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來得太突然,令言落月簡直不敢置信。
為了證明不是自己眼花,言落月特意摘下了小明的蓄水池。
扣除掉裝備加成以後,言落月的血條仍然保留了三分之一。
雖然它看上去只是短短的一小節,但和從前那根細細的紅線比起來,已經有了天壤之別。
現在,言落月的初始生命值為10點。
仿佛來自冥冥虛空的饋贈,就像有隻看不見的手,在言落月的1點生命值後面,輕輕地多添了一個0。
揉了揉不自覺笑成一朵花的臉頰,言落月迫不及待地想找出血條變長的原因。
首先排除食物因素。
言雨和言干對於吃食方面並無太多要求。
自從入冬以來,他們家一連七天都採用相同食譜。今天的午餐和前兩天一模一樣,言落月在吃飯的時候,也沒有感覺到多餘的靈氣。
其次排除修為因素。
言落月引氣入體成功,正是跨入鍊氣期,是一個月前的事了。這讓她的級別成功地從lv0過渡到了lv1。
假使血條會隨著升級發生變化,她生命值早該漲了,根本不用等到今天。
言落月掰著手指,依次划去了環境影響、發生奇遇、bug被修復、遊戲策劃突然做人等可能性。
那麼,在排除了以上這些因素以後,言落月能想到的最後一種可能,就只剩下……
「雨姐,今天是什麼特別的日子嗎?」
言雨被這個問題問得一愣,她低下頭仔細思索了一會兒,嘴角忽然掛上一絲笑意。
「人小鬼大,你要不提醒,我都差點忘了。」
言雨柔柔地說道:「好好好,今晚回去給你做好吃的,做你最愛吃的香煎小黃魚,怎麼樣?」
言落月眨眨眼睛:「誒,為什麼?」
言雨嗔她一眼:「明知故問,今天不是你破殼的日子嗎?」
言落月握拳在掌心中一敲:原來如此,破案了。
實不相瞞,對於自己當前的狀態,她現在有個非常吻合的猜想。
言落月大膽推斷:自己的血條或許真的卡了bug。但這個bug並不是「生命值固定為1」,而是「每過一年,生命值在當前基礎上x10」!
換而言之,每年的這個時候,言落月的血條後面都會增加一個0!
只要掌握最基本的數學知識,就會知道這種乘法進階的恐怖。
假如言落月推測無誤,最開始的幾年還不算什麼,她的血條數目只會從1到10,從10到100,在小範圍內發生輕微變化。
然而只要忍住別浪,猥瑣發育,順利度過前期最艱難的時段,只需再過五年,等她六歲的時候,言落月的生命值就將達到非常可觀的一百萬!
言落月:「!!!」
輕吸一口冷氣,言落月感覺自己整個龜都支棱了。
雖然這種說法,目前還只是她的個人推測,但她只需再耐心等待一年,等到明年的這個時候,真相便自見分曉。
無論如何,突然漲了十倍的血條值,徹底將言落月此前積累的所有沮喪,全都一掃而空。
——要知道,一個月前言落月明明已經引氣入體,升級成功,卻發現生命值並未變化。
在那幾天裡,她蔫巴的太過外露,連言干都不忍跟她多說話了。
說到言干,言落月便忍不住問道:「對了,乾哥他什麼時候放學回來?」
是的,言干他被送到學堂上學啦。
此事說來話長,還跟言落月有著那麼一丁點關係。
每逢孵化日,便是冬眠期。
一般來說,每年的這個時節,除了像言雨這樣身負值守任務的族人之外,大家都會順應天性,來一場漫長而香甜的冬眠。
言落月不肯冬眠,是因為她想抓緊時間修煉。
而言干不肯冬眠,純粹因為他天性活潑,喜歡熱鬧,又不像其他族人一般,愛用睡覺來打發時光。
去年的冬眠期,言干一直在幫言雨帶孩子,結果就出了孵化房被妖獸闖了空門的大事。
要不是言落月自帶外掛,龜窩差點成為黃鼠狼的自助餐廳。
今年的冬眠期,言干仍然不肯入睡。言乾爹娘拿他無法,又怕自己這個幹勁過頭的兒子闖出禍來。
於是這兩人一合計,索性把言干送去上學了!
言落月:「……」
看來無論古今中外,爹媽對於熊孩子的處理方式都是一個路數。
正因言干被送去上學,言落月這才知道,原來這龜族附近居然還有學堂。
她特意拿此事去問言雨,得到了一個很詳細的答案。
「自然,那學堂是專為我們妖族開設的。凡是雲寧大澤一帶的妖族,都可以把族中子弟送去就學——當初,歸元宗與我雲寧大澤所有妖族定下互利契約,設下這座學堂,便是昔日契約的條款之一。」
言落月若有所思:「也就是說,這是一座由人類開設,但是只收妖族弟子的學堂了?」
「是啊。」言雨隨口答道,「何止人類開設,更是人類授課。據說學堂里授課的先生,都是歸元宗派出的弟子,十個裡面倒有九個是人族修士。」
因為學堂是人族開的,所以雲寧大澤的妖族們,有些願意把自家子弟送去上學,有些卻更喜歡讓孩子在族中長大,由親人自行教養。
言雨從小接受族內教育,並未去那座學堂里讀過書,對學堂的作息時間也只有大致印象。
她看看外面的天色,指尖沿著窗棱比劃出一道弧線。
言雨用哄孩子的口吻說道:「瞧,等太陽落到這個地方的時候,你乾哥就差不多放學回來了。」
說罷,不等妹妹對這個自己不熟悉的話題問東問西,言雨便先一步沖她招招手。
「今天是你破殼日,過來些,我給你梳個漂亮些的辮子。」
木梳從烏黑如檀的髮絲間順暢划過,言雨摸著言落月柔順的發質,心中一邊讚嘆不止,一邊又生出幾分揶揄之意。
這小丫頭吃下去的那些東西,怕是都用來長頭髮了。
不然怎麼會身高比幼崽們矮上三指,頭髮卻比同齡人長了足足一尺。
舉凡妖族,一向是幼年期短,成長期長。
所以在妖族,常常能見到一兩歲大的幼崽活蹦亂跳,跑得比風還快;而二十多歲的小妖卻還是娃娃臉蛋,少年身形,容顏嫩得簡直能掐出水來。
言雨為言落月精心編好數條髮辮,再用彩緞和雪白毛球作為裝飾,其中一條細辮還被她很心機地繞過言落月額前。
至於剩下未曾編起的頭髮,言雨用清水梳通,讓它們自然垂落至言落月腰間。
最後,再插上一支小巧的珠釵點綴,一個小漂亮便新鮮出爐,無論左看右看,都是可可愛愛。
言雨滿意地打量著自己的成果。
只見小姑娘膚色如雪,乖巧可愛。烏黑的秀髮間綴著兩三隻毛絨絨的雪球,臉頰兩側垂下幾道彩色緞帶,更襯托出她容貌的精緻甜美。
言雨忍不住伸出手去,手掌像是有著自己的意識一般,她輕輕地按住小姑娘淡粉色的雙頰,來回揉了兩下,發出一聲人類吸貓般的滿足嘶氣聲。
「嗯,小落月好乖好乖~」
好乖好乖的言落月任由言雨擺弄了一會兒。
她一直等到言雨放手,這才後退一步,再把頭上的珠釵換成自己慣常用的木簪。
言雨看在眼裡,只覺百思不得其解。
「落月就這麼喜歡這根簪子嗎?」
小時候天天捏在手裡還不算,如今長大些了,居然也要日日夜夜地戴著。
言落月笑眯眯地摸摸木簪,點頭承認:「對呀,我就是喜歡它。」
言雨自然不會明白,這是喜歡不喜歡,漂亮不漂亮的問題嗎?
這是言落月要用它保命的問題啊。
別的不說,單說剛才,言雨按住她的臉蛋一頓狂揉,當場就給言落月揉掉了5點的生命值!
這相當於她百分之五的血了!
言落月一邊把小明的蓄水池佩在頭上,一邊在心裡默默計算:
木簪能加20點血,裝備以後,生命值就飛躍成了30點。它的被動效果是每過十五分鐘,血量減去10%,也就是3點血。而言落月每過十五分鐘,就能自動恢復3點血。
也就是說,兩邊一進一出正好打平,不愧是小明的蓄水池!
不錯,這件裝備還能用,再戴一年也沒問題。
將珠釵遞還給言雨,言落月扒著窗台努力踮腳。她蹦蹦跳跳了好幾下,這才看清了窗外的小路,還有小路上那道隱約的人影。
「誒,雨姐,好像是言乾哥放學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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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學的第一天,言干就像是個剛剛獲得小學生身份的小朋友,對學校生活充滿了新鮮感。
除此之外,他說話的時候,口吻里也帶著種「我去上學了,我已經是大孩子了」的小驕傲。
對此,言雨非常冷靜,她冷眼旁觀,眼中蓄滿過來人的瞭然。
言落月橫看豎看,都覺得雨姐在目光里寫滿了「呵呵,我倒想看看你能新鮮幾天」。
至於言落月,她當然是以鼓勵教育為主啦。
當天晚上,言干興奮地跟言落月叭叭叭個不停。
「妹妹你知道嗎,學堂裡面blablabla……」
言落月小龜拍手:「哥哥好厲害!」
言干雙眼亮晶晶的:「妹妹你沒看到,我們的先生blablabla……」
言落月握緊小拳頭:「嗯嗯,學堂真好!哥哥要好好上學哦!」
「妹妹你都不知道,那學堂——」說到此處,言干忽然猛踩了一腳剎車。
言干自言自語道:「唉,我和你炫耀學堂裡面的事,你卻不能親自去看一看,心裡一定很難過吧。」
言落月:「噠?」
這你就誤會了,她並沒有啊。
「有了,」言干興奮地雙掌一擊,「妹妹你明天變成龜形,我不就可以把你揣著帶進學堂里了?」
他自覺這個思路非常可行,說著說著乾脆站了起來。
「對了,我看那些同窗都在書包帶子上,掛著什麼草編的、瓷燒的、木雕的玩偶娃娃。妹妹你明天也裝成玩偶的樣子,咬住我的書包帶子別放,我偷偷把你帶進去,誰都看不出來的。」
「……咦?」言干收聲,非常遲疑地眨眨眼睛,「妹妹,你為什麼要用那種眼神看著我?」
也沒什麼。言落月默默收回自己的目光。
她只是觀其面色,覺得熊哥哥你最近要有胖揍之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