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背影看過去,這個女人比起黑寡婦來,身高要高上一些,大概有個一米七的樣子。
樣貌上,跟黑寡婦有些許的區別,可是區別不大,紀少龍在想,這個女人,應該是黑寡婦的姐妹。
可是當他走進這棟房子的客廳的時候,他的想法改變了。
因為在客廳的牆壁上,掛滿了各式各樣的國內外有名的畫作,在這些畫作的中間,唯獨一副油畫顯得很特別。
這是一幅人身大小的畫作。
也應該出自於某個有名的畫家之手,至少從功力上來看,不是一年兩年能搞定的。
上面畫的是一個女人的模樣,這個女人,跟黑寡婦,跟眼前帶自己進來的這個女人的樣子,是差不多的。
但是,畫作上的那個人,比起黑寡婦,比起眼前的這個女人來說,都要年輕很多。
那幅畫,吸引了紀少龍的目光,他站在那幅畫作之前,欣賞了起來。
這個畫家還是很了不起的,當你看著畫上的那個女人的時候,她好像也在看著你,就是那種對視,好像眼前不是一張畫,而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一樣。
「這是你嗎?」
紀少龍忍不住,對著站在自己的身邊的女人問道。
女人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說道:「不是。」
沒有任何多餘的話。
紀少龍點了點頭,說道:「對,她應該不是你,而你,也不是她!」
外人聽起來,這或許這是一句廢話。
身後有了腳步聲,可是紀少龍並沒有回頭,能夠感覺到,那個腳步聲,已經到了自己的身後,莫名其妙地有了一種壓迫感,那個要見他的人,已經到了,就站在他的身後。
「一個冷酷無情的人,往往喜歡把自己標榜得很溫暖,一個骨子裡壞到底的人,往往是一副文質彬彬的樣子,可惜,表面上的東西,永遠藏不住心裡的黑暗。」
紀少龍看著眼前的這幅畫,淡淡說道。
一個熟悉,而又不熟悉的聲音說道:「你知道你看到的人是誰嗎?」
紀少龍微微一笑,說道:「一開始,我以為是黑寡婦,後來,我以為是帶我進來的這個女人,可是現在我不這麼認為了,她是一個對你看似很重要的人,其實,你根本沒有你想像得那麼想念她,對嗎?」
「呵呵,你憑什麼這麼說?」
那個聲音問道。
「就憑你讓身邊的女人都整容成她的樣子,就憑你親手殺死了她!」
說這句話的時候,紀少龍猛地回頭,出現在他身後的那個人,果然就是朱滿,還是那般瘦小貌不驚人的樣子,可是,他的氣勢完全不靠身高和樣貌來體現,即便他就站在那裡,你也會認為,他是一個權勢滔天的人。
朱滿的眼皮跳動了一下。
不過,臉上還是沒有絲毫表情的。
他看著眼前的紀少龍,問道:「從接你開始,你就知道是我?」
紀少龍笑了笑,說道:「不是很確定,可是猜過是你,畢竟在整個遠京,能隨便攔國情總院的車子的人,並不算多,你是其中可能性最大的一個。」
朱滿微微頷首。
目光回到了眼前的那幅畫上,背著手,也沒有看紀少龍,問道:「你也知道,這幅畫裡的女人是誰嗎?」
紀少龍的目光,也落在那幅畫上,頓了頓,說道:「她是朱笑,對嗎?」
他的這個年紀,會知道朱笑,顯然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可是,朱滿並沒有太多的意外,看著眼前的這幅畫,說道:「她是在一次聚會上遇到的海軍強,也就是你的親生父親,那一次,算是一見鍾情,我站在人群中,只是看了一眼,我就明白了,她對你的父親,無法自拔了。」
紀少龍的心裡,瞬間充滿了震驚。
朱滿一直都知道他的身份,一直都知道。
他原本以為,這是天大的秘密,可是,不光徐旭他們知道了,朱滿也是知道的。
海基隆,海軍強,都是朱滿害死的,朱滿也很清楚,眼前的紀少龍對他懷有深深的恨意,殺父之仇,不共戴天,可是朱滿對這些,好像一點也不在乎一樣。
「那個時候,我跟她說,海軍強這樣的男人,她永遠也駕馭不了,我們整個家族,都是詭譎的人,只有她,是那麼單純,那麼善良,你知道嗎?她小的時候,連一隻蝴蝶都不會去傷害,父親說,她雖然生在朱家,可是一點也沒有朱家的樣子,每次跟她一起玩的時候,我才能卸下所有的偽裝,放下心來……」
朱滿喋喋不休一般,說了很多話。
紀少龍沒有說話,一個親手將自己的妹妹殺死的人,在這裡懷念他的妹妹,這是一件多麼諷刺的事情。
「在我動手的那一刻,我的心裡,其實也是悲痛的,我捂著她的嘴巴,告訴她,她必須要為家族犧牲,總要有人犧牲的不是嗎?何況,這一切都是為了家族好。」
終於他說完了自己要表達的。
將自己的骯髒,建立在別人的死亡上,還美其名曰犧牲,說實話,紀少龍也算見過很多無恥的人了,朱滿算是第一人。
他突然看著紀少龍,問道:「你覺得我殘忍嗎?」
紀少龍點了點頭,說道:「極其殘忍!」
朱滿笑了,那是一種變態的笑,他對紀少龍的回答,似乎很滿意,也點了點頭,看向了站在紀少龍身後,那個跟朱滿一模一樣的女人。
這些都是他的手下,他讓她們整容成朱笑的樣子,就是為了滿足自己心裡的那份畸形的怪念頭,這樣的人,你要說他不變態,那是不可能的。
「從古至今,成大事者都是不拘小節的,想要達到權力的巔峰,那就必須要心狠手辣,如果斤斤計較於一些感情上的事情,那這個人,永遠也成不了大事,你紀少龍就是這樣,如果你放下執念,醉心於權力,那你的成績,一定比我要高,可惜,你不是這樣的人,這也就註定了,你並不是所謂的臥龍之才。」
朱滿帶著詭異的微笑,老神在在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