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剛剛好籠罩著梧桐樹頂,熱辣的味道讓人全身舒坦。
看完熱鬧朝回走,今天這個瓜是吃的飽飽的。
公安來了後,小媳婦也從屋裡出來,簡單幾句盤問便瞞不住,最後和盤托出。
小伙出了差,媳婦出了門——出軌的出,西門的門。
新中國了,自然不能把犯了錯的媳婦沉豬籠,所以矛盾的焦點從離婚變成退還彩禮。
原來彩禮和出軌在幾十年前就成了婚姻的痛點啊。
想想這會是在贛省,彩禮似乎理所當然。
至於出軌這種事,自古就少不了。
不服氣的就去問問大郎。
回去的路上,常威繪聲繪色的講述著兩家人的矛盾。
「小伙子是怎麼發現他媳婦不守婦道的?」范團兒靜靜的聽著,突然開口詢問。
常威扭頭,對上她的目光,看到眼裡閃過的那一抹八卦之光,笑道:「細節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范團兒愣了下,便不再追問這件事,好奇道:「那小媳婦又找了個什麼人?」
常威當然不敢在她面前講潘驢鄧小閒的理論,只能簡單說了下,大概對方長的很帥氣,嘴甜,會哄人,幾句話就把小媳婦哄的五迷三道,又帶她去看了場電影。
小媳婦哭著控訴道,小伙子就從來不會帶她看電影,只會省錢,省錢,省錢。
嘴甜的人自古就吃香,再過些年叫做浪漫,後來又叫情緒價值。
反正就是他們可以花最少的錢,辦最大的事。
范團兒聽罷搖了搖頭,替那個小伙子不值,輕聲道:「真正的過日子,沒那麼多的驚喜和浪漫,有的是柴米油鹽,洗衣做飯,相互照顧。」
常威扭頭看了她一眼,「團兒姐,你還沒結婚呢,哪裡來的這麼多體悟?」
范團兒背著雙手腳步輕盈,笑道:「我媽教我的,夫妻不是一輩子不吵架,而是吵了架還想過一輩子。」
小巷裡亮著一盞昏暗的街燈,照亮著前方的道路。
回到調查局的時候,張龍趙虎已經審完齊玉林。
當然,這裡說的審完是指他潛逃的事情,至於以前做下的孽還需要慢慢核查。
張龍把厚厚的一摞審訊記錄整理好交到常威手上,見他隨意翻看著,小聲說道:「組長,剛才調查部來過電話找您。」
「誰打來的?」
「李部長。」
常威不敢怠慢,連忙找到紅色電話機撥打回去。
「領導好。」
「和我沒關係,案子是張龍趙虎發現的,抓捕的時候一個叫做鄭力的小伙子協助配合,我們正在考慮給他表功。」
「我不要功勞,給我也不會給我升官,我跟您說,我們部長可摳門了,我要副部,他就給個副處,領導,你們能給我個副部嗎?能的話我跳槽。」
「跳槽的意思是我換個地方吃飯,以後跟您混。」
「啊?這個詞源自青樓啊,領導......您懂的可真多啊,青樓的事都知道。」
「嘿嘿......我是奉承您,絕對不是陰陽怪氣,不敢,我絕對不敢。」
「是,這件事我們一定查清楚。」
「好的,好的,領導,關於我跳槽......我把組織關係轉到調查部的事情您就不要和我們部長說了,他會給我穿小鞋的,嗯,他心眼小,睚眥必報......部長好,部長......部長您還在嗎?」
常威撂下電話,聳了聳肩,無奈道:「小老頭給我挖坑,我們部長就在旁邊他也不說,還讓我們部長聽電話。」
范團兒捂住嘴笑,張龍趙虎驚的下巴都差點掉在地上。
知道常威和倆老頭經常沒大沒小的開玩笑,沒想到他這麼作死啊。
驚完之後他們又很羨慕。
換個人,誰特麼的敢?
關鍵是,他就敢,而且說了也沒人和他計較。
聽說每次他去部委,見面都是先挨一腳,最後臨走時還要被搓腦袋。
常威收斂起臉上的笑意,開始布置任務,「休息下,明早你們還要繼續提審齊玉林,有個陳年舊案要查清楚。」
張龍趙虎迅速認真起來,拿出本子開始記錄。
現在龍組人手一個小本本,巴掌大小,隨身攜帶。
「五年前,特務黃有才被捕,他曾經在渣滓洞工作過,在槍決現場他喊冤,說沒有參與1127大屠殺,並且在監獄裡多次偷偷為我黨傳遞信息。」
「據他所說,當年他母親病重,他請假回家,結果期間發生了大屠殺,他到底有沒有參與,這件事要查清楚。」
「是,組長。」張龍趙虎把常威所說的情況記錄在本子上,好奇道:「他說傳遞消息,找人問問不就清楚了嗎?」
「大部分前輩都在大屠殺的時候犧牲了,少部分倖存的還在查證,齊玉林的證詞很重要,這決定著黃有才能不能活到事實查清楚的那一天。」
「明白了,組長,我們現在就提審。」
「沒必要這麼急,忙了一天,休息下吧。」
「組長,我們沒問題。」
「行,你們自己安排吧。」
常威把事情交給他們便不再插手。
功勞給了,苦勞就得受著。
從調查部出來,常威和范團兒溜達著去看望鄭力。
招待所里開了兩間房,一間是母女兩人,一間是父子三人,此時都坐在一起,興奮,期待,害怕,迷茫......
夫妻兩想了好久,都不知道這場大功勞是從何說起。
按照鄭力的話來說,這就是硬塞給他的。
真的是看他順眼?
京城來的人這麼任性嗎?
「會不會是看上了大妮?」鄭三才媳婦坐到他身邊,小聲試探著問道。
鄭三才皺眉想了好一會,也想不起來在家裡的時候來的幾個領導和大妮有過什麼接觸。
「跟著一起來的那個女幹部長的......京城來的人,眼皮子不會這麼淺。」
三才媳婦不服氣,自家閨女也是九合大隊數一數二的標緻閨女,去年還有人出五十塊錢的彩禮想娶呢,結果被鄭力給拼死攔住了。
可是再回想一下范團兒,又頹喪的說不出話。
「算了,想不明白就不想了。」鄭三才搖了搖頭,「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聽天由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