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千八百零九章 註定是沒有勝算的

  「九天蒼龍破!」

  棋盤之上,一名虬髯大漢三兩步來到黎冰跟前,虎軀一震,雙手合在右腰處,隨後猛地推向前方,擺出一副龜派氣功的架勢,口中發出一聲驚天長嘯。

  一道龍形氣勁自他的雙掌之間噴涌而出,怒吼咆哮著直撲黎冰而去,狂暴的氣勢令整個空間都為之震顫。

  此人乃是光明陣營的靈車之一,而他所攻擊的目標,則正是黑暗陣營的靈騎黎冰。

  「冰凰葬天!」

  面對如此狂暴的攻勢,黎冰面無表情,絲毫不虛,纖纖玉指隔空一點。

  「砰!」「砰!」「砰!」

  天空中登時凝聚出一頭又一頭小巧冰鳳,每一頭身上無不釋放出驚天動地的極致寒意,密密麻麻,鋪天蓋地,前赴後繼地懟在龍形氣勁之上,爆發出聲聲脆響。

  不消片刻,恐怖的神龍已然被凍結成冰,隨後又碎裂開來,噼噼啪啪地散落了一地。

  這一波對線,兩人竟是打了個平手。

  「老姬,你下棋到底行不行啊?」

  望著乒乒砰砰激烈對轟的兩人,鍾文臉上滿是擔憂之色,扯著嗓子一個勁地嚷嚷道,「要是冰兒有什麼三長兩短,老子跟你沒完!」

  也難怪他這般緊張,實在是對面棋子的戰鬥力太過驚人,隨便挑出一個,放在外界都絕對算得上一方霸主。

  就譬如這個擔任光明陣營靈車的虬髯大漢,此前鍾文從未聽說過混沌界有這麼一號人物,可他隨便一出手,卻能打出成噸傷害,幾乎不輸主宰級別強者。

  饒是黎冰身負真靈道體和極致之力,又吸收了一塊天道碎片,一時半會竟也沒能占到上風。

  而這虬髯大漢,顯然並不是光明陣營中最強的一個。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

  姬蕭然面帶微笑,雲淡風輕道,「想要獲取信息,總免不了試探一二。」

  「就算要試探。」

  明知他所言不差,鍾文卻還是忍不住抱怨道,「你就不能拿別的棋子麼?」

  「你難道沒有發現。」

  姬蕭然嘆了口氣道,「除了鬼魈他們幾個,咱們這一邊的棋子大都實力平平,不堪一擊麼?」

  鍾文愣了一愣,摸了摸鼻子,不禁陷入到沉思之中。

  誠如姬蕭然所言,棋

  局雙方的初始子數雖然相同,戰鬥力卻是天壤之別,除了新加入的鬼魈等人之外,其餘幾枚棋子皆是尋常混沌境水準,一旦和敵方棋子對上,幾乎都是被秒殺的份,勉強保住性命都算得上是奇蹟。

  「怪棋子?」

  他撇了撇嘴,不爽地吐槽道,「你這是在為輸棋找藉口麼?」

  「怎麼會?」

  姬蕭然呵呵一笑,「只不過這些人太過孱弱,即便動用他們也試探不出我想要的東西,反而會白白損失棋子數,這才不得不勞煩黎島主出馬。」

  「那你趕緊的。」

  鍾文板著臉,卻並未繼續反駁,只是鬱悶地催促道,「扛揍的傢伙還有兩個,別老是拿我老婆來冒險。」

  所謂「扛揍的傢伙」,指的自然是鬼魈和魂天帝。

  「如你所願。」

  本來只是隨口一句抱怨,不料姬蕭然卻微笑著點頭應道。

  下一刻,原本退守後方的鬼魈突然一個衝刺,以迅雷之勢出現在敵方靈騎左側,手起刀落,黑焰滔天,毀天滅地的威勢噴涌而出,朝著此人狠狠斬去。

  這名靈騎乃是一個手持長劍的褐衣公子,生得唇紅齒白,眉清目秀,若不細看,幾乎分辨不出是男是女。

  面對如此可怕的攻勢,他臉上卻沒有半分慌張之色,果斷挺劍而上,劍刃表面釋放出詭異的墨綠色光芒,竟然將迎面而來的黑焰都染成了深綠色。

  「噹!」

  巨刃與寶劍狠狠撞在一起,爆發出嘹亮的金鐵之聲。

  下一刻,在褐衣公子不可思議的目光中,寶劍竟然被鬼魈一刀砍成兩截。

  「噗!」

  他口吐鮮血,如遭重擊,身軀直直倒飛出去,落地之時砸出了一個巨大凹坑。

  「咦?」

  鬼魈眉頭一皺,眼中閃過一絲意外之色,嘴裡輕呼一聲,「居然沒死?」

  他待要縱身追擊,可堪堪衝到兩格之間,卻突然動作一滯,仿佛撞上了一堵看不見的厚牆,竟是再也無法前進分毫。

  「切!」

  他狠狠吐了口

  唾沫,心知再往前一步,便超出了自己的移動和攻擊範圍,只得悻悻作罷,臉上寫滿了不甘。

  原來根據規則,副靈和靈衛雖然擁有極強的機動性,卻只能在己方陣營的地盤上活動,無法越過中線闖入敵營。

  眼見鬼魈受限於規則無法補刀,姬蕭然嘴角微微勾起,非但不惱,反倒頗為愉悅。

  「好小子!」

  光明陣營之中,身為主靈的乾瘦老者突然哈哈一笑,高聲贊道,「靈衛沖在前頭,就不怕被老夫繞後夾擊,腹背受敵麼?」

  「前輩棋藝精湛,深謀遠慮,實乃晚輩生平僅見。」

  「鍾文」優雅地抱了抱拳,客客氣氣地說道,「不知您如何稱呼?」

  看似是他在說話,實則操控著這具肉身的卻是姬蕭然,而真正的鐘文正懶洋洋地躲在一旁百無聊賴,休養生息。

  「稱呼?」

  老者輕撫鬍鬚,深深地嘆息了一聲,「在這裡待得久了,哪裡還有什麼稱呼可言,依稀記得從前似乎人被喚作策海翁。」

  「久仰久仰。」

  姬蕭然口不對心地客套了一句,隨後話鋒一轉,「前輩心思縝密,步步為營,若是中規中矩地和您對弈,晚輩絕無勝算,不得不斗膽兵行險著,還請前輩見諒。」

  「以強點攻我弱點,這是打算逐個擊破,持續消耗麼?」

  策海翁微微頷首,眸中閃過一絲讚許之色,「後防線也布置得很不錯,首尾呼應,能夠及時回援,初學便有這般造詣,實屬不易,若非遇見老夫,說不定還真要讓你闖出一線生機來。」

  「還請前輩賜教。」

  姬蕭然隔得大老遠,恭恭敬敬地沖他施了一禮。

  「只可惜你們站在了藏鋒大人的對立面。」

  策海翁搖了搖頭道,「這一戰,註定是沒有勝算的。」

  言語間,他突然伸出右臂,向上輕輕一揮。

  幾乎同時,被鬼魈打殘的褐衣劍客居然「倏」地消失不見,而他原本站立的位置,則出現了一道劍眉星目,藍衫飄飄的修長身影。

  光明陣營中的靈騎,居然莫名其妙地換了個人!

  「臥槽!」

  認出此人身份

  ,鍾文吃了一驚,忍不住在腦海中大叫一聲,「怎麼是他?」

  「你認得?」

  姬蕭然瞥了他一眼,隨口問道。

  「此人喚作寒星,乃是農家家主麾下的靈奴。」

  鍾文如實答道,「劍法頗為厲害,適才在外頭還曾與我交過手,想不到連他都跑棋盤裡來了。」

  「果然如此!」

  姬蕭然眼睛一亮,雙手「啪」地重重一拍,嗓音里罕見地透出興奮之情,「一切都說得通了。」

  「什麼意思?」鍾文不解道。

  「姬某一直在思索這個幽篁棋局存在的意義。」

  姬蕭然摺扇「啪」地一收,不疾不徐,娓娓道來,「既然擁有如此強大的力量,將敵人攝入此地之後,為何不直接抹殺,反倒要進行一場煩瑣的對弈。」

  「若是所料不差,這個棋局真正的用途,乃是為了一步一步摧毀敵人的意志,最終將之徹底馴服,使其為己所用,方法,便是下棋。」

  「我等一旦被吸入此地,就會處於黑暗陣營,不但要面對強大的光明陣營,還會被強行分配一些實力較弱的隊友,從一開始便處於絕對的劣勢。」

  「隨著棋局的推進,這種劣勢會逐步擴大,直至農藏鋒想要馴服的棋子被無情斬殺,從而轉投光明陣營,其意志力也會大幅受損。」

  「待到黑暗陣營完全落敗,這些轉投光明陣營的棋子終將意志崩潰,徹底失去抵抗能力,成為任其宰割的案上魚肉。」

  「這麼說……」

  聽到這裡,鍾文忍不住插嘴道,「這裡誰擔任什麼棋子,都是農藏鋒說了算?」

  「倘若當真如此,便不需要制定如此複雜的規則了。」

  姬蕭然搖了搖頭道,「依我看,這個棋盤多半是農家家主從別處得來的,棋局的規則也早已定死,就連他都難以改變。」

  「既然如此。」

  鍾文臉上登時流露出迷茫之色,「他如何確保咱們是黑暗陣營?又如何替我分配垃圾隊友?」

  「棋盤上的人數是固定的。」

  姬蕭然緩緩轉過頭來,眸光閃動,一字一句道,「只要光明陣營滿員,再攝入任何敵人,自然都會落在黑暗陣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