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一瞬間之內。
整個昏暗的地牢之中。
被暗紫色的光芒照得毫髮畢現。
炙燙的黑色冥炎自劍陣之內熊熊燃燒而起,剎那間便將蘇然吞噬於其中。
「至尊無上的卡洛大人啊……」
「這樣的甜美,你可還滿意?」
黎婭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嘴角。
她的目光情不自禁地穿越火焰,落在蘇然的臉上。
期待著看到後者垂死掙扎時的痛苦模樣。
這個細皮嫩肉的小孩子,求饒的時候一定很可愛吧?
但卻沒想到,眼前的一幕讓她感到難以置信。
她看到蘇然穩穩地立於冥炎之中,臉色平淡,鎮靜自若。
仿佛他壓根不是置於熊熊燃燒的烈焰之中,而是在享受一場酣暢淋漓的汗蒸。
「就這嗎?」
低沉的聲音從烈火中響起。
蘇然緩緩地抬起頭,朝著黎婭露出了一抹戲謔般的輕浮笑容。
「真的就跟刮痧一樣呢。」
「要不乾脆來一套spa得了?」
黎婭愕然。
怎麼會這樣?
來自地獄的幽冥烈焰,可是這世間毀滅能力最為恐怖的火焰!
就算是一個劍宗之上實力的劍修,也不可能撐得住這種程度的傷害,哪怕在他體內灌滿鋼筋水泥!
這個小鬼,究竟是如何憑藉這副弱不禁風的軀殼強撐下來的?
她咬緊了嘴唇,死死地盯著冥炎之中的蘇然。
時間就這麼靜靜地流淌而過。
十分鐘後。
油盡燈枯。
冥炎逐漸滅去,劍陣的光芒也黯淡了下去。
整個地牢內,重歸於昏暗之中。
而她面前的蘇然,竟毫髮無損。
在最後一朵火焰消失的時候,卡洛的表情似乎在空氣中稍微浮現了一瞬間。
黎婭定睛一看,卻只看到一個充滿了疑惑和迷茫的表情……
她從卡洛的眼神中讀出了後者想要說出的台詞——
「???」
黑序列中排名極其靠前,備受崇敬,令眾生聞風喪膽的偉大劍靈,冥炎之卡洛。
在這一刻,徹底開始懷疑靈生了。
它的幽冥烈焰,居然燒不死一個平平無奇的小鬼!?
「不可能……」
黎婭不相信這一切。
這絕對是幻覺!
她顫抖著手,再一次召喚出劍陣。
冥炎再次燃起。
但十分鐘後,火焰再次熄滅。
縛於柱前的蘇然,仍舊巋然不動!
「怎麼可能!?」
黎婭失聲尖叫出聲。
她徹底傻了!
「不夠吶不夠吶……」
蘇然咧了咧嘴,嬉皮笑臉地說道,
「這才剛剛開始熱身呢……要不先燒它個十幾二十次什麼樣?」
「您看我這連一滴汗都沒出呢,是不是也太掃興了些?」
「……」
黎婭把牙齒咬得咯咯作響,臉色鐵青。
沉默許久後,她才冷冷地笑出了聲來:
「雖然不知道你是怎麼做到的。」
「但我還是要提醒你一句。」
「幽冥火焰的力量,可遠遠沒有你想得那麼弱。」
「他不僅能夠燒融人類的肉體,還能引燃靈魂中的絕望。」
「現在看來,不得不說,你的心態還真的挺不錯的。」
「但也到此為止了。」
「盡情歡愉和嘲笑吧。」
「絕望的時刻,還沒開始呢。」
說完,黎婭黎落地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地牢。
沉重的石門重新鎖上了。
門外,黎婭側過臉,看向在門外安靜等候的黎落。
四目相對的瞬間,她能看出後者眼裡完全掩藏不住的哀傷。
「結束了吧?」黎落輕聲說道。
「不。」黎婭搖了搖頭,冷笑著道,「這才剛開始。」
……
黑暗中的蘇然,如釋重負地鬆了一大口氣。
「靠……」
「還以為這次真的要死了……」
如獲新生的感覺,瞬間將內心的恐懼感驅逐得乾乾淨淨。
「真是謝謝你了啊,雷哥……」
蘇然忍不住在心頭默念。
像是聽見了他的呼喚那邊,艾雷諾的劍身在黑暗中微微地閃爍起了光芒。
系統的提示面板在奶海中彈了起來。
【艾雷諾:光100%,暗50%,水0%,火0%】
仿佛剛才吞下去的冥炎還不足以填飽肚子一般,艾雷諾的劍身微微一震,就像是打了一個半飽的嗝。
新的靈晶在劍身上生成,使得艾雷諾的長度再次伸長了好幾公分。
「幽冥烈火……」
「不愧是純天然無污染的暗屬性能量啊……」
「要是那女人再來幾次的話,搞不好今天就直接把暗屬性部分的靈晶給集齊了……」
蘇然忍不住吐槽道。
不過有一說一,在儀式剛開始的時候,他的內心是真正很絕望的。
所以當冥炎剛剛燃起的時候,他感受到的痛楚也是最大的。
直到他感覺到,背上的艾雷諾忽然有了反應的時候。
他就知道,今天也許還不是自己的死期,
但很顯然,那個叫個黎婭的女人並不會善罷甘休。
蘇然記得很清楚。
她剛才說了,要讓自己絕望。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的眼神恐怖得像是黑色的漩渦一般,仿佛能把周圍所有的生息都全數捲入。
她要怎麼做?
嚴刑拷打嗎?
熬鷹嗎?
凌遲嗎?
蘇然胡思亂想了起來。
他用力掙扎了一下,發現自己根本沒有辦法掙開自己身上的鎖鏈。
大概是用灌注了靈力的高級金屬鑄成的吧,堅固程度著實遠遠超乎他的想像。
看來想要從這裡逃出去是沒有什麼機會的了。
「!」
這一刻,蘇然似乎忽然明白了什麼。
黎婭所謂的絕望,或許並非肉體上的短暫痛苦。
而是靈魂上的漫長而無望的折磨。
她把自己關在了這裡,一方面是為了囚禁自己,另一方面,更有可能是攻略自己。
把一個人扔在一個昏暗無光的地方,讓他孤獨地度過一段看不到盡頭的日子。
即使是內心再強大的人,總有一天也會精神崩潰的吧?
想想看,這冗長而單薄的一生里,就要這樣永遠不斷地面對這漫無邊際的黑暗,該是多麼絕望的一件事。
「講道理,我不怕黑,但我還是有點怕死的。」
「如果讓我一直待在這裡,還沒有人能一起吹吹水的話,這跟死掉有什麼區別呢?」
蘇然呢喃著。
然而。
冥冥之中,似乎有一個聲音傳到了他的耳邊——
「誰他媽要跟你吹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