小聲嘀咕道:「這也太巧了吧!」
在聽到身後傳來監考老師的咳嗽聲後,她趕忙閉上嘴巴開始寫作文。
不同於張凡先寫作文再做選擇題,白雪是按部就班的答題。
交卷鈴聲打響,白雪最後檢查了一遍試卷,確定自己的准考號和個人信息沒有填錯後,就從座椅上站起來把試卷交給了監考老師。
走出教室,看到張凡已經在走廊上等她,趕忙走過去問道:「考得怎麼樣?」
「白雪同學,你忘記老師的話了嗎?考試結束後不准對答案。」張凡學著肖和文的語氣說道。
白雪雙手背在身後,歪著頭,對著張凡眨了眨眼睛。「張凡老師,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我考得很好。」張凡咳嗽了一聲。
「我也是。」白雪笑了起來。
這一次考試她自我感覺良好,一路答題基本沒有停頓,特別是需要死記硬背的題目她都信心滿滿。
隨後兩人又一同朝著廁所走去,仔細想想只要不是進同一個廁所,這也很平常。
天空開始放晴了,幾縷陽光從陰翳的雲層中泄露到了大地上,張凡背靠在不鏽鋼欄杆上回復江瀾清的信息。
「我也考得很好,繼續加油,看完後就把手機關機,注意安全,小江同志。」
在看到白雪走來後就把手機關機,重新放回褲子口袋。
這丫頭還是走路無聲,還好自己學聰明了。
白雪還是慣例先對張凡撒撒水,然後才說道:「張凡,接下來也要好好考試,我們都要考上蓉城七中。」
由於她是伏在欄杆上說這句話的,因為張凡沒有看到她的神色,不然他一定會發現白雪的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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監考老師的咳嗽聲就如同薛丁格的貓,是具有不確定性的。
昨天的語文考試他們嗓子都很好,只是偶爾咳嗽一聲。
可是在數學考試的時候,兩位監考老師的咳嗽聲都沒有停歇過,直到一個學生連同手機和試卷一起被沒收後,整個教室又突然安靜了下來,而監考老師的嗓子也變好了。
被抓住作弊的是一個胖子男生,考試結束後張凡都還看到他正在跟監考老師哭著求情,在被監考老師嚴厲呵斥後又不甘心的離開了。
張凡很認同監考老師「鐵石心腸」的做法,有時候刻意的減輕處罰就是在包庇和鼓勵犯罪。
如果他給這個作弊生一個緩刑,讓他心存僥倖。
「原來作弊被抓住了,只要哭一哭表示自己是初犯,已經認識到錯誤決定悔過自新,說自己是貧困地區的孩子就能免於處罰。」
張凡敢說這個男生以後每次考試都會作弊,並且肯定會變本加厲。
如果這樣,這對於其他遵守紀律的考生公平嗎?
萬一有一個女生因此被他擠下去,與心愛的高中失之交臂了呢?
那這個女生就成了監考老師在彰顯自己「有情」之下,被無情犧牲的人,這樣的容情未免太過於滑稽了。
接下來的考試那個作弊的胖子考生缺席了,但是考試還是在繼續。
最後一節是英語考試,這是張凡答題最輕鬆的一門。
雖然他老早就把試卷做好了,還是在檢查了一遍試卷後等到鈴聲打響才交卷。
這種考試,馬虎不得。
這一次是白雪在他的考試門口走廊外等他,見他出來後立馬問道:「英語怎麼樣?」
「不好。」張凡嘆了一口氣,用手捂著額頭。
不知道為什麼,在看到張凡失落的模樣後,白雪的心中突然有了一絲高興,只是下一秒就消失不見,取代的是痛苦和自我噁心。
張凡見白雪低著頭沉默不語,還是決定不嚇唬她了,於是又唉聲嘆氣的說道:「我考不到滿分了,好難過啊。」
聽到這話後,白雪臉上露出一絲微笑,沒好氣的用力拍了一下張凡的肩膀,眼眶一下就紅了起來。
「就知道嚇唬我,考得好就好。」
張凡被白雪這反應嚇一跳,趕忙拉住她的手道歉:「親愛的,是我不好,下次不會這樣了。」
這幾秒內發生的事情太出乎白雪的意料,腦海里全是「親愛的」這三個字,捏一捏手指能感受到張凡正緊緊握住自己的手。
這一下白雪是真的哭出來。
「你怎麼不按常理出牌啊?我還以為是等下拍畢業照後你才會這樣的。」
「等不及了。」張凡小聲說道。
隨後又提議道:「要不我把胸膛借給你用用?」
此時周圍已經圍了不少好事的學生,白雪儘管很想立馬抱住張凡,終究還是不好意思,於是搖了搖頭。
「先欠著,等下要收利息。」
「好,先去把臉洗了,都被我感動哭成了小花貓。」
張凡說完就拉著白雪的手朝著廁所走去,白雪掙扎了一下就放棄了,反而也用力握住了張凡的手。
其他人的目光她已經不在乎了。
才怪。
「張凡,可以鬆開了。」
「不松。」
「難道你也要進女廁所嗎?」
「哦。」
張凡鬆開了手,他還以為白雪就只洗個臉呢!
想著他自己也有了一點尿意,於是又走進了旁邊的男廁所,聞著裡面熟悉的臭味,張凡立馬屏住了呼吸。
快事快辦。
出來後邊洗手邊回味。「白雪手指的比江瀾清的柔軟一點,江瀾清的要冰一些。」
「要不以後一邊拉一個,這樣就能更好的對比了。」
張凡的嘴角露出笑容,這情景想想都美好。
「別笑了。」
白雪面無表情的對著張凡的臉上撒了撒水,這一次張凡報復了回來,既然她都默認是自己女朋友了,就沒有必要這麼講究她了。
「張凡,別扯我衣領。」
白雪在感到後頸上的冰涼,掙脫後趕緊跑開了,張凡立馬追了上去。
這是歷史的慣性,他可不能隨意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