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畔小亭。
風徐徐吹過。
湖水被輕輕拂動,波紋蕩蕩。
水中遊動著紅白鯉魚,爭先恐後的匯聚在亭畔。
一個長身而立,面如冠玉的男子,手中拿著一兜魚食,往湖中拋撒著。
魚食是由麵粉炒制而成的淡黃色小面渣,落在水面上,不到幾息便被湖中游魚吸入腹中。
男子靜靜的注視著湖面。
他雙手白皙修長,從魚食袋子裡抓起一把,輕輕往三個方向拋撒。
淡黃色的小面渣如雨般落下。
游魚們匯聚在一起,彼此爭搶著。
湖畔小道上。
一名身穿青色箭衣的男人腳下輕點,一掠一起間,轉眼就到達亭外。
男人走到亭外,單膝跪地,恭敬道:「左使大人傳信!」
拋撒魚食的男人聽到後,沒有說話。
他繼續拋著魚食,直到小布兜里的小面渣全都被他拋出去,他才轉過身來。
男人拿起小亭石桌上的一塊手帕,擦了擦手。
潔白的手帕擦拭著如玉般白皙細嫩的手。
看的出來,男人很愛惜他的手。
他不像在擦手,反而像是在擦拭情人的臉頰。
動作輕緩、詳細。
良久,男人將手上的面渣擦乾淨,這才放下手帕。
他開口道:「說。」
一直單膝跪在亭外的男人開口道:「經過左使大人查探。」
「絳珠公主確實在餘杭縣。」
「宮內的二品後期太監張恆守在她身邊。」
「左使大人推測,王才人也在裡面。」
單膝跪地的男人將具體情況告訴給了亭中男人。
男人聽完直皺眉頭。
「真是廢物。」
「這都沒把人帶回來。」
單膝跪地的男人聽到這話,進一步解釋道:「左使大人說玄冰魔功內力稀薄,不適久戰。」
「後面中途出了些差錯……」
男人聽完,眼神閃爍幾下,淡淡道:「這次失敗,下次就沒機會了。」
「雖說影響不了大局,但終究是個隱患。」
男人立在原地,思索片刻,自語道:「不過,也不算沒有收穫。」
他嘴角微勾,露出一抹冷笑。
「果然是牝雞司晨。」
「我還說從哪忽然冒出來一個二皇子。」
「玉珠、絳珠兩位公主。」
「看來是那位玉珠公主念及手足之情,沒有對胞妹下手。」
「死了十五個公主,造就出一名大武皇帝。」
「將這大武交到一個女子手中,我那位姑父倒是有氣魄。」
男人轉過身,繼續望著水波徐徐的湖面,聲音淡漠。
「可惜還是不夠狠。」
「留下絳珠這個破綻。」
湖面波紋蕩漾,游魚們見沒了食物,紛紛散去。
單膝跪在亭外的男人問道:「左使大人問您何時動身?」
「急什麼?」
「瓊傲海不是還沒到安徽嗎?」
男人不急不慢道。
他站在湖畔,目光幽幽的望著湖水。
……
爆竹聲中一歲除。
征和二年,正月初八。
新年剛過,育嬰堂中還洋溢著新年時的喜悅氣氛。
百平米的大院中,幾個孩子跑來跑去,互相打鬧著。
陳燁坐在躺椅上,一邊看閒書,一邊照看著育嬰堂里的孩子。
孫勝提著包袱,走到陳燁身旁,嬉皮笑臉道:「義父。」
「年已經過完了,我想……」
陳燁放下手中的閒書,淡淡瞥了孫勝一眼。
「又想回太湖?」
孫勝乖乖的點了點頭。
陳燁輕嘆道:「你性子野,想回去就去吧。」
「記住義父說的那些話。」
「劫富濟貧,不要走錯了路。」
孫勝臉上頓時露出欣喜之色。
他恭敬道:「多謝義父。」
陳燁擺了擺手:「去吧。」
孫勝行了一禮,和育嬰堂里的其他小孩子一一告別,走出了院子。
在回太湖之前,孫勝還有一件事要做。
他沿著長街,一路走到怡紅院門前。
兩個凶神惡煞,守在門口的大漢看到孫勝過來,同時身子一哆嗦。
孫勝瞥了他們兩個一眼,大搖大擺在走進怡紅院。
剛好劉媽媽在大堂,她見到孫勝臉色唰的一變,變成了豬肝色。
劉媽媽怒氣沖沖的朝孫勝大步走去。
「好啊!你小子還敢來!」
「我這就找人打……」
劉媽媽話還沒說完,眼睛就直了。
孫勝手裡多了五張銀票,每張十兩,一共五十兩。
他拍給劉媽媽,輕蔑的哼了一聲。
頭也不回的走了。
劉媽媽數了數銀票,臉上頓時浮現喜悅之色。
「孫公子,以後常來啊!」
「翠紅我給你留著!」
劉媽媽在孫勝身後興奮的喊著。
孫勝沒有回頭。
離開怡紅院,他最後看了一眼育嬰堂的方向。
眼中帶著不舍。
等他回到太湖,短時間內都不會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