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他們並沒有表態,因為這是回答領主的問題,自然由領主決定。
蘭斯能看出他迫切改變自己現狀的決心,他喜歡有野心的人,這意味著他們願意做事。
但是太過積極的人意味著功利心就很強,這種人很難說,需要現實的歷練才能看出本質。
「你叫什麼名字?」
「波拿巴。」
蘭斯聽到這個不由得思索一番,「這不像是帝國常見的名字,你是哪裡的人?」
「巴列托斯的農奴逃稅來到帝國,然後帝國受災就繼續逃難,來到了這裡。」
蘭斯知道巴列托斯是在帝國西邊的騎士之國,那裡的稅聽說都徵到九成了,經常有農奴逃跑。
「好!我記住你了波拿巴。」蘭斯看著這個並不高大的青年點了點頭,但卻沒有直接答應下來。
「參加軍隊是有條件的,我可以特赦你,答應不會在身份問題上卡著你,但能不能進去還得看你自己能不能通過徵兵的考驗。」
很明顯他太聰明,想要染指軍隊作為跳板的行為讓蘭斯有點不爽。
你立了功勞,我不可能就這樣拒絕,那就給你一個機會,行不行看你自己能不能把握住。
丟下這句話之後便轉而看向他的同伴。
「你呢?」
那人沒有波拿巴這個膽子,他倒是只要了特赦,擺脫了罪民的身份,調去其他農場干一年就能轉正。
蘭斯的特赦並非是一個人,而是指他們全家,除去這個又賞了錢,只不過肯定沒有給巴林的那一個金幣多。
將這兩個打發走,蘭斯這才看向另外一個營地的兩個。
這兩人的情況也有些特殊,是哈姆雷特本地人,後來以權謀私進去的,他們這些人在這群犯人之中人數不多,加上身份和性質問題備受排擠,不然也不會被邪教徒覺得可以發展的對象。
「我記得你們,你有個……」
當時為了儘快控制哈姆雷特,他基本上認識整個鎮上的人,所以此時也能準確說出他們兩人的家庭情況。
「我是相信你們的,所以才交到你們手上……」
蘭斯仿佛有很多話,但最後也沒有說下去,只是擺了擺手,語氣也緩和了下來。
「你們兩個,回家吧。」
「大人!」那兩人聽到這話卻瞬間淚崩,不由得跪下匍匐在地哭喊著。
雷納德和巴利斯坦兩人是跟著蘭斯一路走過來的,話語之間仿佛將他們帶回到剛進入哈姆雷特那個時候,不過半年時間,卻莫名感覺到遙遠。
看到這一幕也是頗為感慨。
「行了行了,回去吧,家人在等你們呢,以後可要好好做人。」
蘭斯沒有多說什麼,功是功,過是過,他們犯錯了,那就懲罰,立功了那就獎勵。
那兩人退下,而蘭斯也開始安排了起來。
缺口要儘快補上,同時需要加強前哨站的防禦工事,這些都需要不少的勞動力。
蘭斯乾脆就先將那兩批邪教徒調過來,讓他們先干一輪苦工,等用完再送去療養院,做到物盡其用。
沒有什麼聽不聽話的,營地那些看守知道怎麼對付這些傢伙,戴上枷鎖餓幾天挨幾鞭子就算是邪教徒也得老老實實,要知道這些傢伙為了混入進來都不過是普通人的體質,挨打也沒有快感。
大概將荒野開發區這邊的情況處理完,蘭斯突然長吐一口氣,沉默幾秒之後才開口。
「走吧,我們帶他們回家。」
雷納德等人自然也知道領主說的是那些犧牲的士兵。
前哨站的士兵能動的都出來為戰友送行了,明明今天早上還在一起吃早餐,說說笑笑……
那些躺在車上的士兵稍稍經過打理,儘可能讓儀表看起來沒這麼血腥,身上蓋著麻布遮擋傷口,如同安睡一般。
「走,我帶你們回家!」
領主並沒有騎馬,而是在開頭親自趕車,騎兵護送,那陣勢格外隆重。
車隊緩緩而行……
騎兵前方開路,清掃可能的障礙,同樣也將消息提前帶了出去。
很快途經的兩個農場就知道了這件事,前哨站遭遇邪教徒猛烈的襲擊但最後堅守住了,領主為那些戰死的士兵送行。
得到的並不是什麼很強烈的反饋,反而是沉默,更準確的來說那是震驚到難以理解,為什麼一個貴族領主會做這種事情?
當車隊駛過的時候,也有人給那些士兵身邊放上了荒野隨處可見的野花。
蘭斯注意到了這個,這是他們自發的,因為這點時間也不可能給他們組織起來。
這些人開發荒野不是沒有遇到過邪教徒,相反在開始的時候因為哈姆雷特實力不足,導致出現過一些慘案。
這種情況隨著哈姆雷特實力上升,更多的士兵出現在這邊,加上前哨站的收復才緩和下來。
也正是接觸過他們才清楚那些邪教徒的可怕。
他們或許不能理解前哨站的重要性,但是他們知道是那些士兵將邪教徒攔在外面。
不然他們將會暴露在那些邪教徒面前,死亡將會是唯一選擇,甚至還會被吃掉。
看他們所表現出來的情感非常真實。
這些會因為一口吃的而膽敢襲擊雷納德當時帶領的車隊的難民他們真就愚昧瘋狂嗎?
不過是在死亡邊緣垂死掙扎的普通人罷了。
和那個在老路上翻車的蘭斯一樣。
他們但凡能活下去也不會在死亡和拼一把之中做出了選擇。
區別在於蘭斯戰勝了土匪,而他們則失敗了成為奴隸。
好在這邊的日子雖然勞累,但是充足的食物和嚴厲的規矩還是讓他們重新被人類社會改造。
當車隊走過兩個營地,那些士兵身邊或多或少都擺放著鮮花,蘭斯也明白現實從來就不像是遊戲那般簡單。
只有吃飽喝足的人才有資格談論人性。
車隊離開,但是隨行的那些立下功勞的人也回到營地,他們分享了面見領主的情況。
當特赦令和那些獎賞被拿出來這才讓營地激動了起來。
各種高大上的他們接觸不到,但是這些事情卻是和自己相關的,誰也不想真的在這裡干一輩子,現在大家都知道,立功和表現是真的能夠洗刷身上的罪惡,完成自我救贖。
領主能夠看到他們……
與此同時格林黛兒控制下的農場之中也開始宣傳各種事跡。
湯姆為了保護妹妹勇敢的站出來和敵人戰鬥,他的勇氣得到了領主的關注,由領主大人免除學費,獲得進入到學校之中學習的機會。
巴林在敵人到來的時候救下了不少人,還勇敢的站出來和敵人戰鬥,所以也獲得了豐厚的獎勵。
還有那些逆流而行的士兵,積極布防的士兵,表現突出的普通人,他們都得到了不同程度的獎賞。
戰狼來襲對於農場來說是一場苦難,但同樣也是一些人崛起的起點。
有功必賞,有錯必罰是他定下的規矩。
蘭斯就是要告訴他們,只要作出貢獻那麼他這個領主就不會忘記他們,哈姆雷特也不會忘記他們。
每個人都蘊含著無限的潛力,只要給他們一點點希望,就會迸發強大的力量,蘭斯一直堅信這一點。
…………
哈姆雷特,英雄墓園
蘭斯站在幾座新立的墓碑跟前,匆匆放下手中的花便離開了。
人死不能復生,但活人還要繼續在這個絕望的世界生存下去。
鎮上的生產生活都在快速復甦,大家也逐漸從襲擊之中緩和過來。
這一點困難還不足以擊倒哈姆雷特的居民,相反不斷在其中的流傳的戰績讓他們不由得挺起胸膛。
另一個伯爵的騎士團都被打敗了,我大哈姆雷特天下無敵!
而在這個時候蘭斯卻來到了難民營這邊,也就是五十個火槍手守住的鎮口這邊。
屍體早就被蘭斯獻祭,但還是能看到地上殘留了痕跡。
火槍造成的傷害並沒有冷兵器互砍那麼血腥,但這一百五十碼上也滿是滲入地下的血跡。
那些被邪教徒鼓動的難民剛露頭就遭到了阻擊,要麼被幹掉,要麼中槍半死被補刀。
軍隊以絕對的冷酷鎮壓了這場暴亂,沒開幾槍他們就投降了,正在士兵的看守下龜縮在一起,忐忑等待著對他們的審判。
蘭斯來到了這邊,他倒也聽說過這裡面的情況,大部分都是白嫖救濟的懶鬼,還有一些就是不相信哈姆雷特而選擇觀望的人。
雖然他是一個人來,但是那些看守的士兵問候的態度就告訴那些人這是一個大人物。
一時間紛紛開始求饒,推卸。
「大人不關我事,我什麼都沒幹!」
「大人求求你饒了我吧,都是他們逼我的……」
「……」
躁動眼看著就要再起,「砰」的一聲槍響瞬間讓他們陷入停滯之中,人群之中一個傢伙歪頭倒下。
槍聲瞬間驚動了那些看守的士兵,等到難民反應過來那些士兵全都舉起了手中的火槍對準他們。
但是這一槍卻不是士兵開,而是蘭斯。
其他人看不到,但是蘭斯卻能看出混在人群之中的邪教徒,參加過血肉儀式的人和普通人是不同的,哪怕差別並不明顯。
不過殺了一遍還有,只能說這玩意就像是蟑螂一樣噁心。
這一槍讓那些傢伙老實了下來,想起了祖祖輩輩面對貴族應該要怎麼做。
蘭斯目光從那些傢伙之中掃過,這裡面大部分都是青壯,看他們的樣子就不像是幹活的人,大概率逃難之前也是遊手好閒的混混。
也對,那些拖家帶口的早就進入哈姆雷特尋求安穩的生活。
蘭斯最不喜歡就是這些叼毛,得不到正確的引導,沒有受過教育的年輕人大部分都不安分,那是野獸時代就刻印在血脈的躁動,充滿了爭鬥性。
「全部給我送去開發區好好改造。」
蘭斯過來就是看看有沒有什麼特殊情況,現在問題已經解決,自然要送他們去該去的地方。
白嫖了這麼久,現在抓住機會蘭斯不狠狠壓榨他們的勞動力那他這個貴族就不用當了。
不剝削的貴族不是好貴族,不壓榨的領主不是好領主……
整個哈姆雷特其他的事情可以放手,但是有兩個地方是他一直沒有放手的,那就是軍隊和學校。
負責這兩個部門的都是他可以信任的人,而且都是直接對他負責的。
軍隊已經證明了他們的忠誠,所以蘭斯來到了學校這邊。
外面的敵人再強大他也不怕,他有信心帶領軍隊擊敗一切來敵。
但最怕就是內部出現問題……
好在這些學生的反應也讓他鬆了一口氣。
他的出現讓那些學生興奮起來,而在後續的交談之中蘭斯也感覺到了這些學生並沒有因為鎮子連番遭受各種襲擊而喪失信念,相反哈姆雷特能在這種環境下給他們帶來強烈的安全感,這就是歸屬。
不過在和那些學生的交談之中蘭斯還是發現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並非沒有邪教徒襲擊學校,雖然有民兵保護,但混亂還是讓一個邪教徒闖了進來。
只不過這個時候不少人站了出來,他們是真的敢和邪教徒戰鬥,而且還殺了一個邪教徒。
蘭斯很快就找到了那幾個學生,他們都是十來歲了,平常參加過一些訓練。
而領頭的那兩個正是雷納德的兒子萊恩,還有校長羅莎夫人的女兒貞德。
他們兩個都是真正練過的,萊恩天天被雷納德拷打,同樣貞德也是跟布迪卡挨揍。
這兩個人帶上幾個拿傢伙的少年殺死一個邪教徒不算什麼。
「殺人是什麼感覺?」
蘭斯笑眯眯的打量著幾人,不說還好,說起這些孩子的神情就有些難看。
「又不是沒見過。」倒是萊恩這個小子強忍著沒表現出來,看來他很想讓自己看起來更「硬漢」一點。
蘭斯對此笑了笑,這些都是逃難活下來的,的確見到過不少死人或者是被殺的場面,但看到死人跟動手殺死是不同的,萊恩說這句話就暴露了他底氣不足。
「會感覺到噁心,想吐,本能的排斥。」貞德皺著眉頭,看那樣子似乎也不想要再回想那種感覺。
蘭斯沒有說什麼,而是笑著繼續問了一句。
「你們當時害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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