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澄不知自己究竟發生了什麼。
睜開眼後，在鯨妖領地看到的幻境竟然再次出現在眼前。
這次的環境看起來更加真實。
她不是遙遠的旁觀者，這次她身在場景之中。
血腥的廝殺讓她有些茫然。
一轉身，一柄長劍直直朝她沖了過來。
她下意識側身躲避，身後的鯨妖中劍，噴出一大口血。
它被迫現出原形，身穿銀色盔甲的戰士衝上去坐在它的身上，雙手執劍，猛地扎進鯨妖的頭顱。
濃稠的鮮血噴濺到那戰士的臉上，身上，又在海水裡暈開。
蘇澄被嚇了一跳，環視四周，周圍全是如此虐殺鯨妖的人。
漸漸的，海水徹底變成了紅色。
濃重的血腥氣讓她的胃部一陣翻騰，沒忍住乾嘔了一陣。
這些都是什麼人？和鯨妖族有何仇怨？
竟要用這般殘忍的手段對付它們。
就在她茫然之際，側方又一柄劍朝她落了下來，於此同時，另一邊一隻鯨妖的原形也張著深淵巨口朝她沖了過來。
她躲避不及，剎那間，她覺得躲不掉也好。
或許幻境中的死亡和幻境之外的死亡是相通的。
若是她在幻境之中死了，說不定書中的她也會死。
到時候她就能回家了。
於是她閉上了眼睛。
然而被劍刺穿身體，血濺當場的事情並未發生。
被鯨妖吃進肚子的事情也沒有發生。
他們穿過了自己的身體，纏鬥在了一起。
並且，他們好似都看不見她。
蘇澄這才意識到，自己在這個幻境之中只是一個虛影。
她很失望，廝殺的場景也看得心煩。
血腥氣也沖得她渾身不舒服。
於是她開始尋找陣眼，準備儘快破除幻境，回到現實。
這時，穿紅衣，著金色盔甲，面帶黑色面具的人持劍降落在戰場的正中央。
面具人手中的重劍重重插入海底細沙，整個東海為之震動。
一陣威波以面具人為中心，整個東海的生靈都天旋地轉。
即便蘇澄此時只是一個虛影，也十分清晰地感受到了這人帶來的震動。
幻境顯得更加真實了。
真實得讓她感到心底發寒。
這和當年長白宗被其他宗門聯手討伐的血腥場景完全不是一個重量級的。
這是戰爭，這裡是拼死拼活的戰場。
她正在一場戰爭的幻境裡。
由於這個戴著黑面具的人的出現，那些奮起反抗的鯨妖受到了巨大的創傷。
許多鯨妖甚至當場陣亡，無力地下墜。
蘇澄對那個面具人感到十分好奇，目光不自覺地落在她身上許久。
面具人似乎有所感應，也回頭看向她。
蘇澄有些驚訝，「你看得見我？」
面具人沒有回答她，目光離開了她，轉身投入戰爭。
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手中重劍的劍柄上的火焰包裹住面具人沾滿鮮血的手。
劍身上的裂紋，將染上的鮮血全部吸收。
面具人仿佛地獄來的羅剎，讓所有人恐懼。
這些鯨妖開始求饒，哭喊，無一個敢反抗。
但面具人無動於衷，什麼都沒說，只是持續殺戮。
蘇澄看得心驚肉跳。
衝上去對面具人大喊：「住手！」
「就算犯了天大的錯！也不應該用這樣的手段懲罰它們！」
雖然她並不了解這場戰爭的內情。
但是她在鯨妖的領地走過一糟，下意識覺得這些鯨妖並非十惡不赦的妖，哪怕它們面對仇敵的手段十分殘忍。
面對在它們看來行跡可疑的劍齒魚妖，守衛只是小懲大誡，並不嗜血。
首領愛子如命，子民如同擁戴首領一般，擁戴它們的小王。
將殺害小王的顧盛，當成它們的仇人。
或許沒有那麼的純善，但絕不會犯下滔天大罪。
不應該如此殘忍地對待它們。
可是面具人聽不見她的吶喊。
一劍一劍，染血無數。
蘇澄震驚地看著面具人，質問：「它們在你面前苦苦求饒，你竟一點惻隱之心都沒有嗎？」
「這可是一條條活生生的命啊！」
「什麼仇什麼怨？」
「它們是殺了你全家還是掘了你家的祖墳？！」
「即便鯨妖族真的跟你有仇，但是這麼多驚妖，總不至於每一個都對不起你吧？」
「冤有頭債有主！你殺真正犯錯的就行，不必見一個殺一個啊！」
她喊得聲嘶力竭，也沒能讓面具人停止殺戮。
很快，整個東海歸於平靜。
面具人靜靜地看著戰士們將死去的鯨妖剖屍，取出它們的妖丹。
年輕的戰士看著面前十幾個幼年鯨妖，手中的劍猶豫著沒有落下。
他向面具人行禮，試探著問：「霓凰上神，這些幼年鯨妖該如何處置？」
蘇澄詫異地看向被稱作霓凰上神的面具人，「上神？」
她環視這些戰士，喃喃道：「這些都是上界的神仙？」
霓凰看向年輕戰士所說的那些幼年鯨妖。
它們都抱著膝蓋蜷縮在角落中，將頭埋在膝蓋之中瑟瑟發抖，不敢抬頭看這些天兵。
霓凰沒有說話，不知在想些什麼。
蘇澄緊張地大喊：「它們都還只是一群孩子！你該不會連它們也要殺吧？」
即便她知道這是幻境，知道自己只是幻境中的虛影。
知道，霓凰聽不見她的吶喊。
可她真的看不下去了，她受不了殺戮畫面的衝擊。
而身為虛影，什麼都做不了的感覺也讓人很難受。
霓凰略作思忖，淡淡開口，「就將它們，永世封印在此吧。」
戰士：「那天帝那邊？」
霓凰：「我去解釋。」
蘇澄喃喃道：「難道鯨妖族是被這個人封印在深海的？」
「這到底是虛假的幻境，還是真實發生過的事情？」
這些困惑讓她頭痛欲裂，她要離開這個幻境，必須離開。
可是陣眼究竟在哪裡？
她找不到。
她越是找不到，就越是心慌，頭痛。
可是她不是痛感遲鈍嗎？
就連天罰，對她而言也就小意思，身上一點感覺都沒有。
一個幻境怎會讓她頭痛？
這不對勁，一切都太不對勁了。
蘇澄對著周遭大喊：「何人給我布的幻境？！」
自然是無人回應她。
她靜下來，回憶自己陷入幻境之前的事情。(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