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名字實在過於短小精悍,並且非常直接地表達了言落月的設計理念。
一時之間,就連一旁鈕棋刀嘎嘣嘎嘣啃龜殼的聲音,都不由停下了一瞬。
隨即,姬輕鴻就和藹地微笑著,轉頭向身旁的鈕棋刀投去溫柔的目光。
鈕棋刀立刻端正態度:「咔嚓咔嚓咔嚓……」
金丹期修士,牙口和肚皮全都不同凡響。
儘管門牙上已經迸現了一層細細的裂痕,但那個二十斤的大龜殼,居然硬生生地被鈕棋刀給啃得只剩一角了。
姬輕鴻對言落月做了一個下壓的手勢,示意她稍安勿躁。
他撫著鈕棋刀的後背,像是一個慈和又可靠的長輩那樣,遞給他一枚新的、目測至少有四十斤重的大龜殼。
「來,別著急,吃完了我這兒還有。」
姬輕鴻微笑著看著眼前的後輩,寶石般的赤色瞳孔,靜靜地散發著溫存的血光。
「都說了,在這裡就,和你回老家是一樣的。我和你們宗門長輩是老交情了,必不能讓你餓到。」
鈕棋刀:「……」
鈕棋刀咕嚕吞咽了一聲,喉結處明顯頂起一道形狀奇怪的多邊形凸包。
他極其艱難、極其違心地笑道:「晚輩……多謝……妖尊厚愛。」
「不用太客氣,我不喜歡別人對我太客氣,那樣顯得我們之間很生疏。」
姬輕鴻提示了一句,順勢拍了拍鈕棋刀的後背。
他的動作非常輕柔,像是天真的少女正在珍愛地展開自己的妝緞。
但在如此體恤的手勢下,鈕棋刀仍然整個人都像是過了電一般。
姬輕鴻的手掌每落在他後背一次,他就羊癲瘋般地打個哆嗦,冷汗幾乎不要錢地順著額頭滾滾而下。
托著下巴欣賞了片刻,大概覺得這一幕趣味有餘,美觀不足,姬輕鴻遺憾地搖了搖頭。
他轉而望向言落月,用一種可以啟發思路的耐心口吻問道:「你想給我看什麼?」
言落月瞥了鈕書劍的方向一眼:「他的法衣似乎還沒煉完……」
姬輕鴻笑道:「這沒有關係,他很快就會煉完了。」
話音剛落,只聽「乓」的一聲,鈕書劍居然錯手打翻了眼前的煉器爐。
要知道,煉器爐三足鼎立,爐膛滾圓,最輕的也有至少幾十斤重。
這樣都能被錯手打翻,也不知鈕書劍是慌成了什麼樣子。
煉器爐在地上滾了一圈,爐門正好碰到機關自動彈開,裡面剛剛煉製到一半的法衣和材料,一股腦地順著爐膛流淌出來。
鈕書劍連忙道歉:「妖尊,我不是故意……」
姬輕鴻讚許地輕輕點頭:「你看,他煉完了。」
鈕書劍:「……」
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尚未定型、淬火、特別是還沒有煉製出兩條褲腿的法衣,一口氣沒喘上來,差點憋死當場。
強壓之下,鈕書劍既不敢說自己還沒煉完,也不敢穿上這件法衣,任由言落月打斷他的腿。
他只能可憐又瑟瑟發抖地,把求助的目光投向自己的親哥。記
然後,鈕書劍就看到,自己的親大哥正在埋頭苦吃,一個眼神都顧不上這邊。
鈕棋刀「嘎嘣嘎嘣嘎嘣」,抱著一個四十斤重的大龜殼低頭啃。
如果不是裂痕正在漸漸綻大的門牙,光聽這悶脆悶脆的聲音,還真有點像是在嚼鍋巴。
鈕書劍:「……」
眼看大哥已經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
鈕書劍只能淒悽慘慘地轉過頭來,一臉悲壯地把半成型的法衣披在身上。
注意到鈕書劍雙腿發抖的樣子,言落月好心幫他轉移注意力:
「你做好準備了嗎,要不,我給你講解一下這件法器的設計思路吧。」
鈕書劍顯然在垂死掙扎,覺得能多拖一會兒是一會兒,聽見言落月這麼說,雙眼立刻燃起了希望的微光。
言落月細緻地講解道:「創死你10的靈感,來源於某次空中駕駛。那時我正和我的同伴們,開著姬妖尊的小飛碟快樂前進,忽然,一架鴻通宮的巨型飛舟調轉船頭,直愣愣地對我們撞來……」
鈕書劍:「……」
說到這裡,言落月額外補充道:「飛舟主人是一個尖臉、皮膚微黑、很年輕、有個兄長,隨身帶著一個年長隨從的大哥哥,為了保護隱私,我不能說出他的名字。」
鈕書劍:「……」
敲你二大爺,你直接報我弟子編號得了!
太天真了,鈕書劍竟然真有那麼一彈指的時間,以為言落月是在大魔王面前,幫他拖延時間。
錯了!這分明是變著法子告狀,當面直接給他上眼藥啊!
不得不說,在言落月開啟法器,創死鈕書劍的肉/體之前,他的精神已經在厚重的心理壓力下,先一步走到岌岌可危的邊緣。
直到言落月啟動法器,鈕書劍都滿臉呆滯,連基礎防禦的功法都忘記御起。
一時間,「轟」地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在房間內響起。
在靈石能量的推動下,形似飛舟的法器高速前進,劃出一道優美的曲線,精準地攻擊在了鈕書劍身上。
言落月自動在心中給這一幕配音:——二營長你他娘的義大利炮呢?開炮!開炮!開炮!
這個已經不敢高抬下巴、用鼻孔看人的小少爺,他連悶哼都來不及發出一聲,就被強大的衝力正面懟上,向後倒飛而去。
哐哐兩聲,鈕書劍一連穿破兩堵牆壁,在每道牆面上留下一個人形大洞。
隨即,他結結實實地鑲嵌在了第三扇牆面上,摳都摳不下來。
姬輕鴻不用走近查看,他神識一抹,就足以斷定出鈕書劍如今的情況。
男人將一縷落下肩頭的白髮撥回耳後,狹長的紅眸里意猶未盡:
「只是昏過去了……看起來,這架『創死你10』還有待改進啊。」
言落月行了個禮:「您說的對。」
姬輕鴻唇角微動,緩緩綻開一個友好的微笑:「不過,你確實打斷了他兩條腿。按照約定,我應該為你頒發五階徽章。」
仿佛要裝死裝到天長地久的考核官,再次被姬輕鴻想了起來。
「記徽章在哪裡?」
「五級徽章都、都保存在水翎室內……您……」
姬輕鴻含笑謝過他的提醒。
臨走之前,姬輕鴻忽然像是想起來什麼一樣,腳步一頓。
他對鈕棋刀提醒道:「好孩子,我也不多留你。吃完這頓飯,你就跟你弟弟一起回去吧。」
鈕棋刀:「……」
其實,剩下的半個,他本以為可以趁機不吃的……
握著自己崩掉的牙茬,笑鈕棋刀得比哭還難看:「……是、是的。多謝……多謝妖尊體恤。」
說罷,生怕又被姬輕鴻放在心上一樣,鈕棋刀飛快補充道:
「比賽賭注,等家弟醒來以後,我們會第一時間派人奉上。」
聞言,姬輕鴻滿意頷首。
他很是感慨:「雖然你已經不年輕、也不才俊了。但經我之手教導以後,仍然出落成了很優秀的人才啊。」
鈕棋刀一字一頓,字字泣血:「……您說得、真是、太有道理了。」
能得姬輕鴻評價一句「人才」,他家祖墳可能是一千年沒燒過香吧。
眼見萬事萬物都如草木逢春一般,在天地間欣欣向榮地向陽生長,姬輕鴻微微一笑。
旋即,他彎腰挽起言落月的手。
「走吧,我們去給你取那個徽章。」
……
帶著言落月前行了一段路,姬輕鴻忽然輕笑一聲。
「你那一炮……我還以為不會打得那麼重。」
他是當世頂級的煉器宗師,自然能夠看出,言落月在發動法器之際,將靈石能量調整到了最滿的狀態。
姬輕鴻原本以為,飽受江汀白推崇偏愛的學生,行事作風大概會跟江汀白趨近,心腸也難免軟和些,會更願意給身邊的人留有餘地。
沒想到見了真人後,小姑娘的脾氣倒是更合他的胃口。
想到江汀白寫回來的書信里,有一句描述言落月的形容是「開拓環境時穩紮穩打,限定範圍內無法無天」,姬輕鴻便覺得有趣,臉上的笑意顯得愈發生動。
言落月摸摸鼻尖,實話實說:「反正都已經得罪死了,不打白不打。」
又不是說,她今天只打斷鈕書劍一條腿,鈕書劍就會為此感激她。
衝突已經產生,牴觸已經建立,矛盾也變得激進而不可調和。
既然這樣,乾脆直接趁著有人給撐腰的時候暴揍對方一頓。
起碼在削減對方戰鬥力的同時,自己爽了啊。
回答完以後,言落月悄悄朝姬輕鴻看了一眼,卻正撞上他若有所思,紅眸含笑,雙眼一眨不眨地盯著自己看。
姬輕鴻明知故問道:「剛剛煉製那柄『五連環劍』,你是在特意表現給我看?」
一襲紗簾擋不住他的神識。
旁觀者匆匆一瞥,只能看個熱鬧,最多分辨出五柄短劍都是靈品法器。
然而姬輕鴻把言落月的煉製過程從頭看到尾。
她在煅煉這五柄短劍時,一共用了五種不同的複雜手法,最後卻是一爐煉出。
如此精湛的技藝,就像是朝陽初生般的煉器師本人,隔空沖他打了個信心滿滿的招呼。
——你在看著我嗎?
——你理當在看著我。
何其驕傲,記何其明媚,何其磊落。
即使是無情的天地,也會額外垂青這樣的一朵向日葵吧。
為了表示自己確實是一名合格的觀眾,姬輕鴻還隨手撥弄了兩下別人手裡的魔物殺卡牌,給言落月當做伴奏呢。
那柄由五把玄精劍合成的長劍,言落月還沒來得及給它取名。
她原本想管這組長劍叫做「五個葫蘆娃」,或者「金剛葫蘆娃-2」。
但姬輕鴻隨口念出的名字,好像更朗朗上口一點。
既然如此,那就叫它「五連環劍」好了。
言落月點頭承認:「進入銀鳳樓前,我仿佛曾看見過您的身影。」
既然已經猜到上級領導下來檢查,那肯定是要儘量表現好一點啊。
小學生都知道,校領導下來聽課時,要積極舉手回答老師問題呢。
至於門口碰到鈕書劍,這完全是個意外……唉,這人是自己甘心跳出來充當對比組的,可不是言落月花錢請來的託兒。
牽著言落月的小手,姬輕鴻不緊不慢地往前走。
若是從背影看,這一大一小兩人,均是長發垂背,一白一黑,竟然還有幾分父女般的和諧。
唇角微挑,姬輕鴻饒有興趣地問道:「他們都很怕我,你卻不怕我嗎?」
鈕氏兄弟被姬輕鴻拍幾下肩膀,就嚇得活見鬼似的。
這兩人的表現,還不如這個龜族小姑娘:
她跟姬輕鴻並行走了一段路,手掌仍然溫暖無汗,很放鬆的搭在他的掌心裡,姿態自然而然。
言落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摸了摸腰間掛飾:「這個嘛……」
在她的腰間,一隻很醜很醜,看起來宛如無肛長頸鹿的草編,正隨著言落月的腳步一晃一悠。
於是姬輕鴻的聲音越發和煦下來,平靜得像是春日裡,睡臥鴛鴦的一片綿綿白沙。
只是聽著他的聲音,言落月的精神便有一瞬的放空,仿佛自身已經無窮地溶於天地。
「怪不得江汀白看重你,你確實是個重情重義的孩子。」
姬輕鴻柔聲感慨道:「除了你和他的劍,我從來沒見過第三種存在,能戴得住他編的貔貅。」
言落月:「……」
抱歉啊,她隨身佩戴著江先生的貔貅,是因為粉色小火苗很喜歡江汀白的草編,時不時就會鑽進去玩。166小說
不過,言落月還是有點驚訝:「您竟然能看出來這是貔貅?」
江先生要是知道他的作品終於受到了肯定,一定會很感動的吧。
不知這句話哪裡戳中了姬輕鴻的笑點。
那雙鴿血紅般的眼眸里,驟然有戲謔之意划過。
姬輕鴻漫不經心道:「劍修都窮,真編個什麼東西祈福,想必不是金蟾,就是貔貅。你戴的這隻有尾巴,應該就是貔貅了。」
言落月:「……」
過分了,大佬,這就是職業攻擊了啊。
正當言落月清清嗓子,想要委婉地替江先生說兩句好話之際,一枚鍍著淡淡金光的紀念版五階徽章,忽然遞到了她的面前。
言落月雙手接過,記輕聲道謝。
「銀鳳樓的最高認證品級是五階,如果想再往上考的話,千煉大會裡還有類似的地點嗎?」
「你很在意這個?」
言落月搖頭:「也不是,就是想知道自己大致的位置。」
雲寧大澤畢竟是個偏僻之地,言落月在那裡呆了五年,煉器水平只用四個字就能形容:一騎絕塵。
要是再直白一點,那就是:方圓千里內,沒一個能打的。
但修仙界何其廣闊,更有能人無數。
言落月當然不會仗著自己有老本可吃,就以為自己能傲視天下英雄。
姬輕鴻沉吟了一下,空口給出了一個判斷。
「以你目前的能力,大概可以評在七階。」
……七階嗎?
言落月若有所思,緩緩點頭:「我知道了,多謝妖尊。」
直到把徽章佩在胸前,言落月才忽然反應過來:不對,他們還沒走到儲藏徽章的水翎室,這枚徽章哪兒來的?
像是從表情上看出了她的心聲,姬輕鴻笑吟吟地答道:
「少年人活潑可愛,我這樣暮氣沉沉的老傢伙見了,總忍不住想讓你們陪我走一段路。」
言落月:「……」
要是連如此富有惡趣味的妖尊能自稱「暮氣沉沉」,那其他幾位當世大能,只怕都腐朽得可以直接進棺材了吧。
姬輕鴻溫和道:「當然,占用你一段時間,我也不會白借你的。」
兩人相處了這一會兒,比起最開始,言落月已經又放鬆了些。
她反過來開玩笑道:「妖尊又要給我一些教導嗎?」
「這個……倒是不急。」
姬輕鴻愉快地笑了一聲,將掌心攤平在言落月眼前。
他無暇美玉般的手掌里,躺著一隻孔雀尾羽般的華麗令箭,寶彩內蘊,瑩瑩生光。
言落月雙手接過,有點不敢確定:「……這是?」
「一個入場券,代表你通過了本次千煉大會的考核。」
姬輕鴻不以為意地說道:「你若是有興趣,過幾日也可以自己去考。令箭是不記名的,可以轉讓——我記得,你不是有兩個同行的朋友嗎?」
「謝謝您。」
「不用謝,我留著它又沒用。」姬輕鴻隨口道,「我的臉就是入場券。」
比起他之前對鈕氏兄弟的態度,姬輕鴻待言落月,何止是寬容,簡直是非同一般的賞識。
言落月又摸了摸腰間的草編,只覺得一個答案已經頂到舌尖。
她請教道:「您可是……?」
問題尚未出口,白髮男人就將食指壓在唇上,搖了搖頭,擺明了還不想提及這個話題。
他直接換了個問題:「我當日給你的那張查沒柬,還在你身上嗎?」
言落月連忙遞出袖中的千煉大會請柬。
「在的。我就是用它帶著朋友進來的。」
姬輕鴻捻起帖子看了一眼。
他含義不明地笑了笑,又將請帖原封不動地還給了言落月。
「既然是你主動炫技招引我出來,那就不能輕易讓我失望——七天之前,我只期望你做到這個程度。不過現在,既然是你,那就理應能夠做得更好。」
「解開它,然後我會回記答你想問的那個問題。」
聲音的餘韻仍然停留在空氣中,姬輕鴻的身影卻如煙似霧,消弭不見。
姬輕鴻的出現和離去,仿佛是陽光下的一場桃花雪。
桃花仍在春風中紛飛,雪片卻早已消融成一縷水汽,只沁潤了旁人的肺腑。
若不是令箭仍然躺在言落月手中,昭示著信息的真實,剛剛的對話簡直宛如浮生一夢。
言落月對著手中請帖陷入沉思。
從姬輕鴻的言下之意里來看,她只解開了這位大佬留給自己的第一層題面?
……
言落月回了客棧,悶頭研究了好幾日姬輕鴻布置的謎題。
在不分黑天白日的鑽研了好幾日後,言落月終於發現,在原本的第一層煉製手法下,還掩藏著第二次更深、更自然的煉製。
言落月:「……」
這種一層疊一層的考驗手法,她懷疑姬妖尊是在這兒套娃。
但既然已經發現了答題的思路,那言落月只要不懈嘗試,倒推答案就好了。
在這期間,鴻通宮的弟子來過一次,代替鈕氏兄弟送來了那朵作為賭注的「喪魂火」。
至於鈕氏兄弟……據說兩人正在閉門養傷。
考慮到修真界靈丹妙藥無數,他們也沒受到什麼不可挽回的內傷。
言落月充分懷疑,這倆人是在靜養姬輕鴻帶給他們的精神傷害。
總之,這朵喪魂火,言落月就不客氣地笑納了。
天地異火,有價無市。哪怕只有一條線索都價值不菲。
鈕家在鴻通宮經營多年,也算是門派中的一股門閥勢力。
鈕書劍身為宮中真傳弟子、家族重視培養的下一代,這朵「喪魂火」更是精挑細選而成。
換而言之就是……這朵異火比其他異火更貴一些。
言落月收下賭注,在心中估算出一個大致的靈石數目,對此十分滿意。
就像是小學生新買了一套魔物殺,要和同窗們一起分享一樣。
言落月也和兩個朋友展示了自己的新玩具。
凌霜魂真不愧是見多識廣的史官。
就連對於這種在鴻通宮內代代相傳的異火,他都有所耳聞。
「喪魂火,算是天地異火中窮凶極惡的一類,不僅可以用來煉製法寶,更能用於攻擊。據說此異火的名稱來源,就和它的攻擊效果有關。」
凌霜魂面色嚴肅:「被它襲擊後,受襲者無不失魂落魄,惶惶不可終日,不穩定的精神狀態要休養一到三個月才能平復……」
言落月插話道:「這個症狀……我聽著怎麼這麼像是遭了姬輕鴻了?」
凌霜魂:「……」
巫滿霜一直坐在兩人身邊,大半個身體朝向言落月。
他單手托腮,並不開口,只是聽到言論精彩處,會附和地點點頭。
言落月戳了戳巫滿霜的胳膊:「滿霜,你這兩天有點沉默誒。」
巫滿霜一個激靈坐直了,顯然是想不到言落月會這樣問。
他知道,言落月這兩天一直非常繁忙,幾乎所有的精力都投注在破解請柬上。
記沒想到即使在此之餘,她也在關注著他的動靜。
一時間,仿佛有一道蜂蜜似的陽光,通透地照進塵封的大堂。
巫滿霜的唇角不自覺地上揚。
他聲音裡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輕快,回答道:「我這幾日,也一直在考慮……」
「考慮什麼?」
言落月和凌霜魂湊上前來,雙雙追問。
被他們兩人這樣盯著,巫滿霜略略低頭,有點不好意思地一笑。
他從桌子下拎出一個籠子,籠子裡裝著一隻齜牙咧嘴的兇狠妖鼠。
巫滿霜脫下手套,用一根中空的蘆管,往妖鼠的後背上輕輕一觸。
短短几秒鐘以後,這隻妖鼠渾身上下的毛都炸了起來!
它像是被強灌了幾斤的醫療酒精一樣,驚恐不安地四處撞壁,吱吱吱吱的悽厲叫聲不絕於耳。
巫滿霜不太自信地低聲問道:「你們說的喪魂火……大概是這種效果嗎?」
言落月:「……」
凌霜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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