簽約

  雲瑤思緒飄遠, 腦補了下韓錫跟別人親吻的畫面。

  光是想像，就覺得很難接受, 心口有點堵。

  可是, 不對啊？

  之前韓錫經紀人對自己的態度明顯很防備，肯定是不想他在現階段跟女孩有什麼牽扯，怎麼還會允許他在熒幕里親吻別人？

  這麼一想, 她瞬間又得到釋懷, 雲瑤盯著屏幕若有所思道：「我覺得你的消息不準確，韓錫的經紀人不可能允許他有吻戲。」

  莊沐挑眉：「你不信算了, 我可是把一手消息都告訴了你, 到時候難過可別說我沒提醒你。」

  因為這句話, 雲瑤又有點不確定了。

  跟莊沐結束視頻聊天后她又點開那個連結, 裡面註明了拍攝MV 的時間是3月初, 也就是下個月。

  恰好3月10號是她續命的最後期限。

  她腦子裡突生出一個想法, 反正那之前她也要去北城，不妨去試試？

  轉念一想，她又覺得這件事情太瘋狂了。

  雲瑤前後糾結了兩天, 第三天她突然收到來自文化/部的消息, 上一屆蕭邦國際鋼琴大賽的金獎得主——陳駿下個月8號受邀到北城音樂學院開講座。

  文化/部這邊特意聯繫了他, 讓他講座結束後給幾個參賽選手講一講比賽的注意事項以及規則。

  所以雲瑤被告知8號之前需趕到北城。

  她覺得自己乾脆住在北城好了, 反正韓錫在那。

  晚上雲瑤跟曾欣榮說了一下這個事, 她的反應很詫異：「陳俊回來了嗎？」

  雲瑤一楞：「你認識他？」

  曾欣榮敲了下雲瑤的腦袋，「他就是小時候每天在我們家練琴的那個小哥哥啊？

  媽媽的學生, 後來去了國外的音樂學院, 他現在可有出息了, 每年過年都有給我打電話。」

  鋼琴界的人自然都知道陳俊，雲瑤也不例外, 只是她完全沒有把陳俊跟小時候那個沉默不語的小哥哥畫上等號。

  「可是他不是叫陳一柏嗎？」

  她記得好像是這個名字。

  曾欣榮微微一笑：「他出國後就改了名。」

  「怪不得。」

  雲瑤瞭然地點點頭。

  過了會，曾欣榮建議道：「他過年打電話說回國會來拜訪我，要不你就別去了，到時候我讓他單獨給你補習？」

  「……」雲瑤神情訕訕地：「那怎麼行呢？

  這是文化/部通知我去的，就別搞這個特殊了吧？」

  她正愁沒藉口跟爸媽解釋又要去一趟北城，更不能放棄這個送上門的機會。

  曾欣榮想想也是：「那行，反正你哥在那。」

  時間很快到了三月。

  為了有多餘的時間去找韓錫，雲瑤月初就出發去了北城。

  3月2號上午到達北城國際機場。

  雲瑤站在航站樓門口掏出手機給雲木嘉打電話。

  前一天晚上給他發了航班信息，說是會過來接她。

  這會電話也沒人接，不知道人來沒來。

  她也不是非要接，要是沒空她可以自己打車過去。

  就在她猶豫著要不要自己直接打個車走時，接到雲木嘉的回電。

  雲木嘉：「在哪？」

  雲瑤左右看了一眼，「我在航站樓門口。」

  雲木嘉語氣溫和：「我現在有點事趕不過去，我讓司機把你接過來，等會在外面吃完飯一起回家。」

  雲木嘉話落的同時，她看見了對方那輛熟悉的黑色越野車。

  司機師傅此時也發現了她。

  雲瑤？

  「行，我看見了。」

  北城的氣溫比家裡低上好幾度，雲瑤外面就穿了件墨綠色毛衣，手已經凍得沒了知覺。

  待車子停在面前，她迫不及待上了車。

  雲瑤還以為司機師傅要把她帶到青桃科技，看了一眼外面才發現方向不對。

  她好奇地問：「張師傅，我哥在哪啊？」

  司機呵呵笑：「星光娛樂，我現在送你去那。」

  星光娛樂？

  他是去找劉慶談事情？

  那，韓錫現在在公司嗎？

  雲瑤忽然變得有些緊張。

  車子駛入地下停車場，雲瑤在張師傅的指引下上了電梯直達17樓。

  電梯門開，面前是一條走廊，左右兩邊都是辦公室。

  雲瑤沿著走廊往裡走，在盡頭一間辦公室前停下來，敲門。

  聽到裡面的應許聲，她推門進去。

  辦公室里坐了三個人，劉慶、雲木嘉，還有一個不認識的中年男子。

  見到她，雲木嘉朝沙發那邊示意了下：「先去那邊坐會。」

  雲瑤點點頭，乖巧地走過去坐下，全程未發一語。

  自打她進來起，雲瑤眼中那個陌生中年男子，也就是星光娛樂的宣傳部經理，目光落在她身上，眼裡流露出感興趣的光芒。

  他將目光從雲瑤身上收回，笑著問雲木嘉：「這位就是雲總的妹妹？」

  「怎麼？」

  雲木嘉挑眉：「你也跟你們老闆一樣，想簽她？」

  被點到名的劉慶順勢接話：「我被拒絕了，也許你可以試試。」

  「不是。」

  宣傳部王經理解釋說：「韓錫的mv拍攝在即，女主角人選還沒定，我剛看雲小姐的第一眼，就覺得她完全是我心目中女主角本人。」

  沙發離辦公桌那邊不是很遠，再加上他們有沒有刻意壓低聲線。

  雲瑤一開始跟她哥想的一樣，以為對方是想勸她進娛樂圈。

  對於這種事她已經司空見慣，所以並沒有太過理會。

  當聽到韓錫的名字時，雲瑤開始放緩呼吸，認真旁聽。

  「韓錫？」

  雲木嘉掃了一眼沙發上正襟危坐的雲瑤，忽地笑了：「那你等會可以問問她本人的意見，我不干涉。」

  他們利用十來分鐘時間把開始沒談完的事情談好，又繼續雲瑤這個話題。

  劉慶對於雲木嘉剛剛的回答很意外，「你以前不是說你妹妹不想進娛樂圈，非不讓我再提想簽她的事情？」

  「他只是說拍個MV，又不是跟你們簽藝人約，這不正好寒假，說不定她想打分寒假工。」

  雲木嘉目光落在雲瑤那邊，揚聲道：「對吧，雲瑤？」

  雲瑤茫然轉過頭，訥訥地說：「可是我又沒有學過表演。」

  王經理見她沒有拒絕，加緊勸說：「負責這次MV 的導演表示最好是沒有表演基礎的，真的，你相信我，沒有人比你更合適了！」

  劉慶想到什麼，忙插了一句：「韓錫不是你學長麼，你就當幫他個忙？」

  雲瑤有點懵，這件事怎麼就輕而易舉地落在她頭上來了？

  而且還不需要她投簡歷，也不需要她刻意找誰幫忙。

  迎上王經理期待的目光，她狀似為難地說：「可我真的一點經驗也沒有，不一定能幫到你們。」

  王經理：「這個真的沒關係，到時候現場有導演，會教你怎麼做。」

  雲瑤小心翼翼地偷看了一眼雲木嘉，一下撞進一雙似笑非笑的眸子裡。

  她慌忙別開視線，清了清嗓子，小聲說：「那我試試吧。」

  事情確定後，雲瑤在心裡反覆思考一個問題：莊沐得到的消息是不是真的，真的有吻戲麼？

  張經理約了雲瑤第二天上午在星光娛樂簽合同，不知道韓錫會不會來，對方也沒說。

  雲瑤出門前還給自己化了個簡單的妝。

  看著鏡子裡略施粉黛的自己，想起昨天晚上回家的路上，雲木嘉那像是要把人看穿的眼神。

  雖然他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問，雲瑤還是感覺臉頰一陣陣發燙。

  昨天在劉慶辦公室，她就看出哥哥明顯在幫她，拍了拍自己的臉，雲瑤心想，她表現的有這麼明顯嗎？

  再次檢查了一番自己的穿著打扮，雲瑤拿上雲木嘉早上留給他的車鑰匙匆匆出了門。

  又一次來到星光娛樂，她按照昨天王經理說的辦公室，直接找到宣傳部。

  宣傳部經理辦公室的是敞開的，雲瑤走到門口往裡看了一眼。

  還沒看清楚裡面的人，王經理就發現了她：「雲小姐來了，快來坐。」

  隨後，王經理站起身來迎接她，坐在他對面的其中一人此時也回過頭來。

  向丹見到她，面上閃過一抹不可置信之色，她有些不確定地問對面的王經理：「她…就是雲總的妹妹？」

  「對啊。」

  王經理邊招呼雲瑤邊說：「你不知道？

  我昨晚看視頻才知道她之前就跟韓錫合作過一次。」

  向丹臉上神色複雜，後悔、懊惱各種情緒交加。

  她埋怨地看了眼像個大爺一樣坐在旁邊的韓錫。

  後者對上她的視線，一聲不吭，神情譏誚。

  向丹：「……」

  王經理：「既然你們都認識，就不用我多久介紹了吧？」

  韓錫微勾唇角，拖長尾音道：「好巧啊，學妹。」

  雲瑤被領著坐到了韓錫的對面。

  適才走進辦公室看見那個後腦勺，她就感覺一陣心慌。

  他看到自己會不會很驚訝？

  他會不會以為自己在想法設法地接近他？

  想了想，她覺得自己得澄清一下：「是啊，我也很意外，我都說我不會出演MV，但是王經理他……」

  雲瑤沒說完，臉上的表情代表了一切：我本來不想來，是你們公司的人非要拉我來，我也很無奈。

  王經理快速接下話：「對，昨天見到雲小姐，我就覺得沒有比她更適合的人選了。

  這不當時就迫不及待發出邀請。」

  隨著他的話落，韓錫懶懶地啊了聲：「原來是這樣。」

  雲瑤眼神微閃，不然你以為呢？

  王經理示意了下一直沒出聲的向丹，「怎麼不說話？

  沒什麼意見的話，等導演過來我們就簽合同，過幾天馬上要進行拍攝。」

  向丹扯出一抹笑，「我們之前就跟雲小姐合作過，配合地非常好，怎麼會有意見呢？」

  這話雲瑤聽了都非常震驚，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說話了？

  之前不是還多多少少對自己帶了點敵意麼？

  王經理：「韓錫呢？」

  雲瑤神情緊繃，眼神下意識跟著看向對面。

  韓錫微掀眼皮，淡淡地說：「我當然相信王經理的眼光。」

  雲瑤神情頃刻間放鬆了許多。

  沒多久，負責此次MV 拍攝的導演劉斌趕了過來，見到的雲瑤的第一眼，他的反應跟昨天王經理的反應如出一轍，非常滿意。

  順利簽完合同，王斌說：「8號你們過來試一下服裝效果，10我們正式拍攝，爭取劇情部分三天內完成。」

  雲瑤慢吞吞地舉起一隻手：「不好意思，我8號有件重要的事，估計趕不過來。」

  辦公室一下子陷入了安靜。

  見他們都不說話，雲瑤變得有些不知所措。

  「我8號也沒空。」

  韓錫懶懶地嗓音打破了這份沉默，「還有一首歌的和聲沒錄。」

  「要不這樣，你們告訴服裝師你們平時穿衣服的尺碼，10那天早點去拍攝場地。」

  劉斌慎重考慮後說。

  「也行，我到時候提醒他們。」

  向丹替他們應下。

  事情談完，雲瑤也準備離開。

  離開王經理辦公室，雲瑤緩緩走在前面，後面跟著韓錫和向丹。

  等電梯的時候，三人站成一排。

  向丹問：「雲小姐現在回家？」

  雲瑤微微頷首：「對。」

  向丹：「你住哪？

  韓錫現在也要去錄音工作室，要不送你一程？」

  韓錫垂眸站在一邊，聞言，幾不可查地蹙了下眉。

  「謝謝，不用。」

  雲瑤晃了晃手中的車鑰匙：「我自開了車。」

  到了停車場，各自朝自己停車的方向走去。

  韓錫走了幾步，突然停下來，他回過頭悠悠地問：「找得到車停在哪麼？」

  雲瑤身子一僵，腦子裡想起兩年前的除夕，兩人在醫院停車場找了很久的車。

  這人記性可真好。

  她就是為了怕自己找不到車，特意將車停在離電梯很近的位置。

  前面不遠處就是，雲瑤沒說話，用力按了下車鑰匙的開鎖鍵。

  聽到「叮叮」的聲音，她才回頭，微微抬了下眉梢。

  瞧了眼她那副得意的小模樣，韓錫低頭輕笑，隨即轉身離開。

  8號這天，雲瑤早早趕到北城音樂學院。

  陳俊的講座九點開始，地點在學校大禮堂。

  這次去參賽的除了她，還有另外兩位選手，都是在國內獲得過多次大獎的得主。

  雲瑤跟他們約好了一起看講座，現在時間剛過八點半，兩人表示還在路上。

  她在學校晃了一圈，才開始慢慢悠悠地往禮堂方向走。

  「不好意思同學，你們學校禮堂怎麼走啊？」

  耳邊傳來一個甜甜的女聲，雲瑤回頭，指了指自己：「問我嗎？」

  桑青青見到她，一臉激動：「你是雲瑤吧？

  我是桑青青。」

  雲瑤彎了彎唇：「對，你好。」

  桑青青就是其中一位參賽選手，年紀比雲瑤小一歲，今年剛好滿20。

  「你好漂亮啊！」

  桑青青盯著她的臉，由衷地說。

  「你也是。」

  互相誇讚後，兩人一起循著指示標找到了禮堂。

  桑青青：「鍾華說他已經到了，給我們留了兩個位置。」

  鍾華是唯一一位男性參賽選手，看來他們之間原本就是認識。

  進到禮堂，桑青青一眼就找到了對方所在的位置。

  還好鍾華有先見之明，不然她們幾乎找不到位置，現在禮堂座無虛席，看來陳俊的影響力不可小覷。

  她們剛坐下不久，主持人上台，花了幾分鐘簡單地介紹了下陳俊從小到大拿過的獎項以及參加過的大型音樂會。

  在台下一片熱烈的掌聲中，一身鐵灰色西裝的陳俊微笑著走上台。

  陳俊很高，長相英俊。

  他在台上講話，很多學生在下面拿起手機拍照，時不時還發出幾聲感嘆：「好帥！」

  雲瑤則認真聽著，他此時正在說自己跟國際上知名樂團——愛樂樂團合作的趣事。

  他在Y國的辦過獨奏會，愛樂樂團作為他的嘉賓幫他助陣。

  對此，雲瑤真心羨慕和敬佩。

  看著旁邊桑青青在拍照，雲瑤也拿出手機拍了一張。

  內心無限感慨的她隨手發了一條朋友圈：【我的榜樣。

  】

  附帶了一張陳俊站在台上的照片。

  講座結束後，三人找了個地方等文化/部的老師過來。

  結果老師打來電話說她被另外一件事情耽擱了，暫時過不來，讓幾人直接去後台休息室找陳俊。

  幾人過了學校的同學後，找到休息室。

  走進房間，見到陳俊，桑青青無比興奮地喊了句：「偶像好！」

  陳俊笑的溫和：「你好。」

  跟在後面的雲瑤和鍾華也禮貌地打了聲招呼。

  當陳俊目光落在雲瑤身上時，眼裡有著毫不掩飾的驚訝：「雲瑤？」

  雲瑤微楞，沒想到他還能認出自己。

  「我買了後天的機票去南洲拜訪曾老師，沒想到在這能見到你。」

  陳俊笑著說。

  這麼多年沒見，雲瑤實在不知道怎麼寒暄，只能回以微笑。

  好在陳俊也沒有繼續跟她敘舊，接下的時間給三人詳細地講解了蕭邦國際鋼琴大賽的規則以及注意事項。

  他講的很仔細，雲瑤打開備忘錄，記住了幾項自己認為的重點。

  很快到了午飯時間，音樂學院的領導約了陳俊吃飯。

  走之前他還加了幾人的微信，並表示他們有問題可以隨時給他發消息。

  桑青青看著陳俊離去的方向，花痴道：「我偶像也太溫柔了吧！」

  雲瑤也覺得，他好像變得完全跟小時候不一樣了，小時候都不怎麼說話，很內向。

  「誒，你跟他很熟？」

  桑青青想起剛進來那會，陳俊看到的雲瑤的反應，忍不住問道。

  雲瑤莞爾一笑：「他是我媽媽學生。」

  ————

  MV拍攝的前一天晚上，韓錫抽空陪韓瑩瑩吃了個晚飯。

  韓錫吃的不多，沒一會便放下了筷子，他靠在椅子上低頭看手機。

  韓瑩瑩正處在長身體的時候，點的又都是自己喜歡吃的，知道韓錫最近很忙，也不打擾他，兀自開心地吃著。

  期間，她起身走出包廂上了一趟洗手間，回來路過韓錫身後，她好奇地往他手機上瞟了一眼。

  小姑娘微眯著眼湊近，疑惑地問：「陳俊是誰啊？」

  韓錫微微偏頭，掃了她一眼，接著若無其事地收起手機，「沒誰，隨便看看。」

  韓瑩瑩若有所思地盯著他，剛剛她明明瞄到了「鋼琴家」這幾個字。

  坐回位置上，她繼續吃東西。

  突然，她腦子裡想到一種可能性，「你新專輯要找鋼琴家合作？」

  韓錫不解：「嗯？」

  「就…你不是在看鋼琴家麼？」

  韓瑩瑩說：「你可以找雲瑤姐啊，你們不是合作過？」

  「……」韓錫淡定地端起面前的水喝上一口，語帶調侃：「小鬼，你現在一口一個雲瑤姐，叫的挺親啊。」

  「你不是吃醋了吧？」

  韓瑩瑩一臉壞笑。

  韓錫握杯子的手無意識地動了下。

  下一秒又聽到她說：「我是你妹妹，還是個女孩，大可不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