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送敵千里的規律

  大道入本源，就相當於和這方世界捆綁了。

  就像一顆小樹苗，在一方土地紮根，從此離不開這方土地，但也從土地中得到了養分。

  大道紮根本源之後有諸多好處，會更穩定，成長更迅速。

  還能借用本源之力。

  但儒聖選擇以自身承載大道本源，就享受不到如上這些好處。

  甚至還會面臨一個尷尬處境……

  拿李修常自己舉例子，他的平等道作為自創大道，若是紮根本源，將來有後來者走這條道，都可以幫他完善本源。

  修煉的人越多，湧現的強者和天才越多，大道便也會越完善。

  相當於是「眾籌大道」。

  雖然別人領悟的平等道，補全到本源中，也不等於他直接掌握，但大道本源就擺在那，他可以慢慢參悟。

  別人教科書寫好擺在那讓他學，總比他自編教科書要簡單。

  一個人的智慧是有限的，個人的智慧永遠無法比擬群眾的智慧。

  因此大道紮根本源，就相當於邀請所有的後來者幫他共同完善這條大道。

  而李修常如果學儒聖，那就是閉門造車，大道能走多遠，全看他個人能力。

  不過儒聖屬於既要還要，他自身承載大道之後，也沒有走閉門造車的路，還是想吸納群眾的智慧。

  所以他幹了一件事，去諸天傳道！

  將儒道傳遍各個世界，吸引來無數儒修。

  儒聖就是儒道本源，所有儒修的儒道感悟，都會匯聚到他身上。

  這樣一來，儒修們對儒道的感悟，都可以補全儒聖身上的儒道。

  儒修越多，儒道越完善，儒聖也就越強！

  可以說全天下的儒修都在為儒聖修行！

  不過承受了這好處，也要有所代價，那就是當儒修們向本源借力時，借的其實是儒聖的力量。

  全天下那麼多儒修，每時每刻不知道會有多少儒修同時動用本源之力，這負荷大到無法想像！

  旁的不說，就儒聖手下的十二亞聖，每一個都實力不俗，若是一起作戰，一起借用儒道本源之力，誰能扛得住？

  一般人敢這麼做，早就被抽乾了。

  儒聖卻能承受住，足見其實力之強大，底蘊之深厚！

  沒兩把刷子，他也不敢這麼幹。

  所以大道不入本源世界，而是用自身承載大道，優缺點都很明顯。

  缺點一大堆，優點主要有兩個，一是自身實力可以隨同大道本源一同增長，本源越強大，自身也就跟著強大。

  二是可以和這方世界切割，天地給予成長的土壤，但同時也是囚籠，大道不入本源，可以有更高的上限。

  可以得知儒聖在諸天傳播儒道之前，就已經很強大，他做出這樣的選擇，更多的肯定是出於第二個原因。

  所以才說，儒聖的野心很大！

  也很自負！

  當然了，十二亞聖留下的壁畫和文字中，只是述說了儒聖以自身承載儒道本源的事實，其他更多的部分，都是李修常等人的思維延伸。

  「原以為壁畫上的內容多少會對儒聖有誇張和美化，現在看來都是紀實。」李修常感慨一聲，忽然有些明白為何十二亞聖未對壁畫做任何保護。

  想必在留下這些記錄著真相的壁畫時，他們內心也是糾結的。

  因為他們知道，這些真相會讓儒聖成為罪人。

  他的身死，讓儒道本源崩潰，害慘了所有世界的儒修。

  尤其是諸天各界最早一批的儒修，他們都是被儒聖引導著進入儒門修行。

  結果到最後，幾千年幾萬年的修為一朝化為烏有，前功盡棄，說是被儒聖坑了也不為過。

  那些活了漫長歲月的老人，突然失去修為，也失去了生命的支撐，很快便衰老而死。

  更慘的是鎮魔界，好不容易自塵埃中崛起，卻又轉眼衰落，王朝分崩離析，書院成為了廢墟，無數人死在魔怪口中。

  若是知道真相，當年那些人會有多少仇恨儒聖？

  當然了，當年他們跌入塵埃中時，是儒聖拉了他們一把。

  若沒有儒聖，他們也不會有後面的輝煌，可能早就在魔怪手下滅絕了。

  儒聖只是將他們從地獄拉到了天堂，後又將他們親手推進了地獄。

  包括其他各個世界的儒道大能，若沒有儒聖教導，他們不修儒道也未必會有什麼成就。

  不過誰會管那麼多，人倒霉的時候就只想罵人，而且這事的複雜，很難說個對錯。

  那些後來的儒修又何其無辜，他們懷著對儒門的憧憬，對聖人的崇敬，選擇了修習儒道，最後卻是個蹉跎一生的下場。

  十二亞聖們也不想自己敬愛的老師背上罵名，但另一方面又覺得有義務將真相告訴後人，起碼要給那些受這件事影響的人一個交代。

  於是就留下了這未做保護的壁畫，選擇聽天由命。

  李修常快速掃過剩餘幾幅壁畫和零零散散的文字，唯一有價值的是一段文字，記載了儒聖死後，十二亞聖封印儒聖遺體的事。

  其中寫到，儒聖封魔失敗身隕之後，被魔氣入侵，有失控徵兆。

  而十二亞聖在儒聖隕落之後，實力便受到影響，開始以可以清楚感知的速度在下跌。

  他們十二人沒有任何考慮的時間，一旦實力跌落到一定程度，他們將無法對抗聖人魔屍，而讓魔屍逃出去，定然禍亂蒼生，甚至不光是鎮魔界，就連上界也會被禍及。

  所以，十二亞聖當機立斷，聯手用最後的力量將聖人魔屍封印在大山之下，並立下十二塊無字碑，永鎮魔屍。

  完成這一切後，十二亞聖的修為漸漸跌落谷底，壽命也走到盡頭，最後坐化在聖人魔屍身旁。

  死後也要鎮壓魔屍，以防其出去作亂。

  「原來如此。」

  三人看完所有壁畫和文字，總算大致搞清楚了鎮魔界的情況。

  不過實際上還有許多問題，從這裡並未找到答案。

  比如說聖人的身份。

  對十二亞聖來說，聖人就這麼從天而降，不知他從何處來，只知道他最終死在了鎮魔界。

  再比如鎮魔界問題的源頭，那原魔力從何而來，也不得而知。

  只知道原魔力強大到能搞死聖人。

  不過儒聖當年面對的原魔力，肯定比李修常他們從魔怪那兒收集來的層次更高。

  「儒聖的身份，你那位釋天兄弟肯定知道。」陳長生看向張萬知。

  張萬知攤了攤手：「他肯定知道，但他不說啊，我能有什麼辦法。」

  李修常猜測道：「聖人自一出現就十分強大且神秘，釋天對於他諱莫如深，很可能他們是來自同一個地方。」

  「你是說第七層世界？」

  張萬知略作思索，點了點頭，感覺很有可能。

  李修常問道：「還要不要去找剩下的幾塊無字碑？」

  無字碑一共十二塊，他們目前只發現九塊，還有三塊沒找到。

  「可以找找看，說不定還能發現一些關鍵信息。」陳長生點頭道。

  於是三人準備繼續分頭行動，尋找剩下的三塊無字碑。

  陳長生臨走前對穩穩訓斥道：「吃一塹長一智，希望你能吸取教訓！」

  穩穩垂頭喪氣，要是平時它肯定要和陳長生針鋒相對爭吵幾句，但這次丟了龜殼，它實在是沒心情。

  張萬知半開玩笑半認真道：「不過一副王八殼而已，回頭我給你打造個仙器龜殼，穿上身保證比以前更氣派。」

  「再厲害的仙器也比不過本龜長了千年的龜殼啊！」

  陳長生皺眉：「又不是不會長出來，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再長出來那也是新殼，本龜還是忘不了老殼。」

  李修常提議道：「我有個好方法，你可以去找你的分身，把分身的殼脫下來給自己穿。」

  滾啊！

  什麼破方法！

  穩穩氣得大罵：「要不是你不靠譜的送敵千里，本龜怎麼可能丟了龜殼！」

  李修常嘴硬道：「那是你運氣不好，和我有什麼關係，而且每次都是你自己要求讓我對你用『送敵千里』，出了問題可別賴我。」

  穩穩一想還真是如此，每次都是它上趕著去求李修常坑它，頓時更覺悲憤：

  「你這法術一定有問題，它針對我！」

  張萬知也幽幽道：「這法術對我也不太友好，試過一次之後我是不敢再試了。」

  他只嘗試過一次李修常的「送敵千里」，還是用的分身，結果分身直接被送進仙蔭，經歷重重困難才殺了出來。

  陳長生若有所思道：「我大概知道修常這『送敵千里』的規律了。」

  「什麼規律？」

  禍害三人組滿臉好奇。

  穩穩更是有些不服氣，它倒是想聽聽看，到底什麼規律能每次都針對它！

  難不成規律就是每次對龜使用，都會清空氣運？

  陳長生不答反問，道：「修常幾次用這法術對敵，都給敵人造成了很大的麻煩，比如天香老祖被送到了斬月仙朝皇宮，血雲老祖被送到了歡喜魔宗，而這次穩穩被送回聖人懷裡，有沒有發現什麼共同點？」

  共同點已經很明顯了。

  「師兄的意思是，我的『送敵千里』可以將人送到對他來說最危險的地方？」

  天香老祖最怕斬月仙朝的老太監們，結果就被送到了斬月仙朝皇宮。

  血雲老祖心中最忌憚歡喜魔宗，結果被直接送到了歡喜魔宗核心區域。

  穩穩剛剛在逃命時，對它來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聖人魔屍面前，結果直接被送進聖人懷裡。

  這麼一看，也說得通。

  陳長生搖了搖頭：「你兩次將穩穩送到了籠子裡，可籠子裡並沒有危險，這說明和危不危險無關，應該是將目標送到當下最不願意去的地方。」

  「不過你這送敵千里不能穿越上下層世界的界壁，所以應該是將目標送到同層世界中他最不想去的地方！」

  陳長生一語點醒夢中人，李修常腦海中快速閃過數次使用「送敵千里」的畫面，發現好像真是如此。

  穩穩也怔住了。

  之前它最怕的就是回到籠子裡被關著，結果兩次被送回籠子。

  剛剛它最怕的是落入聖人之手，為此寧願被送回東庚區的籠子裡，雖然無法跨越世界層級，實際不可能回到籠子裡，但只要能逃離聖人的抓捕，送去哪它都願意。

  結果偏偏被送到了聖人懷裡。

  都對上了！

  張萬知也眉頭舒展開來，顯然認可了這個說法。

  他對仙蔭是有不小的陰影的，所以上次他的分身被送到了仙蔭核心區域。

  「可是……」李修常撓了撓頭，「可是陳師兄，你的分身該怎麼解釋？」

  李修常發現也不是每次都能解釋的通。

  他之前沒往這方面想，就是因為最開始拿鄰居師兄師姐們的分身實驗「送敵千里」，找不出明顯的規律。

  按照陳師兄的說法，他第一次將陳師兄的分身送到異界還可以解釋。

  因為陳長生雖然嘴上說要去探索異界，可他骨子裡就是小心謹慎的人，因此其實不願去完全陌生的異世界冒險。

  對他來說不確定性，就是最大的危險。

  可後面每次對陳長生的分身使用「送敵千里」，都能將其送到異世界，這是為什麼？

  第一次，陳長生可能心底潛意識抗拒去異世界。

  第二次，第二十次，二百次，難道還抗拒？

  後面明明是陳長生主動要求李修常傳送的，異世界肯定不是他當時最不想去的地方。

  陳長生之前也在考慮這一點。

  現在他已經想出了一個合理的解釋：

  「雖然你傳送的是我的分身，但分身和我本體，其實是共用一個意識，我想去異界，也只是想讓分身去探索，實際本體並不願意去。

  「所以你的『送敵千里』針對的是本體的想法，哪怕是傳送分身，也是將其傳送到本體最不願去的地方。」

  一旁，張萬知聞言也點頭：「沒錯，我雖然很抗拒去仙蔭，但如果只是派一具分身去，其實也沒那麼抗拒，但我的分身當初還是被傳送到了仙蔭的核心區。」

  原來是這樣……李修常思路豁然貫通。

  陳長生不願去未知的地方冒險，所以分身都被他送到了異世界。

  張萬知不願去仙蔭，所以分身被送到了仙蔭中心區。

  穩穩不想回籠子裡，結果不管是本體還是分身，都被他送回了籠子裡。

  而夏思筠師姐，李修常上次也將她的分身送到了異世界。

  現在一想，便明白了，夏師姐最不想的應該是和魯陽師兄分開！

  還有什麼比分隔兩個世界更遙遠的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