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怎麼就睡著了,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天已經到了傍晚,猛地起身去看鍋里的蘑菇,卻看見胡荼現在已經化成了人形,正在盛蘑菇湯。
「你醒了?趕緊吃飯吧。我不看著點,鍋都得燒糊了,現在正好。」
「誒,好。」
我和胡荼面對面坐著,我偷瞄一眼胡荼,果然這事兒對他的影響很大,原來頂多是個二十出頭的模樣,而今得有四十歲。
九爺依舊是蛇的樣子,搖頭晃腦的喝著湯。
蘑菇湯鮮美的沒辦法形容,就像是暢遊在蘑菇海中一般,大古因為喝的太盡興,整個球就泡在了湯里…
九爺實在是看不下去說道:
「小白,回來給這球買個專用的碗,你瞅瞅它…一會給泡化了,太埋汰了啊!影響食慾!」
大古一直處於最底層,胡荼和常九爺都是老祖級別的人物,所以常九爺說它,它也不惱,就嘿嘿一樂,又在湯里打了個滾兒,我無奈的笑了笑,一抬眼就看見胡荼的臉色不大好。
「怎麼了?身體不舒服麼?」
胡荼搖搖頭,低聲說道:
「最近我和你們在一起,解決了很多事情,回想自己當初如何不肆意妄為,就不用死那麼多人了,想一想爾紫也不是劉子昂殺的,那是醫療意外,就算是劉子昂腳踏幾條船,也沒必要涉及到其他的人…這事兒確實是我的不對,可還能如何彌補呢…」
我鬆了口氣,胡荼這傢伙總算是想明白了。
也不算晚。
「這事兒牽扯的人除了今兒這兩個以外,剩下的都已經有了終結。」
九爺點頭繼續道:
「胡家小兒你別急,以後自然有你彌補的時候,爾紫母子已經去投胎了,按照陰司律例肯定能投個好胎。陸家那小子現在已經沒什麼大礙了,原本是個紈絝子弟,經歷了這些也正經務實了,對他來說是個好事兒。最開始死了的那兩個已經是變成惡修羅,魂散了,你也因為這兩個人沒了肉身,幾千年的道行一半都折了,算是扯平。」
「我算過他們父母還有別的孩子,以後若是他們有難,你幫上一幫,也算是彌補一些東西了。今兒晚上要送去投胎的這兩個不是你的因果,但是多少和你有點兒關係,以後他們的家人你也要施恩,最後就是劉子昂…他現在已經住在精神病院裡,他住進去以後他父母反倒是踏實了,能過幾天安穩日子。你就不用掛念了。」
我是沒想到常九爺看著大大咧咧的,原來還是個靠譜的仙兒,偷偷都把事兒調查好了。
「九爺,仗義啊。」
我說完以後九爺扭了扭腦袋,樂呵的說道:
「都是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我們和普通的小兒不同,不會搞好幾個堂口呆著,以後就是你堂口的家裡人,當然要互相幫助些,不過過幾天咱有時間回一趟百家村吧,九月九都過了,也不知道哥哥們有沒有吃到供奉…爺這兩天覺得不安心…做夢的時候總夢見幾個哥哥餓著肚子。」
大古也嗯了一聲,說道:
「還有那幾個黃家人,估計也沒什麼人給供奉,不行過兩天回去一趟?咱們回來也有一陣子了,去溜達溜達?」
我點點頭,這事兒確實是要辦,我現在沒有堂口,九月九的時候只要和大家一起吃個飯就行了,但是騰蛇那八個老祖,再加上那幾個黃仙…
如果沒安排好的話,那可是大罪孽了。
黑子是個靠譜的人,可別人我不放心。
「行。今兒晚上咱們把眼前的事兒辦了,然後就去百家村住幾天,我一會給陸叔打個電話,他那個小院子借我住兩天。」
吃飽了飯,我帶著一瓶子酒往火葬場的小巷子裡去,見到任老的時候把酒一塞,事情說明白以後,任老就開始準備東西了。
一邊準備我一邊在旁邊看著,發現任老準備的東西和任響給我的東西其實差不多,唯一不同的就是任響沒有他爸厲害。
扎紙匠的厲害就在於手上的功夫,精美倒在其次。
任老的符上面字體十分有力,流金溢彩。
之前任老第一次給我拿符紙的時候,我看這個字就覺得不一般,後來再看戈緯市集的請帖更覺得蒼勁有力,燒掉以後念力自然顯現,而任響的符咒上可就沒有這麼多東西了。
這東西還是得比,不比不知道,一比嚇一跳。
至於我怎麼寫表文,這事兒還是得回去以後再學,一般出馬弟子都會有個師父,如果是老香根祖傳的堂口,則是有老一輩教導。
而我…
還啥都沒學呢,就開始混江湖了。
混得這叫一個不倫不類,破馬張飛。
「我覺得任響還挺不錯,給我的東西和您準備的差不多,只是沒有您做的東西厲害。」
任響聽到我來了,捂著傷口和苗族的姑娘一起走到了屋子裡,聽見我的表揚有點兒不好意思。
任老聽我這麼說,趕忙搖搖頭…
「還早呢,我們這行容不得出錯,錯了就是死路一條。他的手精巧,隨了他媽。可是在修行上卻實在懶惰,我們老兩口的壽命有限,您也知道…干我們這行的到一個年齡以後,就能看見自己壽命的盡頭在哪裡。這小子若是成長不起來,就吃不了這個飯…我們任家的手藝…他也沒辦法繼承。」
「爸…咱家的秘訣你可以先告訴我,我慢慢…我慢慢練。」
任響有點兒著急,任老卻沒開口。
年輕人總是心浮氣躁,我也是個年輕人,在奶奶身邊的時候我總覺得奶奶管的太多了,可是現在回頭看看…
管的是對的。
嚴格是嚴格了些,可是要沒有那麼多嚴格的管教,我可能都要死上好幾次了。
不過任家的手藝我真的很好奇。
據說扎紙匠有好多的流派,且都有自己的拿手絕活。
想著成全一下任響,也成全一下自己,開口道:
「您能給我展示展示麼,我可太想看了,從前奶奶總是和我說,和她有交情的幾個扎紙匠有多厲害,但是我從來沒見過,你們這行的人都太低調了。」
我說完以後任老看了看同樣期盼的兒子,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點點頭。
「那今天就給你們開開眼吧。」
任老拿來竹扎,簡單幾下就弄成一把小小的寶劍模樣,那樣子小巧玲瓏,還有那麼點兒可愛。
他看了我一眼,念叨了兩句,只見銅盆頓起火焰,咬破指尖,把血抹在劍上,把小紙劍往裡面一扔,大古刷的蹦了出來,它身邊懸著一柄鋒利的小劍。
「這是…法器…這是…老頭你有兩下子啊。」(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