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江藝的事情之前紀染沒想過落井下石,哪怕江利綺給她提供了思路,紀染也沒這個打算。她是看這對母女挺不爽的,不過只要江藝不主動惹她,自己還真的懶得多看她一眼。

  紀染回了自己的房間之後,將檯燈打開之後,拿出卷子。

  等她做了一面卷子時,沈執的電話突然打了過來。她拿起手機伸手接通,對面少年的聲音搶先開口,他問:「染染,休息了嗎?」

  紀染低頭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試卷,自從她發現自己的理綜分數比沈執低一點兒的時候,她就開始重點對理綜查漏補缺。

  「沒有。」紀染小聲說道。

  沈執像是猜到般,笑著問道:「是不是又在做卷子呢?」

  紀染有點兒小不服氣,她問:「難道你回家都不複習嗎?」

  其實這個問題紀染還挺好奇的,畢竟在學校里的時候,沈執是那種上課看起來游離在課堂之外的,但偶爾吧,也能看見他往筆記本上寫兩筆。

  就是有一種學神的姿態,板書只有重點內容,我才會記下。

  沈執忍不住笑了起來,說道:「咱們兩個之間是不是只有學習可以聊?」

  不得不說紀染確實有一種毅力,就是她想要做到的事情,她一定會竭盡全力去做。比如她要打敗沈執,就真的用心在讀書。

  以至於偶爾沈執看見紀染主動轉頭看向自己,他剛勾唇露出淺笑。小姑娘拿著試卷一臉正經地開始跟他討論,這張數學卷子的最後一道大題到底有幾種解法。

  紀染被問的有點兒懵,不聊學習聊什麼?

  於是她問道:「你想跟我聊什麼?」

  沈執被她這麼不善解風情的一句話問的有點兒想笑。

  其實,他還挺想跟紀染談談風月。

  對面紀染主動開口了,她說:「沈執,其實我前兩天做了一個夢。」

  「你夢到什麼了?」沈執主動開口,把這個話題接了下去,好歹現在有別的話題了。

  紀染手指在書桌上輕輕摳了下,小聲說道:「我夢見一個平行世界,你懂吧,就是在那個世界裡面,你不僅不喜歡我,還處處跟我作對,總是壓著我一頭。」

  其實這並不是平行世界,而是他們的上一世。紀染從未跟沈執聊過這些,可是今晚不知是夜晚太過安靜,還是他突如其來的小小抱怨,讓紀染一下把這個話題拉了出來。

  哪怕她知道前一世不僅僅是沈執的問題,她自己也有點兒錯,她處處為難沈執,一心跟他別苗頭。

  可是一想到公司那些傳聞里,他那個至死不悔的白月光,紀染還是有那麼點兒委屈。

  上一世你不僅不喜歡我,心底還藏著個白月光。

  想想都有點兒生氣。

  壞人。

  「我不喜歡你?」沈執被這個沒來由的指控逗笑了,他安靜地靠在椅背上,要不是紀染現在不在他的身邊,他真想伸手摸摸她的小腦袋瓜子。

  他怎麼會不喜歡她呢。

  紀染永遠都不知道,他從多小開始就喜歡她了。

  喜歡。

  是一輩子的事情。

  不喜歡,是永遠不可能。

  紀染像是終於逮到了把柄似得,語氣奶凶奶凶地說:「對呀,你不僅不喜歡我,還搶我的項目,還擋住我升職。而且別人還會你心底有個白月光,說你那麼大年紀也不談戀愛,就是一直惦記著那個白月光呢。」

  紀染這下是仗著他什麼都不知道,開始胡攪蠻纏。

  沈執被她理直氣壯的模樣弄得有些好笑,他問:「你做夢都在想什麼呢?」

  對於他的態度紀染並不奇怪,因為沈執永遠都不會知道,她和他曾經錯過了彼此有多久遠吧。

  十七歲的紀染並不認識十七歲的沈執,而二十七的紀染只把他當作是最大的競爭對手。

  當初她做的那個決定,似乎改變了她的一生。

  喜歡一個人的感覺能持續多久呢,紀染並不知道,但是她希望她的這段喜歡可以一直持續下去,一直到很久很久。

  紀染還在沉思時,突然沈執開口說:「如果我心底有個牽掛著的人……」

  手機里仿佛有電流輕輕流竄,他低沉的聲音帶著磁場般,從她的耳邊一點點流過,抵達她的心尖兒。

  「染染,只有你。」

  紀染被他這猝不及防地表白弄得心底仿佛有個小鹿,一直在上上下下的蹦達。她輕輕捏著掌心的手機,臉頰上的燒燙一點點蔓延,哪怕她沒照鏡子都知道自己的耳朵根都紅透了。

  她有點兒忍不住地小聲喊他的名字:「沈執。」

  「嗯?」他聲音像是從鼻腔里發出來的,但是特別輕,跟一根羽毛似得直撓的紀染心頭痒痒。

  紀染嘆了一口氣:「你這樣會把我寵壞的。」

  他總是這麼隔三差五的甜言蜜語伺候,紀染覺得她會提高對他的要求。就像小孩子一樣,哪能一下子把整包糖果都遞給她。最起碼也應該一點點地給吧。

  可是沈執有種上來就把她餵飽了的感覺。

  「不好嗎?」沈執輕笑道,他還真的有點兒搞不懂紀染這小腦袋瓜子裡一天到晚都在想什麼。

  紀染這會兒也有點兒倦了,慢悠悠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倒在床鋪上。

  「糖果是要一顆一顆吃的。」紀染輕聲說。

  突然她想起了裴苑,小時候裴苑就是這麼對她的吧,把期待降到最低,這樣最後得到的驚喜就會變成最大。

  沈執淡然道:「沒關係,我有個蜜罐。」

  我可以把你裝進我的蜜罐里。

  紀染拿著手機一直跟沈執說著話,最後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把話題扯到哪裡去了,反正天南海北都在聊。

  以至於第二天早上,她睜開眼睛在床上翻滾了一圈時,噗通一聲輕響。

  等她低頭看了一眼地上的手機,還連著手機充電線。只是等她彎腰把手機拿起來的時候,發現整個手機滾燙地像是一個隨時都要爆炸的炸彈。

  「睡醒了?」

  手機里突然傳出一個帶著濃濃睡意的聲音,嚇得紀染差點兒又丟掉。這時她才發現手機居然一整個晚上都沒有掛斷。

  現在這個年代可不像十年後,微信聊天那麼發達。

  大家多半還是電話聊天,以至於紀染望著手機里超七個小時的通話時間,她有種腦子發懵的感覺。

  她居然一夜都沒掛斷電話。

  紀染憋了又憋還是沒忍住問道:「你幹嘛不掛斷電話?」

  誰知對面的人還挺有理由的,他的聲音還是那種剛起床的沙啞,隨意道:「我想聽聽看你睡覺會不會打呼?」

  紀染立即瞪大眼睛。

  她冷靜道:「怎麼可能,我睡覺從來不打呼,少女睡覺怎麼可能會打呼呢。」

  可是沈執輕輕打了個哈欠,語氣挺淡但是聽得出來他在笑,他問:「你要聽聽嗎?」

  聽……聽什麼?

  好幾個念頭一下全擠進她的腦海中。

  她怎麼可能會打呼。

  不會的。

  肯定不是。

  在她腦袋瘋狂否認急速運轉的時候,突然沈執輕聲說:「早安,染染。」

  紀染猛地倒在溫暖的被子裡,輕輕咬著被角防止自己尖叫出聲,可是這個男人怎麼這麼會撩呀。

  *

  哪怕大家再擔驚受怕,期末考試還是如約而至。

  如果說唯一能安慰學生的,大概就是考完試之後就是寒假。對於寒假的期待,多少能抵消期末考試這個鬼故事的到來。

  前一天大家把教室打掃完之後,又把各個考場準備好了。

  四中對於期中和期末考試的規格一向是跟高考一樣,反正別問,問就是全程比照高考考場和時間安排。

  聞淺夏這次更加虔誠的準備了東西,不僅有奧利奧,甚至還有蘋果。

  貢品之隆重,可見她心之虔誠。

  對於紀染來說,有點兒不一樣的大概就是她從最後一個考場飛升到第一考場。四中期末考試的考場安排是根據期中考試的成績來的。

  紀染是全校第二號學生。

  於是第一考場的第一排第二個位置,穩穩的屬於她。

  至於她前面還空著的座位,自然是屬於那位一向能踩點來絕對不會提前一秒的沈大佬。

  其實紀染到考場的時候也挺晚的,她站在門口時,整個教室里差不多都坐滿了人。畢竟是第一考場的學生,對於時間的概念跟倒數第一考場的不能比。

  上次考試的時候,比沈執還牛的是一個學生足足遲到了二十分鐘。

  而且正好被金毛獅王逮到了,站在門口哪怕壓著聲音罵了,整個考場的人還是聽得清清楚楚。

  當然這次絕對不可能再出現這種情況。

  紀染進來時,第一考場的同學們紛紛抬頭,大家眼神里多是好。畢竟她沒有什麼惡名,況且還頂著校花的頭銜。

  好在第一考場學生真沒那麼八卦,大家頂多是眼神在紀染身上掃了掃。

  等她坐下之後,眾人又紛紛低頭繼續看自己手裡的書。

  他們倒也不是臨時抱佛腳,就是習慣性地學習。

  直到有個人再次推開教室的門,畢竟是冬天,教室的門都是關起來的。當他推門進來時,紀染清楚又肯定地聽到有個人倒吸了一口氣的聲音。

  至於嗎?

  這一次打量的眼神可就複雜了,有好奇、有害怕甚至還有些不屑的。

  這種高分區域的學生,一般都比較固定,大多數都是被一班和二班兩個重點班的學生包攬。所以相互之間不是同班同學就是隔壁班的同學,不僅看著都臉熟還能叫的出名字。

  反而顯得沈執和紀染,有點兒像是誤闖羊群的感覺。

  因為監考老師這時候還沒來,沈執趁機轉頭望著身後的小姑娘,低聲問:「感覺怎麼樣?」

  紀染跟他是同桌,因此他可是知道這姑娘最近複習有多認真。

  一副迫不及待謀權篡位,要把他拉下馬的姿態。

  紀染捏著一支筆淡聲說:「我今天出門之前看了黃曆。」

  其實不是她看的,是趙阿姨幫她看的。對,當紀染看見一本撕的只剩下沒幾張的黃曆出現時,她是有點兒震驚的。

  趙阿姨知道她今天期末考試,怕她緊張,特地在早餐的時候把她的黃曆拿了出來。

  還生怕紀染不相信一樣,親眼給紀染看了黃曆上寫的。

  今天宜開考。

  沈執輕挑眉,低聲說:「黃曆還說這個?」

  紀染見他這模樣看起來是是不信的,立即表示:「我親眼看見的,上面寫了今日宜開考。」

  「宜開考呀,那我豈不是也適合考試。」

  沈執這麼一句話,還真的提醒到她了,紀染瞬間愣住。

  對呀,黃曆又不是對她一個人有效果。

  本來是考試前的心理博弈,結果現在紀染髮現自己居然完敗了。於是她再也不想在考試之前跟沈執說話了,因為這個人真的很討厭啊。

  兩天的考試時間,所有人都覺得時間過的飛快。

  以至於最後一門理綜考完的時候,所有人不是舒了一口氣,而是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畢竟這次期末考試是全市統一考試。

  不僅題型多變,而且難度也比期中考試提高了不少。

  因為試卷批改需要點兒時間,因此學校先給學生放了兩天假期,下周一的時候再到校拿成績單。

  紀染回到家的時候,看見門口的箱子。

  江藝一考完試就被江利綺接了回來。

  畢竟馬上要放寒假了,江利綺在紀慶禮跟前估計也賣了挺久的慘,這才把江藝接了回來。這次江利綺可不敢挑釁紀染,見她回來,立即讓江藝先上樓。

  「染染,考試考的怎麼樣?」江利綺故作關心地問道。

  紀染朝她輕瞥了一眼,淡聲道:「您還是對江藝的成績多上心吧。」

  她語氣里倒沒什麼嘲諷,但江藝的成績實在是每況愈下。之前還能勉強看,可上次月考的時候,一下子滑落到年級倒數行列。

  要不是這次期末考試的考場排位是按照期中考試的成績來排,她必然是倒數第一考場的。

  第二天,聞淺夏給紀染打電話,居然是約她去天空之境唱歌的。

  這次算是班級里的集體活動,不少人都會到場。紀染本來就想見沈執,聽說大家都去,立即點頭表示可以。

  下午的時候,她換了一身衣服下樓。

  江藝正好在樓下煲電話粥,紀染下來她只是掃了一眼,沒太在意。直到紀染讓司機送她去天空之境,躺在沙發上的江藝嘴角勾了勾。

  等紀染離開之後,江藝撥通另外一個電話。

  「怎麼了?」對面那頭的人語氣不算太熱情。

  沈越這人身邊的女人太多,一開始他對江藝還有點兒熱情,無非就是因為她是個學生妹,看起來挺純情的模樣。

  但是自從那天在四中門口見到紀染之後,他才知道什麼叫做人外有人。

  只不過他不知道紀染的名字,幾次想從江藝那邊打聽,她也藏著掖著不說。況且江藝平時多數還是在學校,沈越身邊跟著別的妹子,久而久之對她態度也就冷淡了下來。

  江藝對沈越這種人也是了解,知道他沒什麼定性,就是出手特別大方。

  他們認識一個月的時候,沈越帶她去逛街還買了好幾個包。江藝倒是一時不太想放手這麼大一條魚。

  只不過對方最近對她明顯冷淡了下來,哪怕她主動發信息過去,也是敷衍了事。

  剛才看見紀染出門的時候,江藝突然想起來沈越之前對紀染感興趣的事情。既然這個花花公子對自己已經冷落下來,倒不如利用這點兒消息,最後弄點兒好處。

  江藝經歷了這些事情之後才發現,整個人都變了。

  在她看來,江利綺就算真的嫁入豪門又怎麼樣,像她這樣戰戰兢兢地活著真是生不如死。哪怕江藝想要買個稍微貴點兒的東西,江利綺都要對她耳提面命。

  什麼高中生不該如此奢侈,要是讓紀叔叔看見了心底會怎麼想。

  如今江藝靠著自己的本事,讓男人心甘情願地為她花錢,倒也不用再看誰的眼色了。

  此時她怨毒地朝門口看了一眼,沈越這種人,別的不在行,撩女人倒是有一手。

  要是他真能從沈執手裡搶走紀染,那可真是太好。

  電話一接通,江藝開口說:「你不是一直想問我,上次在我們學校門口遇見的那個女生是誰嗎?」

  沈越沒想到她打電話過來,是主動跟自己說這件事。

  本來他確實對江藝已經沒興趣了,反正他身邊的漂亮女孩多著呢。但此刻聽到江藝提起那個女生,沈越心底又癢了起來。

  別人提不起他的興趣,但是那個女生一定可以。

  「她叫紀染,是我們學校的校花呢。」

  *

  天空之境平時就熱鬧,放假的時候更是熱鬧非凡,哪怕是貴了點兒,但是來玩的人總是不缺。

  包廂是夏江鳴訂的,聞淺夏把包廂號發給紀染的時候,她正好剛下車。

  沒一會兒,她坐了電梯上去。

  聞淺夏站在門口等著她,進去的時候,是班長正在唱歌,大屏幕上放著的向天再借五百年,豪邁壯闊。

  「我感覺期末考試成績出來,別說五百年了,我估計五百秒都活不了了。」

  旁邊有個女生立即從小吃盤裡拿了一顆開心果扔了過去,惱火道:「不是都說好不要討論考試的事情。」

  「就是,就是。哪怕明天就是行刑期,咱們今天先放開玩。」

  這個提議果然被接納了。

  立即有個短髮男生喊道:「來一首《雙節棍》。」

  紀染左右看了看,沈執並不在。就在她拿出手機準備給沈執發信息的時候,夏江鳴像是幽靈一樣飄到她旁邊坐下。

  他說:「染妹,你是不是在找執哥呀。我剛才給他打電話問過了,他今天去他爺爺家裡一趟,估計得晚點兒才能過來。」

  紀染面無表情地哦了一聲。

  等過了幾秒鐘後,她轉頭看向夏江鳴問:「為什麼你這麼清楚他的行程?」

  居然比她還清楚。

  夏江鳴也被她問懵了。

  紀染一向不太會唱歌,所以有人提議讓她唱一首的時候,她趕緊找了個上廁所的理由先溜了出來。

  只不過紀染趁機溜到了樓下。

  她記得樓下還有賣奶茶的,而且還挺好喝。

  只不過她一到樓下,她自己都沒想到,居然被人盯上了。

  沈越在接到江藝電話之後,還真的找了朋友來天空之境玩。這種地方對於高中生來說是比較高檔的場所,但是沈越不太看得上。

  只是他來了之後,也不知道紀染在哪兒,本來他準備打電話再問問江藝的。

  結果他在大廳里坐著的時候,電梯一開,穿著白色大衣的小姑娘居然乖乖從電梯裡走了出來。

  今天紀染穿了一身白色大衣,大衣上連著的帽子有一圈毛邊,映地整個人特別軟乎乎的。

  她把頭髮都束了起來,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連髮際線都好看地跟畫過似得。鬢邊的碎發輕落在臉頰側,細細軟軟。

  依舊是那副叫沈越心動不已的清純乖巧模樣。

  等紀染走過去買了兩杯奶茶,一邊吸一邊往回走的時候,沈越立即上前攔住她。

  跟他一起過來的年輕人都站在遠處看著,沒有跟上來。只不過這會兒幾個人都挺吃驚。

  「沈少特地跑到這裡來,不會就是為了這小姑娘吧?」

  「這年紀也太小了點兒吧,瞧著就像未成年。」

  「但是多清純啊,一看就是那種還在學校里小姑娘。什麼都不懂,這種妹子才帶感。」

  「你們也太他媽禽獸了吧,畜生。」

  紀染沒聽到這幾個人的議論,她只知道自己被人攔住了。面前這個男人皮相看著真的還算可以,身材挺拔長相俊朗,只不過他身上總給人一種輕浮的感覺。

  對,就是這種感覺。

  紀染挺不喜歡的。

  沈越微笑著望著她說:「小姑娘,我手機沒電了,你能不能把你手機借我打個電話?」

  這個理由挺爛的,但是沈越每次都屢試不爽,畢竟他一身名牌,腕上帶著的手錶是那種哪怕不懂表的人,看了一眼都會覺得特別貴的那種。

  這麼一個富貴年輕還有點兒英俊的男人跟自己搭訕,你說一般姑娘能忍得住嗎?

  能。

  因為紀染並不是一般姑娘。

  她淡淡朝沈越掃了一眼,最後落在他腕上的手錶上,百達翡麗,價值百萬以上那種,確實是個有錢人。

  只不過紀染這輩子見過最多的就是有錢人。

  不管是她本身出生的圈子,還是她工作之後身處的投行圈子。

  沈越這種一眼就看出來是二世祖的男人,恰恰是她最討厭的那種類型。

  她嘴角微揚,看起來是要笑,沈越的心情隨著她扯起的嘴角也跟著上揚,他就說嘛,這個年紀的小姑娘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情。

  在她抬手的時候,沈越已經伸手準備接過她的手機。

  誰知小姑娘卻是指著身後的西餐廳,淡淡說道:「這家餐廳可以提供充電,你直接去找他們服務員就好。」

  說完,她轉身準備離開。

  本來她已經打電話叫聞淺夏下來一起喝奶茶,沒想到遇到個自覺自己很帥,強行跑過來搭訕的人。

  沈越立即攔住她,無奈道:「我真不是壞人。」

  紀染皺眉,語氣挺冷靜地說:「你不是要充電的,後面就是。」

  「好吧,我承認了。」沈越輕嘆了一口氣,露出自以為帥氣又無奈地一面說道:「其實我只是想跟你要個電話號碼而已。」

  紀染這次真的面無表情了。

  她淡淡道:「我有男朋友了。」

  沈越這會兒是真愣住了,紀染的長相是那種特別有欺騙性的,特別乖巧那種,看起來別說談戀愛,就是連朝男生多看一眼都會害羞的性格。

  結果她居然說自己有男朋友了。

  沈越自然懷疑她是在蒙自己,刻意壓低聲音說:「騙人的可不是好姑娘哦。」

  紀染聽著他哄三歲小孩的口吻,還有他身上那股甜膩的香水味道,噁心地往後倒退了幾步。

  她覺得這奶茶真不用喝了,乾脆轉身重新按了電梯。

  誰知沈越跟個狗皮膏藥似得,紀染轉身要走的行為在看他看來,無非就是小姑娘害羞了,他更加確定這姑娘肯定沒有男朋友。

  於是他乾脆站在她旁邊,輕笑道:「其實我知道你叫什麼名字。」

  紀染有些吃驚地望向他。

  沈越笑道:「染染對吧,你是不是叫染染。」

  這一瞬紀染心底的厭惡徹底達到了頂峰,說起來真正叫她染染的,只有一個人。裴苑和紀慶禮並不是那種喜歡叫孩子小名的父母,特別是裴苑,不管是高興也好生氣也罷。

  她總是連名帶姓地叫自己紀染。

  只有沈執,他總會叫她染染。

  早安,染染。

  我要睡覺了,染染。

  這兩個字從他口中叫出來時,像是纏著蜜線般,透著說不出的甜。

  就在紀染厭惡地看著沈越時,電梯叮地響了一下,當電梯門打開的時候,站在裡面的沈執抬起頭。

  只是在看見紀染身邊站著的沈越時,一下子表情變得沉了下來。

  沈越此時也看見他了,登時玩味地笑道:「喲,這是誰,這不是咱們沈家的小少爺嘛。」

  這口吻透著滿滿的譏諷,惡意幾乎撲面而來。

  紀染轉頭看著沈執,實在是沒想到面前這個討厭的男人居然跟沈執認識,看起來兩人還有點兒淵源不淺的樣子。

  沈執走下電梯,直接將紀染的手腕拉住,低聲說:「聞淺夏在樓上找你。」

  紀染看了他一眼,就聽沈執說:「你先上樓。」

  沈越望著他們兩人這模樣,又想起剛才紀染那句她有男朋友,一時惱羞成怒,張嘴便道:「我說小姑娘,你不會是被真被這位沈家小少爺給騙了吧。」

  他說到沈家小少爺這幾個字的時候,咬的特別重。

  「染染,聽話。」沈執沒有搭理他,按了電梯,等門重新打開時,將紀染推了進去。

  在紀染進了電梯的時候,沈越瞧見沈執一副完全把自己當空氣的模樣,氣不打一處來,怒罵道:「你他媽跟我狂什麼呢?」

  「還真當自己是沈家小少爺呢,你不過就是個野種……」

  突然沈越感覺到自己的側臉被噴上液體,甜膩中還帶著滾燙的溫度。待他轉頭時,發現原本在電梯裡的小姑娘,在電梯門關上的最後一秒,伸腳擋住門之後,竟是走了出來。

  此刻她手裡拿著的奶茶杯子,竟是對準自己毫不猶豫地噴了過來。

  紀染抿著嘴唇沒有說話,但是手裡的動作一點兒都沒客氣。奶茶杯子被她擠得變形,深褐色的液體從吸管里噴濺了出來。

  「你他媽幹嘛?」饒是沈越對紀染滿腦子的旖念,這會兒也被她的行為氣到跳腳,忍不住叫罵出聲。

  紀染緊抿著的唇,終於輕輕張開,「你憑什麼這麼說他?」

  這句話她說的聲音有點兒小,沈越又低頭在查看自己外套的情況。

  以至於當他抬頭時,怒火中燒地望著紀染,皺著眉道:「你說什麼?」

  紀染輕輕捏著手裡的奶茶杯子,毫無畏懼地看著沈越,一字一頓道:「我說,欺負他的人……」

  「都、得、死。」

  剛說完,沈越就看見她手裡的奶茶全部砸向自己,他伸手擋住杯子,可是奶茶蓋子滾落下來,大半杯的奶茶在半空中傾倒而下。

  全都灑在了他的身上。

  沈越整個比落湯雞還要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