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花

  窗外不知何時下起了小雨, 淅淅瀝瀝的雨點有節奏地拍打在窗戶上。

  室內溫度還在上升。

  雲瑤沉浸在難耐的情/欲里，酥麻感席捲全身。

  當一切歸於平靜後, 房間內只聽到不穩的喘氣聲, 跟雨點拍打窗戶的聲音交相輝映。

  韓錫單手撐著側臉，視線幾乎黏在雲瑤身上。

  微弱的燈光下，女孩紅唇微啟, 睫毛根部水光瀲灩。

  韓錫眼裡掠過一抹笑, 湊上前在她耳畔低聲說了幾個字。

  雲瑤本就緋紅的臉上紅暈又加深了幾分，她瞪了韓錫一眼, 有種想說髒話的衝動。

  他, 居然問, 舒服嗎？

  舒服　嗎？

  她要怎麼回答？

  雲瑤將被子拉高蓋過臉, 硬邦邦地吐出一句：「不要臉。」

  「怎麼就不要臉了？」

  韓錫吊兒郎當道：「這不是怕自己做的不好麼？」

  他笑著將雲瑤臉上的被子拉下, 抬手順了順她散在枕頭上的頭髮, 聲音不自覺帶了幾分寵溺：「怎麼這麼害羞？」

  害羞這件事她又不能控制！

  雲瑤仰頭輕咬了下他的下巴，以示憤怒：「你以為誰都像你這麼厚臉皮！」

  甜軟的嗓音，一點威懾力都沒有。

  「既然都厚臉皮了, 那—」韓錫摟著她翻了個身, 笑意在眸子裡蔓延, 「可不可申請再來一次？」

  雲瑤感覺自己的耳朵都要燒起來, 心跳頻率也到達一個新的高度。

  搭在腰間的那隻手開始不規矩地亂動。

  「可以嗎？」

  男人的聲音慵懶低啞, 眼眸深邃明亮，帶著蠱惑。

  雖然緊張、害羞, 但不可否認, 自己喜歡跟他親近, 很喜歡。

  雲瑤舔了舔唇，低頭一口咬在了韓錫的鎖骨下方。

  聽到悶嗯一聲, 她內心竟有種小小的成就感。

  但是這種成就感沒維持多久，她立馬就開始求饒。

  ……

  第二次結束，韓錫動情地在她耳邊呢喃：「好喜歡你。」

  彼時，雲瑤腦子裡已是一片漿糊，只能任由他抱著去洗澡。

  翌日清晨，韓錫被鬧鐘吵醒。

  臂彎里的女孩還在熟睡，他迅速將鬧鐘關掉。

  但還是晚了一步。

  雲瑤眉心微蹙，如烏羽的睫毛輕輕顫抖。

  沒過幾秒，她緩緩睜開眼。

  窗外的雨已經停了，厚重的窗簾擋住了外面的陽光，室內依舊一片昏暗。

  「醒了？」

  懶懶的嗓音在頭頂響起，雲瑤抬頭，對上一雙微微上翹的桃花眼。

  想起昨夜的種種，她臉上一熱。

  「韓錫。」

  「嗯。」

  「沒事。」

  雲瑤彎了彎唇：「就想叫你一聲。」

  忽然想起他今天還要趕飛機，她又問：「幾點了？」

  「十一點。」

  「十一點？」

  雲瑤騰地一下從床上坐起，「你不是——嘶~」

  話沒說完，又倒了回去。

  韓錫立馬將她摟進懷裡，「還疼啊？」

  雲瑤冷不丁地說了句：「我現在可以回答你的問題了。」

  「什麼？」

  雲瑤抿了抿，小聲道：「不舒服。」

  韓錫一愣，忽地笑出聲來。

  細碎的笑聲隨著胸膛的起伏，源源不斷從喉間溢出。

  「小仙女。」

  他說：「你這是事後不認帳啊，你昨晚明明——」

  雲瑤忙伸手捂住他的嘴，怕再從那裡吐出讓人羞赧至極的話，「我沒說過。」

  韓錫還在笑，他將雲瑤的手拿下，放在唇邊親了一口，說：「嗯，是我說的，我挺——」

  雲瑤打斷他：「你也沒說！」

  韓錫笑的根本停不下來，「行，都沒說。」

  韓錫下午三點的飛機，他們近十二點才從酒店出發。

  來不及跟其他幾人當面打招呼，直接回了南州。

  因為時間關係，他們直奔機場。

  下車之前，韓錫埋在她肩頭。

  「小仙女」

  「嗯？」

  「知不知道什麼叫食髓知味？」

  「……」

  「所以，早點過來。」

  「……」

  雲瑤從機場回來，在車庫裡照了照鏡子。

  脖子上全是青青紫紫的痕記，還好現在是冬天，衣服穿的多。

  換做是夏天，這要怎麼出去見人？

  她整理了一番，確認沒有哪裡露出來，才往家裡走。

  雲瑤繼續在家呆了三天，正月初八這天上午，她出發前往北城。

  韓錫白天有個通告，說是要下午六點才回來。

  雲瑤回到家，先是將家裡衛生打掃了一遍，然後去到附近的超市買了點食材回來。

  長這麼大，還沒做過一次飯，她忽然想嘗試一下。

  下午五點半，韓錫打過來一個電話。

  「晚上想吃什麼？」

  雲瑤還在手忙腳亂中，「我在做飯，你直接來我家。」

  韓錫的聲音帶著些微訝異，「你說，你在做飯？」

  「對啊——」雲瑤驚呼一聲，「先不跟你說了，我的雞翅好像糊了。」

  「等等。」

  韓錫提醒道：「你注意安全。」

  「知道了。」

  六點一刻，韓錫自行開門走進雲瑤家。

  客廳里沒人，他往裡走了幾步，恰好碰到從餐廳走出的雲瑤。

  對方見到他，尷尬地笑了笑：「你回來了。」

  韓錫抬了抬眉梢，「飯做好了？」

  雲瑤朝餐廳看了眼，遲疑地道：「做是做好了，但只有兩個菜。」

  韓錫失笑：「我們兩吃兩個菜夠了。」

  只是，當他看到餐桌上的兩個菜時，沉默了。

  餐桌上擺了兩個盤子，一個盤子裡裝有四隻螃蟹，另外一個盤子裡是兩隻澳洲大龍蝦。

  短暫的沉默過後，韓錫問：「這就是你說的兩個菜。」

  雲瑤點頭：「昂。」

  韓錫表情有點複雜：「就，不吃米飯？」

  「吃啊。」

  雲瑤語氣理所當然：「我煮了米飯的。」

  「……」不對，韓錫記起剛剛對方在電話里說的話，他又問：「你剛不是說在做雞翅？」

  難道是他聽錯了？

  雲瑤指了指廚房，慢吞吞地說：「丟垃圾桶里了。」

  韓錫凝視她幾秒，忽而一笑：「所以你原本準備了幾個菜？」

  雲瑤伸出一隻手，緩緩撒開五指，「五個。」

  「你丟了三個？」

  韓錫說完還好奇地朝廚房走去，垃圾桶里一推黑乎乎的東西，已經看不出原來的模樣。

  案台上一片狼藉。

  「……」

  他回過身拉起雲瑤的手，反覆查看一番，「沒受傷吧？」

  雲瑤抽回手：「沒。」

  「你這手呢，是用來彈鋼琴的。」

  韓錫捏了捏她的臉，忍笑道：「以後這種事還是我來吧。」

  說實話，有了這次失敗的經驗，雲瑤自己也對做飯失去了興趣。

  韓錫在廚房調了個醬端出來，示意雲瑤坐下，「你先吃，我去下個麵條。」

  「你不吃嗎？」

  雲瑤說：「我減肥，晚上吃一個螃蟹就夠了。」

  「你減肥？」

  韓錫像是聽到什麼好笑的事情，「你哪裡有的減？」

  「……」

  年前回家曾欣榮就說她胖了，更何況又過了一個年回來。

  怎麼說她也是半個公眾人物，控制身材完全有必要。

  韓錫：「不許減肥。

  餓了就吃，不然胃多難受？」

  雲瑤尋思著說：「那我再吃一個蝦？」

  「……」

  最後，雲瑤吃了半碗面，一隻螃蟹和一隻蝦。

  韓錫幫她把廚房裡里外外收拾乾淨才回到客廳。

  雲瑤原本在看電視，但韓錫坐過來後，她的注意開始渙散，集中不起來。

  他握住自己的手，漫不經心地把玩著。

  明明沒有其他的動作，卻占據了她所有思緒，腦子裡全是「食髓知味」這四字。

  似乎也察覺到她的心不在焉，韓錫在她手心撓了下，嗓音帶笑：「還看不看？」

  雲瑤定了定神，「看。」

  韓錫悶笑了聲，沒說話。

  過了幾分鐘，雲瑤實在受不了他有意無意的觸碰，乾脆說：「不看了。」

  「行。」

  韓錫一把將她抱起：「該看我了。」

  他抱著她邊親邊往房間走。

  雲瑤推了他一下：「我還沒洗澡。」

  「沒關係。」

  韓錫聲音喑啞：「反正待會還要洗。」

  ……

  3月中旬，雲瑤又開始滿世界地跑。

  韓錫也在著手準備今年下半年開啟的巡迴演唱會。

  五月底《黎明》劇組放出一個先導片，當網友看到主演里的韓錫時，無一不震驚。

  仙女們更是驚喜到不行：

  ——臥槽臥槽臥槽！這就是哥哥說的突破？

  ——張勳導演的作品啊，哥哥絕了！

  ——啊啊啊啊啊！寶貝真棒！寸頭也超帥！

  ——期待期待，到時候一定去電影院去支持！

  ——那個眼眶發紅的表情心疼死我了！

  天氣漸漸變暖，夏天悄悄來臨。

  7月初韓瑩瑩開始放暑假，下半年進入高二，暑假要補課，只有幾天假

  很久沒回老家，她想回去一趟。

  放假第一天晚上，她跟雲瑤、韓錫一起吃飯時，提了這件事。

  韓錫眼皮微掀：「你打算一個人去？」

  韓瑩瑩嘟囔道：「這不是怕你沒空嘛？」

  她想爸爸了，趁休息去看看他。

  雲瑤瞄了一眼小姑娘，試探地問：「要不我跟你去？

  我這兩天正好有空。」

  韓瑩瑩眼睛一亮：「行啊。」

  就在兩人打算一拍即合的時候，韓錫悠悠開口：「我有說沒空嗎？」

  「……」韓瑩瑩沒忍住吐槽道：「你怎麼到哪都要粘著雲瑤姐？」

  沒等韓錫回答，她又說：「你有沒有聽說過，沙子握的越緊，越容易漏出來？」

  韓錫氣笑了：「你挺懂啊。」

  韓瑩瑩：「這是常識。」

  韓錫：「……」

  雲瑤輕咳了聲：「是我習慣粘著他。」

  韓錫跟她對視一眼，沖韓瑩瑩得意一笑：「我們兩就喜歡互相粘著對方。」

  「……」韓瑩瑩放下碗筷，突然覺得面前的飯菜不香了。

  韓錫原本也計劃過段時間回趟老家，現在為了迎合韓瑩瑩的時間，他讓邊露幫忙排出兩天假。

  7月8號這天下午，他帶著雲瑤跟韓瑩瑩來到安口老家。

  到了墓園，雲瑤本來還有些猶豫要不要一起上去。

  但是韓瑩瑩一句話打消了她所有的猶豫。

  她說：「哥哥帶女朋友來看爸爸，他肯定要高興壞。」

  十幾分鐘後，雲瑤終於知道了兄妹兩的爸爸長什麼。

  墓碑貼著一張照片，照片裡的人跟韓錫有幾分相像。

  面容和善，一看就是個好爸爸。

  「爸爸。」

  韓瑩瑩剛買的一束花放在墓碑前，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我們來看你了，哥哥還帶了女朋友過來，我們現在很好。」

  雲瑤也買了一束花，她將花放下打完招呼，便說去下面等。

  知道兄妹兩肯定有很多話想說，自己在這不方便。

  韓錫沒過多久就下來找她，韓瑩瑩呆了一陣子才下來。

  三來從墓園回到市區，

  韓瑩瑩問起住哪的問題。

  他們家裡很久沒住人，如如住家裡，肯定要仔細打掃一番。

  但現在天色漸晚，打掃完衛生指不定什麼時候了。

  韓錫：「要不我們去漳州？」

  韓瑩瑩：「去姑姑家？」

  「不是。」

  韓錫覷了一眼雲瑤，「去看海。」

  「……」韓瑩瑩不情不願地道：「行叭。」

  感情你們兩是來約會的！

  安口到漳州有城際鐵路，過去四十分鐘左右。

  韓錫怕她們餓，打算吃完晚飯再過去。

  韓瑩瑩不同意：「既然去漳州，那我要去吃大排檔。」

  雲瑤也表示自己不餓。

  她們乘坐城際鐵路來到漳州，韓錫在海邊一家酒店訂了兩間房。

  之後韓瑩瑩領著兩人來到一家大排檔。

  這家大排檔也在海邊，有露天的坐位也有包廂。

  考慮到韓錫跟雲瑤兩人的身份，她問老闆要了一個包廂。

  二樓包廂，靠海這一側是全開放式的窗戶，鹹鹹的海風迎面吹來，涼爽又愜意。

  韓瑩瑩點完自己想吃的，將菜單遞給雲瑤，「這裡的燒烤超好吃，五星推薦羊腰子。」

  雲瑤沒怎麼吃過這些東西，韓瑩瑩推薦什麼，她就點什麼。

  等傳說中無敵好吃的烤羊腰子端上來時，韓瑩瑩口水都快流出來了，她迫不及待地拿起一串，邊吃邊發出驚嘆：「太好吃了。」

  韓錫拿起一串，抖了抖上面的辣椒，遞給雲瑤：「試試。」

  雲瑤接過，在兄妹兩期待的眼神下嘗了一口。

  一股膻味在舌尖蔓延開來，雲瑤眼皮跳了下。

  韓瑩瑩笑吟吟地問：「怎麼樣？

  好吃吧？」

  還沒等雲瑤回答。

  韓錫扯過一張餐巾紙攤在她面前，輕聲說：「吐出來。」

  雲瑤楞楞地轉過頭。

  韓錫又重複一遍：「不喜歡吃就不吃，吐出來。」

  實在受不了這股味道，雲瑤乖乖吐了出來。

  韓錫將紙巾丟垃圾桶里，還順帶接過她手中的烤羊腰子，「我給你點了一些海鮮，你等會。」

  韓瑩瑩拖長尾音啊了聲：「不喜歡嗎？」

  那表情像是在說，怎麼會有人不喜歡羊腰子？

  雲瑤老實地點點頭：「對，不喜歡這個味道。」

  也許這東西也跟榴槤一樣，喜歡的就很喜歡，不喜歡連味都聞不來。

  吃飽喝足，三人來到沙灘散步。

  夏日夜晚的沙灘上人很多，好在燈光昏暗，看不清人。

  韓瑩瑩走了一段，忽地停下腳步朝韓錫伸出一隻手：「給我房卡，吃多了肚子不舒服，我先回去。」

  韓錫：「我送你過去。」

  韓瑩瑩翻了個白眼：「這才幾步路呀，別耽誤時間，快點給我。」

  酒店就在海邊不遠，從這裡看過去還能看到酒店前坪。

  韓錫將房卡給她，不放心地囑咐：「注意安全，有事給我打電話。」

  韓瑩瑩無聲比了個「OK」的手勢。

  看著她離開，韓錫回頭牽過雲瑤的手，「走吧，去前面看看。」

  「我們不等瑩瑩嗎？」

  「她不會出來了。」

  小姑娘的心思他最清楚，肚子不舒服多半是撒謊。

  目的是給他們騰空間。

  雲瑤大概也有猜到，只是莞爾一笑。

  這條沙灘的盡頭是一座山，山下有大小不一的礁石。

  這地方幾乎沒人，兩人來到這裡，雲瑤總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絞盡腦汁想了一番，腦子裡閃過一個畫面，她終於想起為什麼會覺得熟悉了。

  她歪頭看向韓錫：「這不是你上次放煙花的地方嗎？」

  「對。」

  韓錫嘴角揚起一抹好看的弧度，「你想不想放煙花？」

  雲瑤晶亮的眸子裡染上笑意，「想。」

  韓錫笑：「那你在這等我一下。」

  他說完轉身朝馬路邊走去，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不要亂走。」

  雲瑤：「我就站這，一步都不走。」

  韓錫離開後，她真站在原地不動，站了一會覺得累，又蹲下來玩地上的軟沙。

  過了好半晌，韓錫才回來。

  他朝雲瑤晃了晃手中的煙花棒，散漫地道：「買來了。」

  借著路燈投下來的光，雲瑤發現他額頭上布滿汗珠，她從包里拿出一張紙，上前幫他認真擦拭，「是不是去了很遠的地方？」

  現在不是春節期間，大夏天煙花棒不好賣，小商鋪自然沒有進貨。

  跑了幾家商店都沒有，去到一家大超市才買到。

  「不遠。」

  韓錫語氣不甚在意，他指著不遠處一座礁石，示意雲瑤過去，「去那放。」

  韓錫拆開煙花棒，給雲瑤幾根。

  又從口袋裡掏出打火機，幫她點燃，「行了，去玩吧。」

  雲瑤有些想笑，他這語氣就像把自己當成小孩一樣，「那你不玩嗎？」

  韓錫懶懶地道：「玩啊。」

  話落，他給自己也點燃了兩根。

  雲瑤開心地揮舞著手中的煙花棒。

  煙花映出女孩嘴角淡淡的笑，她身後是無邊的大海，畫面很唯美。

  韓錫騰出一隻手默默地拿出手機幫她拍了幾張照。

  「你在拍我嗎？」

  雲瑤轉過身，高舉起手中的煙花棒，「那你幫我拍張背面吧！」

  韓錫低笑了聲：「行。」

  他拍完，順手將這張照片發上了微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