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淵坐了下來，點好咖啡，兩手一攤，說：「開始吧。」
「林導是敞亮人，要不，咱就不整那些虛的了，直接進入正題？」
「正有此意。」
「首先，是海外代理發行的合同。合同有兩份，一份是買斷制的，一份是分成制的……」
「那肯定要分成制的啊。」
「不是，林導，您先聽我解釋。」小孝擦了一把額頭的汗，說道：「我們華國電影出口一般都是賣版權，也就是買斷制，一次性收費，這樣賺錢比較穩妥。」
「哦？」
「因為如果簽分成的話，票房必須要到一定的數量，海外發行商才會給我們分成，分成的比例也不高，就是總票房的百分之二十五左右。而且，為了多賺分成的錢，出品方一般也得承擔一定數量的宣傳、營銷費用，很容易虧本。」
才25%嗎……
聽小孝的口氣，似乎這還沒有除掉稅收。如果把稅收給除開，那能分到的錢……不會很多。
「我們啟示這邊的話，比較建議您簽買斷合同，這樣比較穩妥。您和我們是利益共同體，您賺錢越多我們賺錢也就越多，我們是不會害您的。」
小孝看林淵的表情，知道他對「簽買斷」這個提議不怎麼感冒，於是又說：「在和《攝影機不要停！》同期上映的電影中，包括《月朋》和《下周之後》在內，絕大多數能夠出海的電影都是簽的買斷。」
「絕大多數？」林淵興致來了，「那哪部電影簽了分成？」
小孝突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但他也只能硬著頭皮實話實說：「《屍如潮水。》」
「不用考慮了，就簽分成。」
「可是，」小孝急了，「簽買斷合同的話，您一下就能收入數千萬乃至數個億的收入！這個收入是您靠分成合同難以獲得的。」
林淵笑著搖了搖頭。啟示和小孝還是不夠了解他。如果放在從前，《攝影機不要停！》沒火、沒賺到那麼多錢的時候，他可能會同意簽買斷，但是現在嘛……
我錢已經賺夠了呀。
如果把賺錢和噁心王保家兩個選項放在他的面前，他肯定毫不猶豫地就選擇後者。
所以，他回答道：「無所謂，就簽分成吧。」
小孝面色有些尷尬。他——以及他的上司——在事前根本沒有考慮過林淵會選擇簽分成合同的可能性。
因為他們知道，林淵在出道之前，家庭條件很一般。而這種受過窮苦的人，大都會很看重金錢，有多少賺多少，根本不嫌多。
他們以為，分成這種百分之九十九不會比買斷賺錢的合同，林淵是不會選的。
但他們似乎想錯了。
林淵好像並不是他們想像中的那種人。
那咋辦啊？
林淵可以有錢不賺，但啟示不行啊！
要是林淵真的簽了分成合同，他回去怎麼和上司交代？上司又怎麼和他的上司交代？
「林導，你再考慮一下吧。」
「不用考慮了，有什麼要考慮的。就簽分成的。把合同拿出來吧。」
小孝尷尬地笑了笑。由於沒考慮到林淵會簽分成合同的情況，所以他根本就沒有帶分成合同。
就算他帶了也不敢讓林淵簽啊。
如果簽了分成合同，一個沒搞好，公司可就少賺了數以億計的錢啊！公司會讓他有好下場嗎？
雖然這點錢對啟示而言也不算特別多，但哪家公司會嫌錢少呢？
「這……」
林淵擺了擺手，說：「算了，先說一下新合同吧。」
不說新合同還好，一說新合同，小孝更心虛了。他在來的路上看過了新舊兩版的合同，怎麼說呢……差別有點大。
說直白點，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上。
原本的合同，林淵和啟示九一分帳，而在新合同里，並非如此。
他把合同遞給了林淵，讓林淵自己看。
林淵仔細地讀著，尋找著關鍵詞句。
「……在合同簽訂後，電影所獲得的收益五五分帳？」
「嗯嗯，是的。」小孝搗蒜似地點頭，說：「如果你今天前，那就是從今天開始所有收入五五分帳，之前賺到的錢還是按九比一來分。」
林淵笑了笑，說：「那我要是不簽，不就一直可以九一分帳嗎？」
「啊，這……」小孝愣了愣。
草，我是不是說錯話了？
他趕緊轉移話題，說道：「改這個合同，主要是因為海外代理……」
「這和海外代理的關係不大吧。」林淵笑了笑，說道：「因為海外代理改合同，應該說『海外票房分成』，而你看這合同上寫的卻是『票房分成』，意思是海內外的票房，都要按這個比例來分。」
他的眼底掠過一抹寒芒：「貴公司怕不是想錢想瘋了吧。」
小孝尷尬一笑，說：「別說這樣的話，林導，您也是我們啟示的一員嘛。」
林淵反手把合作丟回桌子上。
「總之，這份合同，我不可能簽。」
「可是，林導，如果您不簽這份合同，那海外代理合同恐怕……」
林淵擺了擺手，說：「那這海外市場，我就不要了。告辭。」
說罷，他便站了起來。
開玩笑，我本來想著，分給你們三四成的海外票房分成，你們倒好，不但提出五五分成，就連國內票房分成的主意都打上了。
「這樣一算，我的電影不出海，賺得反倒要比出海多。」
那還出個屁的海啊？
雖然我想出海噁心王保家，但這不代表著我願意給你們當豬仔宰。
就算電影不出海，我也能想出別的方法對付王保家。
小孝趕緊站起來拉住林淵，說：「林導，林導，別急啊，有話好好說，這都好商量的，都是自己人嘛，您有哪裡不滿，都可以提，都好商量。」
「首先，國內分成不變……」
「這恐怕有點難。」
「那就等不難的時候再聯繫吧。」
說著，林淵便離開了咖啡廳。
小孝坐回到座位上，看著桌子上那兩杯沒有動過的咖啡，陷入了沉思。
林淵比他想像中的，還要難搞一點。
想著，他摸出了口袋的電話，給上司撥了過去。在電話中，他把自己和林淵這次談話的全部細節告訴了上司。
「BOSS，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