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頭的話是什麼意思?」
電梯內,李然問鍾道士。
鍾道士皺著眉頭:「不清楚,但在我離開的這兩天裡,一定發生了什麼。一會兒見到老頭子,就知道發生什麼了。」
叮的一聲輕響,電梯停在5樓,也是這棟酒店最高的樓層。
鍾道士引李然找到503號房,停在門口,輕輕敲響房門。
「門沒鎖,進來吧。」門後傳來一道蒼老的聲音。
鍾道士推開門,李然隨他進屋。
一進房間,便看到一位白首老人,拄一根黑色拐杖,站在透明落地窗戶前,眺望山景。
「師伯,發生什麼事了?小靈那丫頭呢?」
老人嘆息一聲,轉過身來,李然終於看清他的臉——布滿皺紋,兩頰生有黑色斑點,雙眼亦渾濁不堪,配以佝僂的身軀和蒼蒼白髮,看起來就是一名生命即將走到盡頭的普通老人。
他就是馬小靈的爺爺,鍾道士的師伯,馬符慶。
「昨日道聯高層合力加固封印,那丫頭也一同參與……」
「那群老東西肯讓她助力封印?」鍾道士驚訝道。
「她的實力有目共睹,對於加固封印是不小的助力,他們自然不會拒絕。但誰能料到,眾人合力加固封印時,封印石碑上驀然傳來一股詭異的吸力,偏偏將她吸了進去。唉!」
馬符慶難掩悲痛之色,用力拄了下手中黑拐,發出沉悶的聲響。
「什麼?」鍾道士大驚失色,「被封印石碑吸了進去,怎麼會這樣!」
「是啊,為什麼,為什麼偏偏是我那孫女,我寧願被吸進去的是我……」老人渾濁的雙眼中,湧出兩行熱淚。
馬小靈不僅是馬家振興的希望,更是他最疼愛的孫女,如今卻這麼沒了。
如果早知今日,他寧可不傳她道法,讓她做一個普通的女孩。
「把她救出來不就好了。」李然弄清發生何事後,開口道。
「你說什麼?」馬符慶身軀一震,抬頭盯著李然。
「她只是被那什麼石碑吸進去,又不是死了,想辦法再把她救出來就是。」李然語氣平淡,仿佛在說一件理所應當的事情。
馬符慶拭去臉上熱淚,向鍾道士詢問:「這位小朋友是?」
「他就是丫頭的那個朋友。」
「原來就是你。」馬符慶再次打量李然,點了點頭,然後又搖頭。
「你說的沒錯,丫頭的確還有可能活著,但……唉,那可是鎮壓著血魔的封印,如果讓血魔趁機逃出來,後果不堪設想。而且道聯那些老傢伙,絕不會讓我擅動封印的。」
李然笑了笑,以不容置疑的口吻道:「老爺子請放心,我一定將她帶回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誰也攔不住我。」
馬符慶一怔,驚愕地看著李然:「小伙子,你……」
這時候他才發現,自己竟完全看不透眼前的年輕人。
「道長,封印石碑在哪,帶我過去吧。」
「師伯,那我帶他過去了。」
馬符慶還在大義和孫女之間徘徊不定,二人已離開房間,並輕輕帶上了門。這時他才頹然坐到沙發上,手中的黑拐也摔在地上。
——————
離開房間後,二人走在安靜的走廊里,鍾道士忍不住問:
「小兄弟,你真的想好了,要與整個道聯為敵?」
李然:「沒那意思,我只想救人。」
「救人就必須動封印,但他們不會答應的。」
「沒必要徵求他人同意,現在這事就你我和老爺子知道,你總不會半路告密吧?咱們快點過去,速戰速決即可。」
「好,跟我來。」
二人乘電梯下樓,穿過酒店大堂,正要出門,身後傳來一聲呼喝。
「站住!」
聲音蒼老,卻極有威嚴,正在打瞌睡的前台被嚇得一激靈醒來,打翻了桌上的水杯。
水杯掉在地上,脆響聲中,摔成碎片。
「艹,我剛買的杯子!」
小哥看向聲音的來源,是從樓梯口出來的七八個老頭,皆身穿老舊的灰袍。
為首的胖老頭雖然鶴髮蒼蒼,卻氣勢十足,剛才那聲大喝,似乎就是從他嘴裡蹦出來的。
看到這群古怪老頭,他立馬低下頭去,當作無事發生。
老闆可是特意囑咐過,這段時間住房的客人,千萬不要輕易招惹,他可不想惹麻煩上身。
李然也停下腳步,轉身看到這伙平均年齡六十以上的老頭。
「他們是誰?」
鍾道士臉色微變,低聲道:「耄耋山的老傢伙們,站在最前面那個胖老頭,就是耄耋山的大長老,玉道人的親爹王仲壬。」
這時李然注意到,胖老頭腿後面,探出一顆狗頭。
那隻哈士奇!
銀背搖著尾巴,口吐人言:「大長老,就是那小子,主人就是在他家被殺死的。」
王仲壬雙眼一眯,質問李然:「小子,那隻該死的貓妖呢?」
李然道:「此事與她無關,玉道人是我殺的。他圖謀不軌,多番指使妖物闖入我家,那天甚至親自攜二妖強闖我家,我只不過是正當防衛。我不殺他,他就會殺我,怨不得我。」
「哈哈哈!」王仲壬怒極而笑,「好個正當防衛。我知道你想袒護那隻死貓,但沒關係,你與我兒的死也脫不了干係,我先收拾了你,再去找那隻該死的貓算帳。到時你的家人,也要為你的愚蠢付出代價!」
李然表情驀地變得冰冷,大廳內的溫度,似乎在瞬間驟降至冰點。
「你再說一次?你想對我妹妹做什麼?」
氣焰囂張的王仲壬一愕,像是正在大叫的鴨子被人一把掐住脖子,再發不出聲音來。
這強橫的氣勢是怎麼回事?真的是從眼前這看起來還不滿二十歲的年輕人身上發散出來的嗎?
他生出一股荒謬的錯覺,站在前方的那個年輕人好似一尊巨人,而他是巨人腳下的一隻螞蟻,渺小而無力,對方只需一根手指頭便能碾死自己。
不可能,這絕不可能……
除王仲壬以外,其他的老頭也都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一個個低蔫著頭,不敢直視李然。
而銀背在這無形威壓下,四腿顫抖不止,心中驚訝更甚。
他是知曉李然之前的實力的,為什麼這麼短的時間,他就變得這麼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