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蒸籠世界（二合一）
仙蔭在擴張，這點早在百萬年前就有人注意到了。
最早是誰發現的不得而知，因為沒有相關記載。
只不過最開始仙蔭擴張的速度極其緩慢，緩慢到難以察覺，緩慢到讓少數察覺的人也難以生出危機感。
這就好比上輩子有人告訴李修常，再過五十億年地球就會毀滅。
他只會「哦」一聲，並且心中罵一句：干我屁事！
直到又有人發現，仙蔭的擴張速度也在穩定小幅提升著，這才讓一些有責任心的正道修士重視起來。
因為這看似緩慢的擴張速度，一旦累積起來，將十分驚人，就像滾雪球，按這個趨勢發展下去，早晚有一天仙蔭的擴張速度將會快到讓人來不及反應。
仙蔭覆蓋整個修仙界，並非是遙不可及之事。
等到所有人都能看得到危機的時候再去想辦法應對，只怕一切都遲了。
各大正道勢力高層無一不是有識之士，非目光短淺之輩，仙蔭界的擴張在百萬年來一直成為正道頂層修士的一塊心病。
他們一直在想辦法解決這個隱患，甚至有不少人為此付出了生命。
但還是有一代又一代的前輩們前赴後繼，從未放棄過對於仙蔭的探索，直至如今依舊如此。
李修常聽完魯陽師兄的介紹，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對於一代代正道前輩們冒死探索仙蔭，只為福澤後人的壯舉感到敬佩。
原來看似平和的修仙界，始終籠罩在滅世的危機中。
一旦仙蔭籠罩整個修仙界，那就真變成末世修仙了，能存活下來的人絕對只占極少數。
活下來的修士要像末日小說里的倖存者一樣，小心出門尋覓資源，要像躲避喪屍一樣避開仙蔭中的各種大恐怖。
李修常問道：「這百萬年的努力，前輩們可曾在仙蔭中有什麼發現？」
魯陽搖了搖頭：「對於仙蔭，各大正道勢力是了解越來越多了，但要說阻止仙蔭擴張的方法，目前還沒有任何頭緒，當然並不能說這百萬年的探索都是沒有價值的，將來若有什麼發現，那也是建立在百萬年積累下來的經驗上。」
李修常心中佩服歸佩服，但這確實不是他目前能操心的事，以他的修為實力哪怕想貢獻一點綿薄之力也做不到。
他目前的想法更傾向於天塌了有高個子頂著。
等他以後成為什麼渡劫期乃至大乘期的大佬，若能幫得上忙便出點力，不過現在說這些還為時過早。
仙蔭也不至於千年百年就能擴張到整個修仙界，可能直到他飛升上界，也看不到那天。
就聽魯陽師兄繼續道：「不過百萬年的努力沒有成果，如今四大仙門許多頂級強者已經放棄了從仙蔭中尋找答案，而是想要另闢蹊徑，尋求其他解決方法。」
「什麼方法？」
李修常想不到還能有什麼解決方法。
想阻止仙蔭擴張，很明顯只能在仙蔭內找機會，起碼要搞清楚仙蔭到底是什麼。
不過有時候就算知道答案，也未必能改變什麼，人力有窮時。
放在上輩子，若是人類面臨太陽即將毀滅，又能做什麼？
人類無法阻止末日的降臨，唯一能做的或許就是大力發展科技，嘗試離開地球，去尋找新的棲居地。
那麼仙蔭界的人又能往哪裡跑？
李修常想到這裡，就聽到魯陽師兄答道：「有人在嘗試尋找通往其他世界的道路，想將其他世界當做退路。」
「還有其他世界？」
魯陽師兄肯定地點了點頭，篤定道：「有！」
「這個世界遠比你想像的精彩，有機會或許可以帶你去看看。」
李修常不禁瞪大了眼睛，看魯陽師兄這口氣，似乎他去過其他世界一樣。
今天和魯陽師兄這一番交流，直接顛覆了李修常對於仙蔭界的認知。
「師兄曾見識過其他世界的風景？」他有些期待的問道。
魯陽師兄頓了頓，沒有回答這一問題，而是看向門外，似在思索什麼。
片刻後，他說道：「明日你再過來吧，今天我還有些事。」
李修常看出魯陽師兄似乎有所顧慮，也不好追問，不過臨走前他還是狀若無意提醒道：
「聽說楚崖師兄打算請動楚家老祖出手，捉拿襲擊他的神秘人。」
魯陽師兄頷首表示他已經知道了，道：「明天早點來，順便帶點釀酒的材料。」
李修常點頭應下，辭別了魯陽師兄。
回到自己的住處，李修常還在反覆回憶他和魯陽師兄的交流內容。
他不禁猜測，鄰居師兄們聚集在仙塵宗，是否也是在為了解決仙蔭的危機而做著某種努力。
目前已知師兄們聚集在仙塵宗的目的，和仙蔭有一定關係。
雖然他搞不明白仙蔭和仙塵宗又能扯上什麼關係。
「若是為了解決仙蔭危機，師兄們也不必隱藏身份吧？畢竟這是四大仙門都會配合的事。」
李修常感覺通過今天和魯陽師兄的交流，朝著真相又邁進了一大步，但卻又出現了許多新的疑問。
只希望明天再去魯陽師兄那裡，能夠得到一些解答。
「要是歸師兄在就好了，如果問他的話，他一定什麼都告訴我。」
……
李修常不知道的是，他前腳剛離開，魯陽的屋內就聚集了好幾人。
張萬知、陳長生、莫圖都來了。
陳長生直接道：「現在告訴他這些，還為時過早，你講的有點太多了。」
莫圖也點頭：「可以再緩緩。」
魯陽見三人興師問罪般將他圍住，只是溫和笑了笑，他不擅長也不喜歡和人爭辯。
魯陽拿出一壇酒，給三人都倒上一杯，他知道三人興師問罪是順帶的，主要是來蹭酒喝的。
就在這時，一個身著黃裙的嬌俏少女走了進來，一張嘴卻是十足的潑辣，氣勢洶洶，像是護崽的老母雞：
「你們三個趁我不在欺負我相公是不是？我相公說什麼做什麼自然有他的打算，上千年的交情你們還要質疑他？」
張萬知喊冤道：「這可不關我的事，我覺得早晚都得告訴修常，早說晚說其實也沒多大區別，我過來就是蹭杯酒喝。」
莫圖低著頭喝酒，不做聲。
陳長生發揮苟道精神，主動退讓，含笑道：「我們只是過來探討一下，何來欺負一說，夏仙子來的正好，剛好一起商量一下。」
夏思筠大大咧咧坐在桌旁，嘴裡抱怨著：「這身裝扮可憋壞老娘了。」
說著一揮手，連面容帶身上的穿著都發生了改變，面相看上去成熟了許多，沒有了少女的稚氣，取而代之是成熟女人的嫵媚風情。
身上的黃裙變成了鮮紅熱烈的紅裙，整個人如同一朵盛開的玫瑰。
相比起之前的少女模樣，夏思筠現在的打扮更襯出她的氣質，魅力值直接翻了幾倍。
張萬知三人每次看到這樣的夏思筠，心中都會湧起同樣的感慨：廚子好福氣啊！
卻見夏思筠毫不避諱的半依偎在魯陽懷裡，而魯陽也寵溺地摟過她的腰肢。
張萬知三人毫無防備被餵了一嘴狗糧，心中暗罵一句「狗男女」，紛紛移開視線。
陳長生咳嗽一聲：「各位道友，還是先商量一下，要不要將有關其他世界的信息告訴李修常？」
張萬知仰頭看天花板，只是不想看到眼前舉止親密的狗男女，道：「廚子不是已經告訴修常了嗎？還說要帶他去見識一下，你們要是沒時間，就我帶他去吧。」
莫圖話不多，只是幾個字：「太早了。」
夏思筠杏目圓瞪，有些不耐煩道：「有什麼好商量的，你們既然都說將來需要他來破局，那麼許多事情早晚不都得告訴他？現在只是透露其中一小部分，就擔心這擔心那。
「說起來伱們認識他的時間比我長，我只見過他一面，我都不擔心，你們一群大男人還婆婆媽媽！」
陳長生搖了搖頭：「並非是我們不信任修常，只是他畢竟修為尚淺，有些事情知道的太早，對他沒好處。」
說起這個，夏思筠忽然疑惑道：「他到底什麼修為？」
「不知道。」張萬知三人紛紛搖頭。
「你們都不知道他具體修為？那憑什麼認為他修為尚淺？」
張萬知解釋道：「修常現在主修的功法是我們三個共同創造的，之前只給了他築基期和金丹期的功法，他到現在還沒問我們要過元嬰期的功法，所以肯定是沒到元嬰期。」
陳長生也分析道：「也沒過去幾年時間，他開始修行也才不到五年，應該還是金丹期，不過之前他曾在十多位金丹和兩位元嬰的圍攻下，反殺一個元嬰魔修，逼得另一個元嬰魔修元嬰出竅逃跑，所以戰力應該是已經達到元嬰級。」
聽到這話，魯陽和夏思筠兩夫妻皆是面露震驚。
在場眾人中，就他們夫妻倆對李修常了解最少。
不到五年，金丹修為，元嬰戰力，有斬殺元嬰魔修的戰績……這什麼怪物！
「你們幾個，到底餵了他多少靈丹妙藥？」夏思筠狐疑道。
實在是李修常的成長速度太驚人，比魔修都快。
張萬知搖頭道：「說出來你們可能不信，我們雖然也給他提供了不少幫助，但在修行上，更多靠的還是修常他自己的努力。」
陳長生也證實道：「我們幾個無非是給他一些功法秘術，指導他各項技藝，可沒法代他修煉。」
魯陽輕聲道：「既然他修煉如此迅速，就更要將一些事早點告訴他，讓他早點有個心理準備，你們總想著等他成長起來，再將所有事告訴他，可能他一轉眼就成長起來了，到時再一股腦對他說一大堆，他未必能接受。
「而且即便我們不說，他現在也開始自己在調查了，與其他自己查出什麼蛛絲馬跡，不如我們開誠布公，還能多建立一些信任。」
「我相公說的有道理。」夏思筠無條件支持自己相公，「李修常能有元嬰級戰力，其實已經不弱了，放在下下層的一些世界，已經是頂尖強者，完全可以帶他去下界看看。」
幾人商量了一陣，總算統一了意見。
「明天我來和他說吧，一些能告訴他的便先告訴他，之後由誰帶他去下界，到時候再說吧。」魯陽道。
陳長生道：「你們兩夫妻剛從其他世界回來，肯定不能讓你們去。」
張萬知大包大攬道：「交給我吧，剛好我也想出去走動走動。」
「你？我不放心。」陳長生直接道。
「那就讓老莫陪我一起去。」張萬知也不生氣，用胳膊肘捅了捅一旁的莫圖。
「好。」莫圖面無表情答應下來。
夏思筠像個樹袋熊一樣摟著自己相公的胳膊，帶著幾分慵懶問道：「你們都說李修常是破局的關鍵，他到底怎麼破局？」
「這你要問歸啞巴，可惜他不在。」張萬知聳了聳肩。
魯陽溫聲道：「既然是歸道友說的，那應該不會有假，也不必反覆求證。」
「相公說的有道理，歸大嘴巴雖然嘴不靠譜，但算卦還沒出過錯，他不在就說明暫時不需要他，等需要他的時候，他自然會出現。」
你們倆還真是夫唱婦隨……陳長生轉移話題道：「兩位道友這次去異界可有什麼收穫？」
「這次還真有些兇險，差點找不到回來的路……」
……
李修常懷著些許期待，第二天一早就登門拜訪魯陽師兄。
「師兄，這是我早上剛買的釀酒原料。」
李修常將一堆雜七雜八的原材料拿出來放到桌上。
魯陽師兄微微點了點頭，走到桌邊，忽然問道：「修常，你對這個世界了解多少？或者說，你覺得世界是怎樣的？」
李修常想了想，仙蔭界的與他前世所處的世界不同，並非是一顆星球，他答道：
「整個仙蔭界大概是一碗湯，我們腳下的大陸，是浮在湯上的一塊餅。」
魯陽師兄不禁笑了笑：「回答的很符合我們靈廚師的身份，很有意思。」
說到這裡，他從李修常帶來的釀酒材料中隨手拿起一粒麥穗，隨後一鬆手，那粒麥穗漂浮在空中。
「假設，這粒麥穗就是我們所處的仙蔭界。」
接著，他又拿起來一粒麥穗，置於象徵仙蔭界的那粒麥穗上方。
「上面這粒麥穗，代表我們成仙后飛升的上界。」
「這就構成了我們大多數修士所知道的世界，以為這世上便只有這上下兩界。」
「但昨天我告訴過你，其實還有其他世界。」
魯陽隨手抓了幾粒麥穗，拋在象徵仙蔭界的麥穗下方，分成了好幾排。
「其實，在我們下面，還有好幾層世界。」
李修常努力消化著這些信息，驚道：「這麼說，我們也是其他世界的上界？」
「沒錯，其實偶爾會有一些下界的飛升者，飛升到仙蔭界，只不過大都會被四大仙門控制起來，偶有一些僥倖逃脫的，也不敢暴露自身飛升者的身份。」
李修常遲疑問道：「那些飛升者，是仙人嗎？」
魯陽搖頭：「他們的修為，放在我們來看，應該是合道初期。」
魯陽的話再次顛覆了李修常的認知。
在李修常的印象里，飛升是一件無比榮耀的事，是數百上千年修行的成果，就好比寒窗苦讀十幾年，一朝金榜題名，那是對過往歲月努力的回報。
但現在魯陽師兄嘴裡說出來的飛升似乎不是那麼回事。
飛升上去，其實無非是換了個世界，還可能被「本地人」抓住研究。
而且所謂飛升者，竟然沒有成仙，只是合道期而已。
當然並不是說合道期弱，只不過合道期相對於煉虛期、化神期等修士，並沒有如仙人和修士之間那樣不可逾越的質變，沒有「仙凡之隔」。
可對於下界的飛升者來說，在飛升那一刻，他一定以為自己已經成仙了吧？
李修常不禁在想，若有哪天他飛升成仙，是否是真的成仙？
有沒有可能，他以為的成仙，也只是上界人眼中的某一個類似「合道期」的境界？
李修常艱難咽了口口水，想到了什麼，遲疑問道：「那我們的上界，是否也會這般對待我們，將我們視作下界飛升的異鄉人，還有，我們既然有許多下界，是不是也有不止一個上界？」
「你猜的沒錯。」魯陽斟酌著說道，「用我們廚子的話說，整個大世界應該像是一層一層的蒸籠，每層籠屜都有若干個世界，從上到下一層層排列，我們只是在其中一層，不過既不是頂層，也不是底層。」
「每層蒸籠世界裡的修士，都拼了命想飛升到更高一層的蒸籠世界裡去，但是上面一層蒸籠的世界是怎樣？是否歡迎下界的飛升者？這些都是未知數。」
「如我所說，每層蒸籠都有不止一個世界，每個世界的情況也不盡相同，有的繁華，有的破落，有的友善，有的險惡。」
「當然，想往返這些世界之間並不容易，通常來說最簡單的是去往上界，只要修為達到巔峰，靠著飛升便能去往上界。」
「但若是想去下界，就比較麻煩了，需要找到通往下界的通道，不過我們恰好知道幾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