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君不耐煩地踹了孫冬陽一腳,「怎麼師徒二人都一個毛病?」
「回答本君,他們是何關係?」
孫冬陽被踹得再次摔倒,哭著說:「他們是師姐弟關係。」
海君瞪大眼:「你說什麼?」
「你師父是女的?」
他瞬間否定自己,「不對,不可能,你口中的小澄師伯是女的?」
孫冬陽害怕地點點頭,滿臉都寫著無助。
海君蹙眉,「她為何要穿人類男子的裝束?」
孫冬陽囁嚅著說:「小澄師伯說,穿男子裝束,打架時更方便。」
海君噗嗤一聲笑了。
蘇澄想要掙脫顧盛的懷抱,但是實在沒了力氣。
她眼神無比的複雜,「你……」
顧盛強忍著巨大的痛苦,一邊嘔血,一邊磕磕跘跘地問:「你可還……記得我……是誰?」
他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蘇澄的臉,想要從她臉上看到熟悉的表情。
可惜沒有。
蘇澄看他的眼神淡漠,不,她方才看海妖,看孫冬陽。
看所有人的眼神,都是如此。
蘇澄蒼白的嘴唇開合:「記得。」
顧盛鬆了口氣。
蘇澄平靜地說:「放開我吧,你一介凡人之軀,承受不住。」
平淡的一句,將他們的距離拉開了無限遠的距離。
顧盛沒有說話,不僅沒有鬆開,反而抱的更緊了。
蘇澄蹙眉,「我的神力還未覺醒,待會兒救不了你。」
顧盛抱緊了她,將下巴擱在她的頭頂之上,沉默地承受了最後兩道天罰。
而後才完全脫力,直直地下墜。
海君起身,朝著海面伸出手臂,力量自手掌輸送,傳向東海。
在蘇澄和顧盛二人墜落的正下方,海水沸騰,一個圓形大床大小的水柱緩緩升起,停在半空。
很快,二人雙雙落在上面,如同落在一片輕盈的雲上。
海君似乎心情很好,嘴角帶著淡笑,吩咐道:「回宮。」
孫冬陽見海君似乎是要將他們帶回去,趕緊從空間袋裡找出一張傳訊符。
悄悄咬破手指,在袖子下面用血在符紙上寫下:速去長白宗,找宗主來東海救兒子。
雖然他的修為不足以支撐他將傳訊符送到距離遙遠的長白宗。
但是將符紙送到孫家還是沒問題的。
一張求救的符紙寫完,他都鬆了口氣,準備拿出來的時候,被一隻手握住了手腕。
一名侍從冷冷地看著他,「你手裡拿著什麼東西?」
孫冬陽滿眼恐懼地看著她,搖頭:「沒,沒有。」
侍從蹙眉,強硬地去拽他的手。
孫冬陽死活不讓她拽,但他在百年海妖面前還是太弱了。
他的手被拽了出來,但是手上的符紙已經被他用法術燒成一團灰,看不清上面的內容。
侍從怒氣沖沖地抽了他一鞭子,吼道:「別再讓我看見你耍什麼花樣!」
孫冬陽埋著被抽得火辣辣的頭,悶聲道:「知道了。」
他最終還是和蘇澄、顧盛一同,被海君再次帶入東海。
他的心中盛滿了強烈的不安。
不用猜,他就知道,小澄師伯師偷偷來東海的。
而他和師父來東海的事情,也就只有沈樂和大師伯知道。
若要等他們意識到他和師父或許在東海出事了,怕是至少要等上三天。
誰知道這三天裡會發生什麼?
如今他傳訊失敗,似乎只能將希望寄托在幻洱身上了。
孫冬陽在心裡默默祈禱,希望幻洱仍在東海岸邊,看到了這裡發生的一切。
然後幫他去長白宗找沈樂報信。
可是幻洱的性子膽小懦弱,恐怕早在天罰出現的時候,就已經被嚇暈了過去。
這可如何是好啊……
沒過多久,孫冬陽就遠遠瞧見了幽暗東海之中,一片明亮的區域。
那裡亮得猶如陸面上的白晝。
這樣的地方,出現在海底顯得十分奇異。
隨著他們離那片明亮區域越來越近,孫冬陽能看清,那裡擺放著一個又一個張開的巨型海貝。
最小的海貝,也有人類居住的一間平房那麼大。
最大的,竟是有皇家宮殿那般大小。
海君的轎子前往的方向是一隻第二大的海貝。
穿過一層透明結界,他們進入了海貝的內部。
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富麗堂皇的宮殿。
宮殿前的石碑上,刻著『無極宮』三個字。
海君橫抱著蘇澄走下轎子,吩咐道:「去請阿恆過來。」
侍從應是,很快就離開了。
顧盛被丟在轎子上沒人管,孫冬陽趕緊上去將他扶了下來。
海君走到哪裡,他就跟到哪裡,眼睛不敢離開蘇澄半秒。
海君皺著眉回頭瞥他一眼,不悅道:「你跟著本君做什麼?」
孫冬陽又緊張又害怕,他問:「你要帶……我小澄師伯去哪兒?」
這時候,侍從帶著一個面容儒雅的白衣男子,突然出現在無極宮門口。
海君開心地朝男子招了招手,「阿恆,快過來。」
阿恆走近後朝海君行禮:「見過海君。」
他見海君手裡抱著的人,驚訝道:「這位是?」
海君:「稍後再解釋,你過來看看她。」
阿恆點點頭,上前準備查看蘇澄的傷口。
孫冬陽大驚,趕緊上前,用空餘的一隻手將阿恆推開。
「你要對她做什麼?!」
阿恆被他推得愣了一下,詢問的目光看向海君。
海君冷冷地看了孫冬陽一眼,用眼神示意侍從將孫冬陽帶走。
幾名侍從立即上前,將孫冬陽和顧盛扣住往外拖。
孫冬陽緊張地大吼起來:「放開我!」
「你們要對我小澄師伯做什麼?!」
「放開我師父!」
「你們不許傷害我小澄師伯!」
「不許!聽到沒有!」
「不許傷害我小澄師伯!!!」
他急得眼淚直流,卻拿這些海妖毫無辦法。
他從前在家被哄著,後來在長白宗被護著,哪裡遇到過這樣的情形?
無極宮的裝潢與人族的宮殿區別太大,陌生的環境,和海妖這個陌生的種族,讓他太過不安。
而他眼裡最靠譜的兩個人都重傷昏迷著。
他很想照顧好往日最疼他護他的長輩,可是他現在連自保都做不到。
這太讓人絕望了。
孫冬陽哭嚎鬧騰的聲音漸行漸遠。
阿恆表情有些哭笑不得:「我看上去很像壞人嗎?」
海君輕笑,「先看看這個小美人救不救得活,待會兒再跟那小屁孩算帳。」
阿恆上下掃一眼渾身是血,遍體凌傷的蘇澄,發出疑惑:「小美人?」
海君面露思索:「若是洗乾淨了,應該是挺美的。」(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