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風熏得遊人醉,這句話說的便是臨安此地的風情。
第二天晴了,日頭出來之後,暖意順著地磚鋪開,讓西湖邊的遊人更加覺得舒爽,春風送暖,柳條搖曳,正是如詩如畫的好時節。
靠岸邊的手搖船生意也好了許多,時不時地遊人租了船想要感覺下古人為什麼那麼喜歡在西湖上泛舟。
畢竟這裡的手搖船是出了名的快。
常威站在招待所三樓的窗戶上,看著詩意漸濃的西湖景色發呆。
湖水粼粼,遊人如織,不禁讓人覺得往事如雲。
似乎刺殺已經是許久前發生的事情。
電話里響起,打斷了他的思緒。
「部長......嗚嗚嗚......我身體沒受傷,只有心靈受了重傷,我聽說番茄和牛肉一起煮可以治療傷心,番茄我這裡有,要不您送點牛肉過來吧?聽說雪花牛肉藥效最好。」
「嘿嘿,我沒事,活蹦亂跳的呢,剛才還吃了八個包子,拉了三斤屎。」
「放心吧,這說明敵人急了,敵人著急,才是對我工作的最大認可。」
「找到了,但是已經吞槍自殺,現在還在查呢。」
「別,您這麼大年紀了,身體也不好,飛機坐不了,火車也難熬,有王將軍在呢。」
「啊——最高指示啊,那行,我晚上去火車站接您,您要是覺得不舒服,就把那顆藥給吃了。」
常威掛上電話,看著已經被部隊團團圍住的招待所,喟嘆一聲。
因為怕火燒芹菜,他被王用押回招待所後,這裡直接駐防了一個排的士兵,門前還設置了機槍崗。
大將軍發火了!
而現在,部長說老人家震怒,連他都已經上了火車,親自來臨安坐鎮。
「好啦,熬了一夜,趕緊去睡會吧。」柔軟的聲音響起,范團兒走到常威身邊,把他從窗口的位置拉開。
「啊,我不是很困,大概也睡不著。」常威回過神來,走到沙發上坐下,「部長剛才打了電話,他晚上到臨安。」
「我已經接到通知了,晚上我去接。」
「我也去......沒事的,部長來,王將軍肯定也會去,火車站晚上很安全。」
范團兒想了下便不再反對,看他百無聊賴的樣子,不免有些心疼。
她很少見到不是嘻嘻哈哈,不是漫不經心的常威,她的眼眸閃動著光芒,眼睫毛撲閃撲閃的,勸慰道:「你要是睡不著,可以去院子裡走走,但是不許出去。」
「我如果不再出門,不是正中敵人的下懷?」
「常威......」
「團兒姐,沒事的。」
一早上已經不知道第幾次說這三個字,他幽幽道:「案子還要繼續偵查下去,查清楚之前,我不在街上走路總可以了吧,出門都坐車,他們不能在街上安裝反坦克地雷吧?」
范團兒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倒是沒有繼續說什麼。
「團兒姐,去準備車吧,我要去糧庫看看。」
「這會去糧庫做什麼?那邊昨天才開始盤庫,數據還沒弄清楚呢。」
「本來就準備今天去的,晚上部長到之前,我更要弄清楚具體的損失。」常威拿起掛在架子上的衣服套上,「不能領導來了,我一問三不知吧?」
范團兒便下樓開始安排車輛和警戒,片刻後,兩輛軍車夾著一輛小轎車開出招待所,轎車窗上拉著帘子,軍車駕駛室上架著機槍。
得到通知,龍組的人都從調查廳趕過來,順便匯報案件偵查和審訊進度。
連續熬夜,大夥都沒多少精神,男人還能靠煙撐著,女人就只能靠意志力。
趙虎看到張晶晶連續打著哈欠,想了想,從隨身的挎包里掏出點吃的,走過去問道:「你吃葡萄乾嗎?」
「我沒吃葡萄啊!」張晶晶一頭霧水的看向趙虎。
「我問你,吃葡萄乾嗎?」
「我沒吃。」
「我是問你,吃葡萄乾嗎?」
「怎麼?葡萄找你告狀了啊?我沒吃,我怕沒吃,這個天哪裡有葡萄啊?」張晶晶都怒了,要不是看趙虎還是個科長,她就要站起來罵人了。
平白無故冤枉我!
瑪德,智障!趙虎在心裡罵了一句,把手裡裝葡萄乾的紙袋子塞到王淼手裡,轉身大步走遠。
等紙袋打開,看見裡面的葡萄乾,張晶晶羞的滿臉漲紅,而其他姑娘們早已經笑的前俯後仰。
常威走進來的時候,大家迅速噤聲,結果發現他情緒很穩定,這才輕鬆下來。
一行人先去了辦公室。
調查廳從數個部門調集來的財務人員正在盤存,屋裡只能聽見密集的噼里啪啦算盤珠子打擊聲。
張龍跟在常威身後轉悠了半圈,走到趙虎身邊小聲道:「難怪女人都喜歡會珠算的財務。」
趙虎迷茫道:「為什麼?」
「你看看他們撥算盤的手速。」
「挺快的啊!」趙虎點點頭,一頭霧水道:「這和女人喜不喜歡有什麼關係?」
張龍鄙夷的撇了下嘴,懶得搭理這個雛兒。
負責人正在向常威匯報著,「常組長,從帳面上來看,虧空了六十萬斤......至少還有四十萬斤糧食有問題。」
「具體是什麼問題?」
「來源,這些糧食不是從公社進帳的,我們懷疑以次充好,或者以舊換新,甚至......甚至有可能不是糧食。」
常威眉頭鎖成一條線,沉默了會,吐出口粗氣道:「出問題的是哪幾個倉?」
「散二,散三。」
散,就是指散裝。
常威從辦公室出來,大步直接朝著後面的糧倉走。
因為建材的缺失,這裡大部分糧倉還是以前的老樣子。
十米高,直徑五米的圓柱體,下面用夯土打好防潮層,粗木打下地基矗立成柱,然後用竹蓆圍攏成圓形,上面再加蓋尖頂防雨。
順著編碼,常威走到散二倉前,他眨了眨眼,默默啟動火眼金睛。
上層六七米高都是稻穀,按照帳本上的記錄,這是去年進的秋糧。
但是常威已經看到稻穀有了陳腐的痕跡。
而更讓他怒不可遏的是,糧倉底部的三米多,居然都是砂石。
「王朝立馬,張龍,去喊部隊的人過來,把這座糧倉給我拆了。」
髒話只是情緒的輔助詞,與教養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