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悽厲的叫喊仿佛蘊含著無數的痛苦,都在這一聲之中。
「沒事了,我在這裡。」
蘭斯說著俯身將小孩遞還到這位母親懷中,又抬手輕輕的拍了拍那半大小孩的肩膀。
「恐懼無法擊倒堅強的哈姆雷特人,保護好母親和弟弟離開這裡。」
「是!」略帶有一絲慌亂的聲音響起,他只感覺得到了領主的祝福,恐懼瞬間消失。
那單薄的身體不再顫抖,卻像是突然湧現一股力量穩住了身形,趕緊扶起母親離開了這裡。
但事情遠還沒有結束,甚至才剛剛開始。
「所以……」蘭斯緩緩轉身將目光投放在那些陷入死寂的人,神色猛然一變,平靜的語氣轉瞬化作厲聲咆哮,「誰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也太過震撼,以至於大部分人都沒有第一時間反應過來。
又或者是被那一聲「領主大人」的叫喊震懾,直到蘭斯的那一聲咆哮喊出才終於反應過來。
看著那穿著滿是戰鬥痕跡,被鮮血和污穢浸染盔甲的的男人。
哪怕那臉上還帶有沒擦乾淨的血污,但無論誰都不可能忘記那腐蝕掉大半的頭盔之下的面容代表著誰,更不可能感受不到他的怒火。
如此裝扮搭配著背後烈火熊熊燃燒的背景,就如同是地獄爬出來的惡魔一般駭人,讓人不由得從靈魂發出顫抖。
他們可能見過那如沐春風一般隨和的領主,但是卻忘了站在領主對立面所要承受的恐怖壓力。
明明剛才還叫囂著要淨化哈姆雷特,燒死異端的狂熱信徒如今只是蘭斯一句質問便讓他們的熱血迅速平息下去,有些膽子小的直接嚇得渾身顫抖,更有甚者癱軟在地上發出怪叫。
「不是我!」
「不關我事!」
「都是他們幹的……」
那躲在後面的托缽修士看見這一幕心中也有些駭然,心中暗道:
嘶~此子竟恐怖如斯,斷不能留!
這種鬥爭從來就沒有停手的可能,一旦開始只有你死我活才能分出勝負。
要知道蘭斯不顯靈性波動,你靈感再強也看不穿他的實力,更別提如今那「狼狽不堪」的樣子,仿佛只要輕輕一推就會傾倒。
對此托缽修士並沒有動搖自己虔誠的信仰轉頭跑路,而是抬起法杖光芒再次鋪撒在信徒身上,那神術的力量散發這才稍稍穩住了信徒顫抖的心。
「拿起你們的武器清除邪惡,讓聖光再次照耀!」
修士的蠱惑在神術的作用下特別有效果,這些人對於領主的恐懼被暫且壓下。
要知道為了對抗怪物,格林黛兒將一批火槍發下去武裝民兵,而其中就有一部分被蠱惑加入那些暴民之中。
這種情況下他們本能的舉起手中的武器,不知道多少把火槍對準了蘭斯。
而與此同時那街道另一頭開始湧現火把的光芒,大量的動靜由遠及近出現。
「你們在幹什麼!」
「放下武器!」
「保護領主大人!」
一聲聲的叫喊之中從那昏暗的街道走出一個個浴血的士兵,還有一些得用馬車拉著的傷員,但在此時也都沒有半點猶豫,顧不得自己身上的傷勢抓起武器踉蹌著步伐衝上去。
蘭斯掌控荒野之後就開始將傷者全都轉移回來,又以更好護送傷者為由,帶上了親衛隊和幾個英雄。
一路上他都在等候格林黛兒的消息,終於在得到了之後先一步趕了回來,其他人稍稍滯後了一點。
蘭斯是要釣魚,付出的誘餌已經夠多了,不可能真的放任他們破壞好不容易才建設起來的哈姆雷特。
也就發生了剛才的一幕,他沖入火場之中將人救下。
同時也震懾了這些瘋狂的暴徒,將風險降低。
所以現在蘭斯身旁,在那燃起的火光下聚集了這場荒野破曉行動的百來個傷者,連同一起的還有那些英雄,奇怪在於親衛隊的人不見了。
這支傷兵組成的軍隊現在看起來有些狼狽,或者說打仗就不可能幹淨,就算趕不上蘭斯那種程度,但看起來也是一堆的殘兵。
但是當他們發現那些暴徒竟然敢將武器對向領主的時候就不是這樣了。
這就意味著他們是敵人!
甚至連廢話都沒有,面對敵人的只有冷酷的面容和那黑洞洞的槍口。
和軍隊成排成列的隊形相比,暴民雜亂的武器裝備以及亂鬨鬨的樣子就顯得很可笑。
軍隊保護他們的時候感到非常安全,但是當成為敵人之後才明白什麼叫做恐懼。
「不!不不!他們太強大了!」
「快逃吧!他們的眼裡全是殺意!」
「噓…現在就連聖光也不能保護我們了。」
雙方陷入對抗之中,但是恐怖的壓力早就讓這些暴徒陷入恐慌之中。
目光掃過那些暴徒的面孔察覺到這個,蘭斯並沒有命令開槍,而是站了出來。
「夠了!」蘭斯從那些士兵之中走了出來,抬手按下身旁的槍口,「你們是為什麼來到這裡的難道忘了嗎?還是說遭受的苦難太少了以至於讓你們感到不滿?」
蘭斯獨自一人朝著那人群走了過去。
「三天,我們攔下邪教徒的入侵,我帶領哈姆雷特士兵血戰整整三天才守住了前哨站,甚至邪教徒驅逐出荒野。
他們這些人之中有些和邪教徒戰鬥受傷還在堅持戰鬥不願意從前線退下,有些人廝殺了一天一夜都沒有得到休息。
我們付出了血的代價就是為了保護你們,我有什麼對不起你們的?
但是你們呢?你們將槍口對準我?對準為了保護你們而流下鮮血的戰士?」
蘭斯的話語越發激動,說著解下頭盔丟到地上,走出幾步又將那破爛一樣的盔甲脫下,顯露出裡面早已被鮮血染黑的破爛衣服,不設防一般朝著那些暴徒張開雙臂大喊:
「如果你們覺得我做錯了什麼,那就向我開槍!向你們的領主開槍!」
話音落下本來混亂的場面瞬間陷入到死一般的寂靜之中。
要知道他可是潔癖,為什麼寧願掛著這一身的污穢?
為什麼還要帶著那破爛一樣的盔甲?
等的就是這一刻。
蘭斯這些話喚醒了這些暴徒被狂熱籠罩的思維。
對呀!自己為什麼會來到哈姆雷特?
帝國和教會拋棄了他們,饑荒、戰亂、匪患,絕望籠罩在他們身上。
而就在這個時候是領主的出現拯救了他們。
雖然哈姆雷特也有匪患,有邪教徒,有怪物之類的威脅,甚至有幾次混亂波及到城鎮,看起來和其他地方沒什麼區別。
但是唯一的區別就是實際上自己在這裡能夠吃飽喝足,幾次混亂都沒有波及到他們。
而這一切都是領主在帶領軍隊在默默保護他們,而自己卻……
「不!我絕對不會朝領主大人開槍。」一人猛然醒悟過來,將手中的長槍丟開。
當第一個出現的時候就像是瘟疫一般迅速蔓延,瞬間打破了那個環境。
「哦!我究竟在幹什麼?」
「我為什麼會這樣?」
「不!原諒我……」
在各種懊悔的聲音之中夾雜東西的聲音,那是他們丟開手中的武器落地造成的動靜。
在這其中不乏有真正的信徒猶豫,但當整體環境如此,他們也都順勢投降,試圖重新偽裝潛伏。
甚至那哭喊的聲音和樣子都要比其他人更加誇張。
虔誠?不過是野心家的工具罷了,他們是懂宗教的。
那速度之快讓托缽修士都有點沒反應過來。
啊!這……這不對吧?這就投了?
但並不是所有人都願意放下手中的武器,只不過他們不是狂熱的信徒,而是擺脫了神術影響的暴徒。
「都是他!」
「是他蠱惑我們的!」
「他才是邪惡的褻瀆者!」
一部分人不願意將武器對準領主,同樣也不願意就這樣放下武器。
他們心中更多是懷揣著清醒過來的羞愧和狂怒,就像是之前想要找理由說服自己一樣,現在他們也有了新的理由。
所以將武器對準了那躲在後面的教會二人組,發出更加瘋狂的咆哮。
「殺了他!」
「殺了他!!」
「殺了他!!!」
托缽修士認為自己很了解這些民眾的愚昧和盲從,挑動情緒蠱惑他們做出這種事情,但有沒有想過反噬的一天呢?
蘭斯冷冷的看著這一幕,想要奪權?你也配?
你個老東西不如老祖一根毛。
托缽修士鼓動過很多的暴亂,讓那些貴族保持對教會的尊重。
但是如今不費一槍一彈,只是幾句話就完全顛覆了局面的情況還是第一次見。
教會兩人組也顧不得蘭斯的反應,因為他們就在信徒的洶湧之中,已經準備好動手了。
「停手!全部放下武器。」
但讓人意外的在於蘭斯喊停了將要動手的暴徒,制止了繼續蔓延的混亂。
蘭斯不在乎托缽修士會不會被打死,但不能放任這些暴徒動手。
因為只有他才有資格去審判誰,私刑代表著權力旁落,自己這個領主還沒死呢,這不是他們應該染指的地方。
而且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開頭之後這些不經約束的私刑很可能會引發混亂。
更加噁心的在於這些暴徒打著他的旗號胡亂審判,損害他的聲望。
你那是為了哈姆雷特嗎?你他媽那是為了自己!
比如現在教會就喜歡打著聖光的旗號胡亂審判,這才踢到了哈姆雷特這塊鐵板。
蘭斯昂首闊步直接朝著那托缽修士走去,所過之處暴徒全都丟下武器分開兩邊。
當第一個跪倒開始之後,那些暴徒也都朝著蘭斯跪倒發出各種奇奇怪怪的哀嚎和懺悔。
但是蘭斯根本連看都沒有看他們一眼,徑直朝著那躲在後面的教會二人組走去。
托缽修士活了這麼多年,就連死亡都難以動搖他的信仰,但是在面對走過來的那人竟然不受控制那般生出恐懼。
托缽修士的意志正在經受考驗……
久違的壓力讓他氣息都不由得變得紊亂,但更是點燃了他的狂熱。
那些暴民可以投降,但是他只有戰鬥!
「聖光會制裁你!」托缽修士佝僂的身軀煥發強悍的力量,那法杖之上蠟燭燃起,發出一道閃電般的光線直插蘭斯。
沒有什麼能比光更快,哪怕是蘭斯也不例外,根本來不及反應光柱就直接貫頂一般射入。
蘭斯感受過朱尼婭的審判之光,神聖的力量可不只會治療,同樣能造成傷害。
而相比於朱尼婭這種被教會放逐的傢伙,教會傳奇強者所釋放的力量要非常恐怖,針對個人的話很直接就是跟海岸上那些被烤乾的魚人一樣。
但是……蘭斯的意志堅不可摧!
那道凝聚了托缽修士虔誠信仰之力的閃光甚至都沒能讓蘭斯稍微停下腳步,反倒是激起了他的怒火。
等的就是你先動手,老子忍你很久了!
教會二人配合不知道多久了,當修士動手的時候燃燭牧師也持盾忠實的擋在前面,舉起盾牌發出刺眼的光芒想要阻攔蘭斯的步伐。
炫目聖光!
那隱藏在後面的戰錘朝著蘭斯揮舞。
「太慢了!太慢了!」
燃燭牧師的動作在蘭斯看來笨重得就像是一隻烏龜,不過他甚至懶得在他這個烏龜身上浪費時間,直接一腳踹在那大盾之上。
燃燭牧師魁梧的身材加上這一身重甲大盾,不得有個兩三百磅?
但是這些在蘭斯強大的力量面前並沒有太多作用,直接一腳就被踹開了。
沒有了牧師擋在身前,蘭斯只是前踏一步那托缽修士可就直接暴露在他的攻擊範圍之內。
兩者之間的身高差有點大沒有出拳的空間,所以沒有任何花哨就是一腳踢出。
下一秒那修士的佝僂身軀直接就像是足球一樣倒飛出去十多碼才堪堪停了下來,這還是法杖卡住沒滾起來。
但這個老東西居然沒事人一樣很快就站起身來,蘭斯能夠看到他身上籠罩著一個儀式保護,而另一頭連著……蘭斯回頭看向那燃燭牧師。
騎士之誓!
燃燭牧師丟失目標之後第一時間舉起盾牌,強烈的靈性綻放。
終於在攻擊落下之前構築出守護儀式的力量將修士保護。
蘭斯見狀不怒反喜,剛才他就沒有全力,生怕一招打死了,現在不得打一頓?
他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