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聚才向郝助理表達合作意向的第三天，郝助理早上剛坐進工位，就有一個同事走來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唐總找你。」
郝助理面色不變，心裡卻萬分緊張：終於，該來的終於還是來了！
他在心裡默念著林淵之前提醒他的話：表面上裝作同意合作……表面上裝作同意合作……不要露出馬腳……不要露出馬腳……
走進唐聚才的辦公室，唐聚才跟之前一樣，雙手交叉著放在桌面，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看。
二人沉默了片刻，郝助理打破沉默道：「唐總……」
唐聚才一擺手：「噓……不要說話。」
他指了指郝助理，又指了指郝助理衣服、褲子上的口袋，說：「把口袋全部翻出來。」
郝助理面色一沉，心裡卻慶幸地想：還好聽了林導的話，沒有動錄音的心思。
這個唐聚才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了。
想是這樣想，但郝助理嘴上說的確實：「怎麼，唐總不信任我？」
唐聚才冷笑一聲：「我誰都不信任，尤其是——」
他指著郝助理說：「你這種跟林淵有瓜葛的傢伙。」
郝助理裝出一副憤怒的模樣：「合作是需要相互信任的，既然唐總不信任我，那又何必要來找我合作？唐總三天前說的話，莫不是在消遣我？」
「哦？」唐聚才有些感興趣道：「你的意思是，你弄到——快點，趕緊把你的口袋外翻出來，給我看看裡面有沒有東西！」
唐聚才心裡一陣後怕。
呼，好險，差點就把合作的事情說出來了。如果他身上真的帶著錄音設備——還是實時傳輸的那種錄音設備——的話，我真是在地獄旁邊走了一遭。
郝助理聳了聳肩，乖乖地把口袋外翻，取出了口袋裡的手機。那台手機屏幕是黑的，不像是在錄音的樣子。
但唐聚才想：也可能是他拿出來的時候順手把屏幕給鎖上了。
唐聚才伸出右手，勾了勾，說：「手機拿來。」
郝助理臉色黑得更厲害了：「這是我的隱私。」
唐聚才的臉色也陰了下去：「你在怕什麼？」
「你不過是想看我有沒有打開錄音軟體，我手機不能給你，但是可以給你看後台。如果我的後台沒有錄音軟體……」
「那就是我錯怪你了。」唐聚才冷笑一聲，「但我現在越來越覺得自己並沒有錯怪你。你——姓郝的，太可疑了。」
郝助理黑著臉走到唐聚才身邊，剛解鎖手機屏幕，唐聚才眼疾手快，一把將手機搶了過來。郝助理一驚，想要把手機搶回來，唐聚才從座位上蹦起，左手拿著手機，右手擋在他和郝助理之間。
「別碰我，你要是過來，我就叫人了。」唐聚才威脅道。
「你這是搶劫！」
「搶劫？」唐聚才冷笑著搖了搖頭，「等我檢查完你的手機，就把手機還給你。如果我真的錯怪你了，我會給你補償的。」
「但，前提是……我真的錯怪你了。」
唐聚才抓著手機，一邊提防著郝助理，一邊打開手機的後台。後台里確實沒有錄音軟體。
可他仍然對郝助理抱有懷疑。
後台雖然沒有錄音軟體，但是有微信。
不能排除這種可能：郝助理用微信和林淵通電話，林淵在電話對面進行錄音。而他讓郝助理掏出手機的時候，郝助理把電話給按掉了。
「你微信應用鎖的密碼是多少？」
「唐聚才！」郝助理氣得渾身發抖，「你不要太過分了！」
「我過分？哈哈，我過分？？」唐聚才露出一抹瘋狂的神色，「如果讓我發現你真的有鬼，我會讓你知道什麼叫做真正的過分！」
「說！你應用鎖的密碼是多少！」
郝助理雙拳緊握，怒目看著唐聚才，從牙關里蹦出這麼兩個字：「五萬。」
「什麼？」唐聚才眉頭一鎖，「應用鎖是六位數，五萬是五位數——」
「如果我微信里什麼都沒有，你要給我五萬。」
唐聚才眯著眼睛，說道：「你在做夢嗎？我給你五拳你要不要？」
郝助理眼中冒火，他一字一句道：「這是你懷疑合作夥伴並且侵犯合作夥伴的隱私所需付出的代價。」
「好！」唐聚才一拍大腿：「好一個合作夥伴！如果我真的沒從你手機里發現什麼，這五萬，我給你！但如果我發現了……後果不需要我多說了吧？」
「如果真有什麼對不住你的東西，我立馬從啟示滾蛋。」
「立馬從啟示滾蛋？世界上哪有那麼好的事。如果這裡面真有對不住我、對不住啟示的東西，我會讓你在整個行業都混不下去。」
郝助理冷笑一聲，說了一組數字。唐聚才沒有聽清：「你是故意說得那麼模糊的吧？該不會微信里真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吧？」
郝助理又將自己的應用鎖密碼說了一遍。
唐聚才這次聽清楚了，他打開了郝助理的微信，看了起來。
裡面有通話記錄，但時間並不是今天，跟他通話的人也並不是林淵。唐聚才想了想，又點進了郝助理手機的通話記錄，他在裡面也沒有找到林淵的電話。
唐聚才又回到微信，發現郝助理今天和林淵聊過天。他用一種似笑非笑的表情看了一眼郝助理，點開了和林淵的聊天窗口。
郝助理面不改色。
唐聚才仔細看起了郝助理和林淵的聊天記錄。
「林導，最近在忙什麼啊？」
「害，還能忙什麼，就忙電影唄。電影剛殺青沒多久，快要做後期了，怎麼了？」
「沒事，就最近比較閒，想問問你那裡有沒有什麼我能幫上忙的地方。」
「……」
「你問他有沒有能幫上忙的地方，是什麼意思？」唐聚才盯著郝助理的眼睛，神色兇惡。
郝助理一撇嘴，不耐煩道：「你不是讓我套出他的劇本嗎？不幫忙干點活、跟他拉近一下距離，我怎麼套？」
「為什麼聊天記錄只有今天早上的？」
「你仔細看看我跟別人的聊天記錄，你會發現也只有最近幾天的。」
唐聚才翻了翻，確實如郝助理所說。
「這是怎麼回事？」
「我前幾天微信出了bug，好像是什麼功能損壞，我也搞不懂，我上網搜了一下，說卸載重裝就能解決，我就那麼做了。微信卸載重裝之後聊天記錄會消失，這種小常識唐總應該是知道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