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周靈的示意下，江凡緩緩鬆開了按住的兩隻鬼，朝後退去。
他眼神中流露著濃濃的好奇，這樣真的就能收容靈異嗎？
兩隻鬼雖然被打得幾乎快要魂飛魄散，但要殺死自殘女，也不過就是一眨眼的事。
可它們沒有動手，肢體扭曲著緩緩起身，陰毒的目光死死注視著面前少白頭的女孩，似乎想看透她的內心。
「那次實驗過後，我的生命就在加速流逝，算算時間，我最多再活六個月，我和你們一樣，都失去了明天，我願意承受你們曾經的一切痛苦，我願意感受你們最深的絕望！」
自殘女一邊咬著牙開口，一邊顫抖著伸出了一隻滿是傷痕的手。
忽然，慘白的鬼手一把抓住自殘女，將她的指節捏得有些發青，像是要把她拖入地獄。
女鬼臉上帶著一絲異樣的嘲諷之色。
「你真的願意感受我的痛苦？」
「哈哈哈……」
陰毒的笑聲還在房間中迴蕩，女鬼已經消失不見，不知道是踏入了自殘女影子裡，還是直接走入了她的心裡。
眾人只看到，自殘女突然跪了下來，肢體像是被人扯動，不斷的抽搐、扭曲，關節處還出現了一條條血線。
江凡看了周靈一眼，用眼神詢問，是不是失敗了。
周靈搖搖頭，示意不要輕舉妄動。
「我上面的方法還沒說完，即便可以達成其中的一些條件，讓鬼物認可你，依舊需要付出血的代價。」
「承受它們帶來的痛苦僅僅只是一個開始，你的人生將來都會慢慢被這隻鬼剝奪。」
「活人駕馭鬼，本就是自掘墳墓。」
「老陳每一次吞下神仙肉，都會短壽十到三十天，我最初收容這隻黑狗，連續幾個月都在夢裡被它啃得連骨頭都不剩，而且估計要不了多久，它就要在現實中吃下我了。」
說到這裡，她臉上有著一絲落寂和無奈，死在鬼手裡，是每一個掌控了靈異的人，一開始就已經註定的結局。
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在第一次接觸靈異的時候，就已經死了。
「啊啊！……啊，好痛……痛啊……」
自殘女從跪變成了趴，額頭上豆大的汗珠不斷滴落，渾身每一塊肌肉都在顫慄，關節不停被撕裂，她就仿佛在被人一塊塊分屍。
鮮血浸透衣衫，臉色蒼白，形如惡鬼。
一聲聲撕心裂肺的慘叫，聽得其他人都不由眼角狂跳。
見到這一幕，他們全都回想起了自己獲得靈異力量之初，那種痛苦的感受。
江凡目露異色，他原本還想試試這種方式，掌控一些其它的靈異力量，畢竟自己的副職業就是心理疏導師，疏導個把迷途的鬼想必也不在話下。
沒想到會這麼痛苦。
他也就放棄了這個念頭。
片刻後，他又摸著下巴，若有所思：「這鬼未免有點太不識好歹了，我明明都救贖了它，居然還要我承受痛苦，這是不是有點不合理？」
雖然在周靈等人看來，這就是正常的「收容」過程，可江凡是一個勇於質疑的人，他敏銳的察覺到了這其中，一些不太公平的地方。
「接受了我的救贖，那它就應該對我感恩戴德，如果反過來想恩將仇報，這樣的鬼就沒有救贖的必要。」
「已經達成的救贖無法返還，如果我遇到這種情況，鬼物不配合，那我就一定要把它曾經的痛苦，雙倍施加在它身上，才能算是彌補了我的損失。」
在他看來，這就相當於拿了錢不辦事，是十分不講道義的行為，按照道上規矩，是要雙倍退錢的。
這時小男孩一步走出，消失在自殘女影子中，她痛苦的喊叫立馬更大聲了，聲帶幾乎都要撕裂了一般。
她脖子上出現了一條血線，看上去有一種要將脖頸徹底切斷的趨勢。
周靈眼睛眯了起來，兩手攥緊，呼吸急促，現在明顯到了某個關鍵時刻。
「準備好，如果收容失敗，這兩隻鬼會變得異常危險。」
「不要太顧念隊友之情，一旦出現失控的跡象，不論自殘女是否還活著，都要連帶她，和兩隻鬼一併解決，她選擇收容這兩隻鬼的一刻，就已經明白了自己將要付出怎樣的代價！」
她冰冷的話音未落，就發現滿地打滾的自殘女身後，出現了一道黑色人影，正居高臨下望著對方。
那漠然的眼神，讓人心底莫名一顫。
周靈都愣了愣，不得不說，這個學生的學習速度真的很快，一開始踏入療養院還有些青澀，現在已經比一些正式調查員還要果決、警惕了。
她毫不懷疑，如果自殘女出問題，學生一定會一板磚下去，將其拍死，避免危機。
江凡倒是沒想這麼多，他只是突然想到，如果這兩隻鬼不講道義，故事也聽了，人也折磨了，到最後一哆嗦不願意了，那他可就要好好給對方算算帳了。
畢竟在自殘女出手之前，一直都是他在辛苦的救贖兩隻鬼，雖然不一定要自己收容它們，但他至少不希望自己的努力被埋沒。
足足半個小時過去，自殘女終於停下了掙扎，渾身滿是汗水和血水，宛如一個才從手術室中推出來的大出血病人。
也就是她，換了其它人，恐怕早在疼痛之中精神崩潰，甚至直接休克性死亡了。
「成功了，如果你在接下來的七天中都能活下去，局裡將多出一位二級甲等調查員！」陳鄭生一臉興奮。
周靈臉上的喜悅也掩藏不住：「兩隻鬼加身，外加她自己的特殊能力，如果穩定了體內的靈異力量，局裡恐怕會把她往三級調查員的方向去培養。」
這話更是讓眾人眼底都升起了一絲異色，看自殘女的眼神，變得友善而炙熱。
大家今晚生死與共，也算是認識了，如果以後她真能走出那一步，這可就是結識了一位三級調查員！
此刻自殘女正慢慢爬起來，蜷縮在牆角，神情有些恍惚，半個小時非人的折磨，讓她有種做了一場噩夢醒來的感覺。
「恭喜恭喜，加個微信吧，今晚也算生死戰友了，出去了常聯繫。」燒傷男拿著手機走上來。
自殘女抬頭朝他看去，原本也想禮貌回應，這時她臉色突然掙扎了一下，表情帶上了一絲陰冷。
「呵呵~」
輕笑聲響起，燒傷男腳步頓在原地，仿佛看到了什麼恐怖的東西，他的脖子上無端出現了一條血線。
「先別過去，她剛剛收容兩隻鬼，靈異力量還沒穩定下來，而且正是陽氣虛弱的時候，容易被鬼影響自身。」周靈抓住燒傷男肩膀，把他拉到身後。
隨後朝自殘女丟過去一個魂瓶。
「吃點魂肉，恢復狀態。」
誰知自殘女並不領情，又怪笑著朝周靈看來，她影子中似乎有一個小孩的身影一閃而逝，周靈頓時皺起了眉，下意識伸手摸向自己脖頸。
不過還好的是，那個小孩踏入周靈影子時，被一聲狗叫嚇退，所以她的脖子並沒有出問題。
自殘女此刻又陰冷的看向了陳鄭生和銷售男。
兩人一瞬間如墜冰窟，四周的黑暗仿佛化作一堵堵高牆，讓他們生出一種難言的窒息和恐慌感。
很明顯，兩隻鬼凶性難除，儘管被自殘女收容，卻依舊對眾人懷恨在心，此刻在藉機報復。
這時自殘女側頭看向另一邊，拎著板磚的江凡，她影子裡的小孩似乎想跑進江凡的影子，可這時江凡笑了起來。
「小朋友，你想變成我的影子嗎？」
小孩踏出的一隻腳，頓在了半空，它似乎認出了眼前的男人，猶豫了一下，腳又縮了回去。
表情陰冷的自殘女，則依舊死死盯著江凡，滿臉怨恨，此刻似乎不是她自己在操控這具身體。
誰知這個男人一張臉突然猛的逼近，一把捏住她的腮幫，粗暴的將她拽到面前，那雙黝黑的眸子，宛如兩座深淵。
「滾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