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獨身殺璞玉的少年畫師【月票加更】

  第93章 獨身殺璞玉的少年畫師【月票加更】

  狂風已然止住,但卻吹來了雲霧,遮住了天上的太陽。

  天色一下子變得陰沉起來,層層迭迭的山上綠景在陰暗的天色中愈發顯得深沉濃郁。

  陳執安長刀入鞘,來到那仍然吐著鮮血的女子面前。

  那女子看起來年歲不大,眉目俊秀,眼神已然沒有了殺氣,反而透露著濃濃的哀求。

  陳執安再往下看去,陽燧長刀之下,這女子右腿血肉綻開,幾乎已經見骨,再往上去,腹部也不斷流淌著鮮血。

  猛烈的真元透過長刀侵入其中,傷及她的內臟,致使這女子不斷的吐出鮮血來,鮮血中還夾雜著內臟碎片。

  哪怕是修成璞玉元關的人物,被兩千鍛的長刀再加上九重刀勢斬中,便是再強橫的體魄,再堅硬的玉骨,也根本無法硬扛。

  陳執安在這女子面前緩緩蹲下,仔仔細細看了她一眼,詢問說道:「是哪一家派遣你來?」

  那女子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陳執安覺得有些可惜,看來無法從這女子口中得到些什麼了。

  可修士對戰便是如此,倘若留手,便有大危機。

  若是不留手,想要勝過對手,往往又要傾盡全力,根本無法顧及她敗落之後,能說話與否。

  「不如我來說,你來點頭?他們派你前來,卻致使你喪命,你心中應當也有幾分余恨,你說將出來,為他們尋些麻煩,死了也就更好瞑目一些。」

  「是李家?」

  那女子毫無反應。

  「是司家?」

  同樣如是。

  陳執安不由皺起眉頭,忽然有些厭煩了。

  他拔出長刀,長刀刺下,刺入那女子的心臟中去,女子口中鮮血流的更多了些,隨著她喉嚨中發出「嗬、嗬」的血流阻滯之音,最終氣絕。

  陳執安在那女子身上抹去陽燧長刀上的大片血跡,剩下點點斑駁血色,長刀中又有真元火焰一閃而過,就此燒灼乾淨。

  他站起身來,又仔細看了這女子一眼,轉而便要下山。

  這女子前來殺他,即便她出手之前對他行禮,似乎心中有愧,可陳執安卻不會因為那一句見諒便饒過她。

  他腦海中兩段記憶混雜,也帶來了前世的狠勁來。

  再加上前來懸天京之後許多見聞,明白當今世道當斷不斷,當殺不殺,只會為自己招致更多的麻煩。

  「在這懸天京中,與我有間隙之人不多,無非是司、李兩家,也不需問個清楚。

  只需要盡力爬得高一些,然後如今日一般站在高處,再低頭去看,便能夠輕易看清楚。」

  陳執安思緒及此,邁步下山。

  可不過走去兩步,卻又有破空聲傳來。

  陳執安握住腰間刀柄,皺眉抬眼。

  卻見遠處兩道影子遊走於山林間,騰挪跳躍,速度極快。

  這兩道影子還夾雜著赤色的真元,凌冽熾熱頗為不凡,應當已然入了妙法的門檻。

  又過二三息,兩道影子便飛奔出山林來,身形也逐漸顯現。

  卻見此二人一男一女,男人大約三四十歲的年紀,女人看似二十七八。

  他們都身穿補服,男人穿的乃是督察院【獬豸補】,竟然是一位地字的督察院獬豸使,與江太平同級,只是腰間長刀卻是尋常的【獬豸牙】,並非江太平那等歸覲長刀。

  另外一位女子,則身穿【飛魚補】,腰間配著一把窄刃。

  二人走出林間,那女子飛魚衛握住腰間窄刃刀柄,警惕地看向陳執安。

  中年地字獬豸使卻幾步邁出,來到面具女子面前。

  「死了?」那地字獬豸使彎腰一看,見到這女子死的不能再死,不由轉過身來看向陳執安。

  他上下看了一眼眼前這少年,卻見這少年體內真元似在流淌,卻又好像被一層朦朧細紗遮蓋住,看不清楚。

  只是……這少年怎麼這般年輕?

  這地字獬豸使心中疑惑。

  一旁那一位飛魚衛卻朝後退了幾步,小聲對獬豸使道:「柳師,我曾在督察院見過這少年的畫像。」

  「什麼身份?」

  「乃是一位內務府宮廷畫師,近些日子又做了一詞一詩,名聲大噪。」

  「嗯?是陳執安?」

  那中年人不由轉過頭來看了陳執安一眼,又側頭看向身旁的已經死透的面具女子。

  「這王風梳……是陳先生殺的?」中年人開口詢問。

  陳執安皺起眉頭,腦海里尚且還在思索。

  可獬豸使與那飛魚衛看到陳執安手中的長刀,看到陳執安錦衣上沾染的血跡已然有了答案。

  那二十七八歲的飛魚不由抿了抿嘴唇。

  她記得這位【流火山】逃犯足有璞玉境界的修為。

  不是都說這少年畫師陳執安,不過十八九的年紀?

  十八九,怎麼殺璞玉修士?雛虎碑上可沒有陳執安的名諱。

  她這般思索。

  那獬豸使卻朝著陳執安行禮,道:「陳大人,我乃督察院獬豸柳山澤,此人乃是督察院逃犯,名為【王風梳】,出身【流火山】。」

  「此人原被督察院幾位獬豸捉拿,押解回京路過秀霸山時,被她用了玄門寶物逃脫,我等屢次搜索,接連二日,都不曾尋到她的蹤跡。

  不曾想她就躲在這秀霸山上,還被陳先生撞見。」

  「這人想殺我。」陳執安忽然開口:「而且她知道我的身份,專程為殺我而來。

  柳大人,此人可不像是一位倉惶的逃犯,倒像是……專程跟在我身後的殺手。」

  陳執安語出驚人,那柳山澤卻皺起眉頭,又低頭想了想,道:「流火山如同西蓬萊一般,也是山匪聚集之所……平日裡也行刺殺買賣人頭的的勾當,陳先生,你可是惹了什麼人物?

  這王風梳也許在這二日中得了什麼消息,所以才來殺你。」

  「是李、司二家買兇殺人?」陳執安心中暗想,卻又覺得……如此直白的留下手尾,似乎不像是這般大世家的做派。

  「無論如何,此人已死,陳公子便算是立了功勞,這些流寇強匪,朝廷皆有懸賞。

  五境璞玉的人物,又是逃犯,賞金只怕足有大幾百兩金子,等銷了卷宗,我再為陳公子送來賞金。」

  柳山澤說到這裡,忽然轉過身去,低頭在那女子身上摸索了一陣,竟然從她右手食、中二指上,摘下兩個薄如蟬翼的指套。

  那指套就好像是長在她的皮膚上,極為纖薄,幾乎與她手指長在一起,就連陳執安都不曾看穿。

  「按照道理,陳先生殺了重犯,她身上的寶物,也自該歸於陳先生。」他隨意一拋,那兩個指套朝著陳執安飛來。

  陳執安探手接下那兩個指套。

  他詫異的看了柳山澤一眼,手中指套必然是一件玄門寶物,他剛才不曾看見,這姓柳的獬豸使完全可以據為己有,竟然還要摘來給他?

  柳山澤一笑,黝黑的臉上多出些坦誠來:「督察院捉拿了王風梳,這指套本該是督察院的戰利品,可卻被這王風梳逃離之時,不知以何種手段拿了回去。

  押送這王風梳的乃是我同門,已然擔了失職之罪,這指套的罪責卻未被上報,只說在捉拿王風梳時損毀。

  如今若是平白出現在屍體上,我那同門只怕罪加一等。」

  「而我也並無膽子將這樣的玄門寶物收為己有,於是索性提醒陳大人,也算做一個人情。

  只求後續若有詢問,陳大人可莫要提著指套的事。」

  他說的坦然,陳執安想了想,臉上露出笑容來:「既然如此,我還忙著前去赴宴,就此謝過二位。

  往後若是督察院要問些什麼,便讓他們前來佛桑街上。」

  「按照規矩,自然是要問的。」柳山澤抱拳道:「只是佛桑街乃是皇城之地,獬豸出入唯恐驚擾到大人們,具體詳情無非便是此人潛藏的時候,遇到了陳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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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大人以刀殺之,便只當我已然做錄。」

  陳執安頷首,轉頭將要下山,忽然又轉過身來,詢問道:「柳大人,你那犯了失職之罪,放跑了王風梳的同門,卻不知叫什麼名字?又在哪一位天字獬豸的門中。」

  柳山澤雖然疑惑於陳執安為何要如此發問,卻仍然回答:「失職的乃是【何令】,門內天字的獬豸乃是【曹嚴築】曹大人。」

  陳執安認真記下這兩個名字,就此下山。

  「柳師,真就是這位少年畫師殺了這王風梳?」那飛魚衛詢問,眼中尚且還有些不幸。

  柳山澤低頭看著女子屍首:「以我的眼力,根本看不穿這陳執安的修為……而且此人在懸天京中突然聲名鵲起,甚至寫詩毀了李家的聲名,卻依然好端端在這懸天京中,不容小覷。」

  那女子忽然道:「也許這王風梳之所以要殺陳執安,便是因為李……」

  「住口。」柳山澤冷呵一聲:「口無遮攔,名門世家可不至於用這般直白的手段,便是要做,也會做的儘量好看些。」

  那飛魚衛低下頭去,卻又有些不服氣:「做事直白一些,往往更加快准狠,不比那些彎彎繞繞要來得更好?」

  「能殺自然更好。」柳山澤冷笑:「可若是如同今日一般,人沒死,那難免就要懷疑到他們身上了。」

  「便是懷疑又如何?」飛魚衛看向山路,山路上已然沒有了陳執安的身影。

  「哪怕這少年天賦鼎盛,可他橫豎不過孤身一人,難道還敢去責問李家?」

  柳山澤略一思索,忽然點頭:「也是,死去的少年英才,其實便不算什麼英才了。」

  飛魚衛還想說話,柳山澤卻冷哼一聲:「愣著幹什麼,去扛屍體。」

  女子神色一垮。

  這督察院可沒有什麼男女之分,只有上下強弱之分。

  她不抬這腥臭骯髒的屍體,難道還要讓獬豸去扛?

  ——

  時間已至傍晚,歸雲室在城外的山莊中,賓客已然盡去,只留下歸雲室中人。

  今日乃是歸雲室主人梁文君的生辰,來了不知多少客人。

  梁文君既是大虞朝中玄門主人,又是大虞見山閣大學士,甚至還有一重國子監虞奉博士的名頭,足以稱得上身居高位。

  正因如此,許多大府、世家都紛紛派人過來祝賀。

  再加上坐朝節將至,許多玄門已然開始有人入懸天京,便也來這莊園中祝賀。

  於是今日,光是這生辰的宴席,足足擺了一百六十餘桌。

  若非梁博士早已請了五六家酒樓的廚子,只怕光是宴席都趕不上趟。

  沈好好自早晨一直忙到了晚上。

  直至到了申時,宴席才終於結束。

  她作為歸雲室弟子,自然不需打理山莊中的雜事,而是與其餘十三四個歸雲室弟子,一同擺上酒席,再為自家師尊慶賀生辰。

  梁博士四十餘歲的年紀,似乎已經不年輕了。

  可她不到五十的年歲,卻已然是大虞前二十的玄門之主,自然在朝中地位頗為崇高。

  今日她十分開心,也飲了許多酒,如今眼見諸位弟子與她慶生,她心情也就越發好了。

  便是修行者,就算一切順利不招災厄,也不過只能見一百個春秋罷了。

  而在團圓之中度過的春秋,又能有幾遭?

  於是哪怕是這般的強者,今日也喝的臉頰發紅,平日裡的清冷嚴格,也化作慈愛,令弟子們頗不習慣。

  沈好好不時看向窗外,不知陳執安何時會來。

  可恰在此時,許多同門的師兄師妹已然起身祝酒,又送上自己的賀禮。

  沈好好頓時膽怯起來。

  「西州鸞去紙……」

  「天山大匠紀案眉打造的鎮石。」

  「咦,竟然還有養雷石,若是雕成雕塑,其上雷火流轉,好看不說,還能夠震懾邪物。」

  隨著一位位同門奉上自己的禮物,沈好好眼神中不由有些慌張。

  這些同門中,十幾位家境顯赫者,便送出一些頗為珍貴的禮物。

  還有一位出生寒門的師妹,卻也親自手作縫製了一襲長衣贈送,禮雖輕,卻也令梁文君喜笑顏開,想來師尊是感受到師妹的心意了。

  可唯獨自己……

  沈好好想到這裡不由嘆了口氣。

  她本想突破七重神韻之後,再來好好準備師尊生辰的禮物。

  可她那一場閉關的時間,遠遠超過了她的預料,令她來不及精心準備禮物了。

  昨天去尋找陳執安,又忽然想起陳執安那極為獨特的畫,這才有了主意。

  可無論怎麼想……

  陳執安這位宮廷畫師的畫就算很獨特,也值得銀兩,可也應當也襯不出她的心意來。

  「陳執安的畫絕不算寒酸,甚至還畫得極好,也極為獨特……可仔細想來,陳執安乃是宮廷畫師,師尊若是想要令他作畫,隨意與內務府說上一遭也就是了……」

  「而我作為師尊弟子,卻只請他人前來作畫,自己反而不曾準備,實在稱不上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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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