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短
陽春三月, 天氣漸暖。
這天從公司回家的路上，雲瑤接到雲木嘉的電話, 叫她晚上一起吃飯。
現在快五點, 離雲木嘉下班只剩半小時，雲瑤乾脆掉頭直接去青桃科技等他。
到了停車場，雲瑤給他發了條微信, 說自己在停車場等他。
十分鐘後, 雲木嘉出現在她車旁，他打開門問了句：「要不要我來開？」
雲瑤示意他上車, 「不用。」
待雲木嘉坐上副駕駛, 她問：「去哪吃？」
雲木嘉想了想說：「就去你喜歡的那家。」
雲瑤彎了彎唇, 隨即將車開出停車場。
雲木嘉說的是那家庭院私家菜館。
跟上次同樣的包廂, 同樣的位置。
雲瑤雙手托腮望著樓下, 六角亭內依舊有位女子在彈古箏。
點完菜, 雲木嘉悠悠開口：「聽說你偶像解約了？」
雲瑤楞楞轉頭，「你說韓錫？」
「不然呢？」
雲木嘉輕笑：「你還有其他偶像？」
「不只是偶像。」
雲瑤不自在地移開視線，小聲道：「還是男朋友。」
雲木嘉手裡端著一杯茶, 此時剛湊到嘴邊, 聽到這話, 差點沒被嗆到, 「你們在一起了？」
雲瑤微微頷首。
「……」雲木嘉放下茶杯, 往椅背上一靠：「什麼時候的事？」
「就前段時間。」
之前就知道妹妹的心思，至於韓錫的人品, 除了通過上網了解, 他也曾無意間聽青桃視頻的某個導演誇過, 說對方性格沉穩不浮躁，屬娛樂圈難得的存在。
只要對方人品沒問題, 他不想過多干涉。
「那你知道韓錫為什麼解約麼？」
斂了斂神，雲木嘉又回到最初的話題上，「他被人針對了。」
雲瑤一愣，「你怎麼知道？」
雲木嘉掃過來一眼：「你別忘了，他老闆是劉慶。」
雲瑤淡淡地噢了聲。
見她這麼淡定，雲木嘉覺得好奇，忽而又問：「你知道是誰？」
「雲城唄。」
雲瑤抬眸，肯定地說：「你不也知道了。」
雲木嘉一噎：「這麼說你早就知道了？
那為什麼之前不去找雲城？」
「等他解約。」
雲木嘉理了理前因後果，恍然道：「怪不得你早前就問過我解約和開工作室的事？
感情那時候就計劃好了？」
如此看來，這波最虧的是劉慶。
前天劉慶給他打電，問雲城是不是他表哥。
得到肯定答覆後，劉慶讓他作為中間人幫忙請雲城出來一起吃個飯，算是化解前嫌。
電話里，他沒說清楚原因。
吃完飯，待雲城走後，雲木嘉才弄清楚事情的始末。
只是他想不通一點，「雲城為什麼要針對韓錫？」
「還不是為了她女朋友。」
雲瑤憤憤地道：「她女朋友騷擾韓錫，他不去教訓女朋友反而來找韓錫麻煩，你說他是不是有病？」
「……」雲木嘉問：「他女朋友是戚婉玥？」
雲瑤詫異地問：「你認識？」
雲木嘉點頭：「青桃視頻最近在籌備拍一部古裝大IP電視劇，她是女主。」
雲瑤蹙眉：「為什麼選她當女主？」
雲木嘉攤手：「雲城投資一半。」
不然他也不會想到戚婉玥是他女朋友。
這部劇是由公司副總全權負責，他知道雲城投資了這部劇。
也聽說最開始女主是另外一位小花——宋芊芊，後來才換成戚婉玥。
服務員開始上菜，吃飯的時候，雲木嘉別有深意地說：「你該不會以為雲城就此打住了吧？」
「沒有啊。」
雲瑤抬頭：「我打算去找他。」
那天跟韓錫簽完租賃合同，回到家雲瑤就在想，之前那個房東反悔，會不會跟雲城有關？
如果跟他有關，那麼下一個被找上的人不就是她？
只不過好幾天過去，也沒人過來找她。
韓錫現在已經解約，如果這個時候雲城再插手，她就會毫無顧忌地去找他。
雲木嘉：「要不要我幫你？」
原本想說不用，話鋒一轉，雲瑤問：「要不你把戚婉玥換掉？」
「……」
雲瑤覺得自己這個點子非常好，這樣她就不用直接去找雲城，等雲城來找她。
「雲城投資多少錢？」
雲瑤語氣異常認真：「他要是撤資，我來補行不行？」
雲木嘉好笑地道：「你那點錢還是自己留著吧！哥哥也不差錢。
行，我就陪你玩一次。」
雲瑤眨了眨眼睛：「那你現在就打電話吧？」
在她期待的眼神下，雲木嘉還真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出去。
「我考慮了一下，那部劇女主還是換成宋芊芊，我跟導演想法一致，覺得她更合適。」
「其他的你不用管，開拍在即，你儘快通知相關人員。」
掛完電話，雲木嘉沖對面一笑：「開心了麼？」
雲瑤眉眼彎了彎，用力點頭：「開心。」
雲木嘉揶揄道：「沒想到你這麼護短！」
雲瑤耳根一紅，兀自埋頭吃飯。
吃完飯已經天黑，返程由雲木嘉開車。
半路上，他的手機響了，雲瑤打算幫他接通，視線觸及屏幕上的名字時，她頓了一下。
這麼快就收到消息了麼？
雲木嘉分神看了她一眼：「誰？
怎麼不接？」
「雲城。」
話落的同時，她按下通話鍵，順便按了免提。
電話那頭霎時傳來雲城低沉的嗓音：「雲木嘉，你什麼意思？」
雲木嘉低笑：「什麼什麼意思？」
雲城：「為什麼換角？」
「當然是選最合適的。」
雲木嘉說：「同樣作為商人，這個道理你不會不懂吧？」
沉默兩秒，雲城說：「不是還沒開拍麼？
我出三倍價錢買你這部劇的版權。」
跟雲瑤對視一眼，雲木嘉悠悠吐出兩個字：「不賣。」
雲城：「你非要跟我作對？」
「我怎麼是跟你作對呢？」
雲木嘉笑了笑：「要說有私心的話，也是為了我妹妹。」
雲城不解：「這跟雲瑤什麼關係？」
雲木嘉丟了個眼神給雲瑤：「你直接跟他說吧。」
雲瑤清了清嗓子，嘟囔道：「戚婉玥她騷擾我男朋友，我不喜歡她。」
沉默半晌，那邊再度傳來雲城冷冰冰的聲音：「你男朋友是誰？」
雲瑤：「韓錫啊。」
雲城何等精明，瞬間懂了她的意思，「你這是在提醒我？」
「對。」
雲瑤深吸一口氣：「雲城哥，這個世界可不是由你主宰。
我男朋友他做錯了什麼，要受這種無妄之災？」
「……」
「你管不好自己女朋友，就拿別人出氣，你這是——」雲瑤猶豫兩秒，繼續道：「特別沒品的表現！」
車廂內陷入安靜，雲瑤屏息等著對方回復。
卻沒想等了半天，等來雲城一句：「你跟戚婉玥很熟？」
「……」雲瑤彆扭道：「也不是很熟，但……我不喜歡她。」
她不知道雲城對戚婉玥的感情有多深，不好說太直白，只能說自己的主觀感受。
雲城：「行，我知道了。」
「誒，等等。」
雲瑤說：「你可別再針對韓錫了，不然我就對戚婉玥不客氣。」
雲城語氣寡淡：「隨意。」
咦？
怎麼不按套路出牌。
雲瑤還想說什麼，對方已經掐斷電話。
她茫然抬頭看向雲木嘉：「他什麼意思？」
「你男朋友應該沒事了。」
雲瑤將信將疑：「是嘛？」
雲木嘉笑：「你不是威脅了他？」
「……」她那威脅管個屁用！
「放心。」
雲木嘉認真地說：「雲城又不蠢，頂多是之前被愛情沖昏了頭，剛剛被你點醒了。」
有了雲木嘉這句話，雲瑤的心放下來一半。
————
自從那天公布了工作室微博後，陸續有幾家代言找上韓錫。
近些日子，他忙著專輯製作和拍代言。
只要兩人都在家，韓錫就會背著吉他過來她這邊寫歌。
說是說借鋼琴，實際上跟本沒怎麼用，只是在她家裡作詞，譜曲。
有時候他還會問道雲瑤的意見，兩人坐在她鋼琴房的地上，聊音樂，氛圍很和諧。
這天從公司回到家，看到手機上跳出個微博熱點推送：韓錫L家全球代言人。
雲瑤點開，第一條微博就是韓錫今天下午兩點艾特並轉發了L家的官博：【和@L共同成長！】
原微博是L：【歡迎代言人@韓錫，珍『錫』當下，共同成長！】
配圖是一張韓錫身穿L家高定西裝的照片。
男人身著鐵色西裝站在一處古建築前，鼻樑上戴著一副無框眼鏡，氣質矜貴又禁慾。
這是韓錫宣布成立工作室以來拿的第一個大代言，粉絲紛紛跑來祝賀：
——恭喜代言人韓錫先生！
——哥哥沖啊！
——太帥了！哥哥！你怕不是神仙吧？
正好我是仙女，我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呀！
看到最後一句，雲瑤嘴角彎了彎。
屏幕上突然跳出一條微信，雲瑤點開。
E：【穿件外套，到陽台上來。
】
白天氣溫雖然有所回暖，但北城的夜晚還是很涼。
雲瑤套上一件外套，打開推拉門來到陽台。
對面陽台，韓錫不知何時搬來張高腳凳，他抱著吉他坐在上面。
見雲瑤出來，他指了指那個吊椅：「坐那。」
雲瑤依然乖巧地坐下，「幹嘛？」
韓錫挑眉一笑：「給你唱歌。」
雲瑤心跳陡然加快，無處安放的手緊抓著藤椅兩側，神情緊張又期待。
韓錫調式完琴弦，抬頭笑道：「我開始了。」
吉他柔美的旋律破空而來，緊隨其後是韓錫低沉慵懶的歌聲。
他一開口，心弦不經意間被撥動。
可能是怕吵到別人，他聲音比平常要低上許多。
這首歌雲瑤之前沒聽過，不知道是不是新歌。
「命運偷走如果只剩下結果，時間偷走初衷是剩下苦衷。」
「你來了，帶來一片星空。」
唱後最後這句時，韓錫深邃明亮黑眸直直看向這邊。
雲瑤像是被抓住視線，與他隔空對望。
心裡升起甜蜜因子在不斷擴散，她突然覺得自己好幸運，能遇到韓錫。
「好聽嗎？」
雲瑤還沒回過神，對方已經唱完。
她點頭：「好聽。」
韓錫將吉他放在牆邊，起身走到圍欄邊，「你是第一個聽到這首歌的人。」
雲瑤彎了彎唇，低低地哦了聲。
她也站起身來到圍欄邊，象徵性地看了一眼天空，雲瑤隨口道：「要是有星星就好了。」
「有啊。」
「嗯？」
韓錫看過來的眼神肆無忌憚，嗓音帶笑：「不是在你眼裡麼？」
雲瑤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
還好，陽台上燈光比較暗，距離也不近，他應該看不見。
她裝作淡定地回：「你哪學來的？」
韓錫語氣散漫：「無師自通。」
雲瑤：「……」
韓錫唇角彎起，低聲催促：「天氣冷，快點進去。」
雲瑤回到屋內，等身後的門闔上那一剎那，她捧著自己的臉往床上撲去。
靜謐的房間內，她仿佛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噗通！噗通！」
雲瑤翻過身，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發呆，嘴角不自覺上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