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鍾文的剎那間，凌碧虛心頭一凜，下意識地後退兩步，臉上不自覺地流露出戒備與忌憚之色。

  實在是鍾文在王庭大戰中的表現太過震撼，太過驚艷，幾乎以一人之力干翻了天下群豪，以至於她到現在還記憶猶新，難以忘懷。

  即便已經存了投靠之心，可當真遇上了，凌碧虛卻還是會不由自主地感到緊張。

  「雪女姐姐。」

  鍾文臉上帶著溫柔的笑容，看向雪女的目光中，卻隱隱透著一絲尷尬，「你怎麼知道小弟在這裡？」

  他猛然意識到，一旦看見過一個女人不穿衣服的樣子，再要像從前那般保持著平常心與對方相處，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那位姑娘給我吞服的。」

  兩人四目相對，雪女突然開口道，「是不是你的手撕閻王？」

  「是。」

  鍾文遲疑片刻，終究還是老老實實地答道。

  「剛才你果然就在密室之中！」

  雪女白皙的臉蛋上登時浮現出一抹淡淡的紅暈，秀美的雙眸中隱隱閃過一絲嬌羞，聲音也不自覺地弱了許多。

  鍾文心裡一咯噔，意識到自己被套了話，表情愈發尷尬，想要開口否認，卻又找不到合適的理由。

  畢竟那個密室的材質特殊，能夠隔絕神識探察，除非身處其中，否則根本不可能知道裡頭究竟發生了什麼。

  而紅綃還在密室之中，自然找不到機會將營救三女的過程告知他人。

  鍾文倒也不是找不出理由來狡辯，可雪女那仿佛看透了一切的眼神，卻讓他覺得沒有了意義，乾脆撓了撓頭，嘿嘿一笑，既不承認，也不否認。

  什麼！

  他剛才在裡頭？

  凌碧虛卻是吃了一驚，腳下又退數步，俏臉漲得通紅，本能地抬起右臂擋在胸前。

  「你是如何找到這裡的？」

  雪女倒也並未繼續糾結這一點，而是突然話鋒一轉。

  「找到你們的不是我。」

  反正已經暴露，鍾文乾脆也不裝了，直接舉起右手，一隻油光鋥亮的小強登時出現在指尖之上，「是它。」

  看見蟑螂的剎那間，二女雖未尖叫，卻也是齊齊色變，本能地向後退去，臉上表情多少有些不自然。

  「莫看它長相猙獰了些，其實只能用來打探情報，無害得很。」

  鍾文晃了晃手指上的小強，笑呵呵道，「若不是它找到那間密室，你們還不知何時才能脫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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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過煞氣強化的蟑螂，當然不可能無害。

  之所以這麼說，不過是為了安撫雪女和凌碧虛的情緒。

  「它、它進去過密室？」

  不料這番話非但沒有起到效果，反而讓凌碧虛的臉色愈發難看。

  一想到自己赤身裸體，動彈不得的時候，附近還躲著這麼一個醜陋而詭異的生物，她本能地感覺陣陣噁心，渾身直起雞皮疙瘩，哪裡還能生出半點感恩之心？

  對於蟑螂的恐懼，竟好似印刻在所有女性的基因里一般，無論什麼樣的容貌、身份、修為和權勢，都沒有任何差別。

  「自然是要進去的。」

  鍾文哪裡看不出她的想法，心中暗暗好笑，「它可沒有透視的本事。」

  此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凌碧虛始終鐵青著臉，再也提不起說話的興致。

  「能、能不能把這蟲子先收一收？」

  雪女畢竟年長一些，承受能力要比她好上不少，此時已然恢復了平靜，「怪滲人的。」

  「是麼？」

  鍾文笑眯眯地反問了一句，終究還是將小強重新收入神識世界，「我倒是覺得挺可愛的。」

  他這一句，登時惹來二女一陣白眼。

  「對了，適才我和碧虛的對話，你也聽見了吧？」

  雪女平復心情，緩緩開口道，「不知你意下如何？」

  「為什麼？」

  鍾文仔細觀察著凌碧虛嬌艷動人的臉蛋，許久之後，突然問了一句。

  「什麼？」

  凌碧虛愣了一愣。

  「你可是水之主宰。」

  鍾文臉上的笑容已然不見，神情前所未有的嚴肅，「跟著王庭混得好好的，為何會想要改換門庭？」

  「在我心裡……」

  凌碧虛沉默良久，終於緩緩開口道，「師父比混沌之主更重要。」

  「且不論你所言是否屬實。」

  鍾文接著又問，「那靈淵宮的其他人呢？他們會心甘情願地跟著你麼？」

  「主宰對眷屬有著絕對的掌控。」

  凌碧虛毫不猶豫地答道，「他們根本就不可能反抗我的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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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麼？」

  鍾文眸中閃過一絲戲謔，似笑非笑道，「剛才那個清淼又怎麼說？」

  「能夠像她那樣徹底降服自身體質的，在整個混沌界可謂是億萬中無一。」

  凌碧虛面色微變，卻還是硬著頭皮答道，「倘若甘露和空明他們當真脫離了掌控，又非要與師父為敵，我絕不會心慈手軟。」

  這麼堅決？

  果然是個戀愛腦啊！

  鍾文聽得一愣一愣的，目光在二女之間來回遊走，眼神中燃燒著熊熊的八卦之火。

  在他想來，若是能利用凌碧虛對雪女的感情，將靈淵宮牢牢綁在自己這一邊，倒也不失為一樁美事。

  「碧虛，你願意站在咱們這一邊，為師心中自然歡喜。」

  雪女神色變幻，突然深深地嘆了口氣道，「可若只是因為對我的感情，便貿然作出這樣重要的決定，我勸你還須三思而行。」

  凌碧虛凝視著她的眼睛，緊緊抿住嘴唇，並未開口回答。

  「我不想欺騙你的感情。」

  只聽雪女接著又道，「你想要的，我給不了。」

  「為、為什麼？」

  凌碧虛眸中的失落一閃而逝，咬著牙問道，「弟子究竟哪裡做得不好？」

  眼前這一幕，直看得鍾文一陣恍惚，凌碧虛和清淼的影子幾乎重疊在了一起。

  「你是個完美的徒弟。」

  雪女苦笑著道，「可為師喜歡的是男人啊。」

  臥槽！

  雪女姐姐不是拉拉！

  原來靈淵宮裡頭，也是有正常人的！

  一句再正常不過的話語聽在鍾文耳中，居然讓他有種呼吸突然通暢的感覺。

  「只要師父喜歡。」

  凌碧虛卻並不氣餒，兀自鍥而不捨道，「弟子願意奪舍一具男身，從此以男人的身份繼續生活下去。」

  性別的壁壘，竟似完全無法阻擋她灼熱的愛意。

  鍾文：「.…」

  對於這麼個痴情種子，他已經不知道該如何評價才好。

  「碧虛，你誤會了。」

  雪女也被她整得連連搖頭，哭笑不得，遲疑片刻，突然開口道，「其實為師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什麼？」

  凌碧虛如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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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擊，瞳孔陡然擴張，口中急吼吼地問道，「是誰？」

  雪女姐姐有意中人了？

  難道是夜遊神的人？

  「紫電劍」軍鋒？「花君」蕭磐？「無口男」李少食？總不會是沙王吧？

  不等雪女回答，鍾文已經在腦中將夜遊神里除了魂天帝之外的每一個男人都過濾了一遍。

  至於為什麼不算魂老魔，懂的都懂。

  「是誰很重要麼？」雪女言辭閃爍。

  「很重要。」

  凌碧虛堅定地點了點頭，「若不能知曉師父的心上人是哪個，弟子這輩子都不得安寧。」

  「那好罷。」

  雪女眸光閃動，突然嘆了口氣，挪動玉足，緩緩來到鍾文身邊，一雙玉臂輕輕攬住他左邊胳膊，「為師的心上人，便是他了。」

  「是他？」

  凌碧虛呆呆注視著鍾文，心中五味雜陳，表情說不出的複雜。

  「哈？」

  聞著鼻端傳來的淡淡幽香，體會著胳膊處溫潤柔軟的美妙觸感，鍾文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表情呆滯，一臉懵逼，竟是沒能反應過來，「是我？」

  「不錯。」

  雪女仰起粉頸，秀美的雙眸閃閃發光，臉上寫滿了崇拜與愛慕，仿佛化身為十五六歲的追星少女，「我喜歡的人，自始至終都是你。」

  望著她吹彈可破的粉嫩臉頰和嬌艷欲滴的誘人紅唇，鍾文只覺大腦亂作一團，一時間竟然失去了思考能力。

  「自從魂老魔被擊敗的那一刻，我便不可自拔地喜歡上你了。」

  雪女臉頰微微泛紅，目光溫柔而明亮，神情於緊張之中帶著一絲羞澀，櫻唇輕啟，小聲呢喃道，「我也知道咱們年齡相差太遠，所以這些日子以來，一直在努力克制這份感情，不敢存有非分之想，可先前你既然也在屋中，想必已經看見了我的，我的……身體……」

  素來成熟穩重，溫柔恬淡的雪女突然表現出這樣的小女兒姿態，登時看得鍾文目眩神馳，心臟不受控制地撲通撲通亂跳起來，只覺口乾舌燥，忍不住使勁咽了口口水。

  「鍾文，說我思想陳舊也好，說我不懂變通也罷。」

  只聽雪女接著又道，「既然清清白白的身子被你看了去，我這輩子便是你的人了，往後餘生，還請多多關照。」

  說罷，她突然踮起腳尖，仰頭輕輕吻住了鍾文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