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後，兩輛貼有特殊讓行標誌的黑車停在春天公寓前，軍用級防窺玻璃讓人看不清裡面的情況，前後門同時打開，一名名穿著黃綠制服，戴鴨舌帽的員工快速下車。
他們中有人持槍，有人背著一個農藥箱一樣的東西，手上拿著「農藥噴杆」，實際上這是m22火焰噴槍。
還有人拿著一個畫有鬼臉的瓷碗，用一雙筷子不停的敲，這能在某種意義上預測吉凶，如果碗碎，在場所有人會立馬執行一級撤退指令，分散逃生。
沒有二級調查員隨行，他們必須用更多偏門手段來保命，百分之一百二的小心。
一名名員工動作乾脆利落，全都是精銳，下車後目光冷厲的迅速掃視周圍環境
「二層所有陽台，未發現可疑蹤跡，完畢！」
「樓梯可視範圍內，無詭異身影，完畢！」
「空地上一具屍體，安全情況存疑，警戒！」
……
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從后座下來，他穿著一套暗紅馬褂，望向前方漆黑的公寓樓棟，豎起一隻手，微微下壓。
車輛上頓時有強光燈亮起，把整棟公寓映照得宛如白晝。
他身後站著兩個虎背熊腰的漢子，一人持一塊巴掌大的碎玻璃，一人拿著一把金屬餐刀，上面都有血跡。
這是兩件殘缺的靈異物品，普通人只要不怕折壽，用這種東西，可以對鬼造成一定傷害。
所有44局員工全是渾身緊繃，呼吸短促。
這種突然上報的事件，往往比44局經過偵查、計劃，主動去處理的事件，危險百倍，因為那很可能是鬼拿著死去臨時工的手機，發出的信息。
江凡帶著兩人走了下去。
黑色手機上剛剛彈出了提示，讓他雙手放在可視位置，速度緩慢的下樓。
看著樓梯上走下來的三人，一名名員工神態愈發的嚴肅冷厲了。
老人觀察了片刻，做出各種安全判定後，深吸一口氣，走了上去。
和江凡相距一米時，他再度抬手下壓，強光燈熄滅了一盞，另一盞也往上揚起一定角度，讓在場的光線不那麼刺眼。
「已經全部解決了？」老人小心的詢問。
江凡點了點頭。
老人一張臉方方正正，看上去有些不苟言笑，聞言擠出一絲笑容：「衛正義，一級調查員，小伙子，年輕有為啊。」
江凡伸手和他握在一起：「老衛，這麼大年紀了，還出來做這個？」
對方擠出來的笑容，微微一僵。
這話聽起來怎麼這麼奇怪呢？
「上樓，搜尋現場，帶走所有倖存者，遇到危險第一時間按下求救信號！」他轉頭看向一群普通人員工，轉移了話題。
江凡樂呵呵的走上來，十分熱情拍拍老人肩膀：「老衛啊，我問你個事兒，這東西你認識嗎？」
取出玻璃魂瓶晃了晃，裡面的一團魂「duangduang」跳動，像細嫩的果凍一樣。
衛正義看了兩眼，立時大驚：「你怎麼有這東西！」
「這是什麼？」江凡繼續追問。
「一種高級魂肉，也可以叫靈肉，這裡死過厲鬼？」衛正義明顯的嚴肅起來了，望著江凡，欲言又止，很想問是不是他殺的，又怕觸及對方的秘密。
江凡見此十分謙虛的擺了擺手：「不必多言，隨手殺之，土雞瓦狗罷了。」
衛正義：「……」
見他這麼囂張，老人臉上反而露出了狐疑之色。
「你先告訴我，這東西有什麼用，一隻鬼才一斤多，能有十斤魂肉值錢嗎？」江凡繼續追問。
關於靈肉的資料，自己作為一個臨時工在黑色手機上搜不到，那對方透露出來，肯定也一定程度上違反了44局紀律。
因此江凡利用了一個心理學原理：非注意盲視。
簡單來說，人在打電話時，旁邊人說什麼問什麼，他都會下意識回應。
打電話本身是一個「複雜任務」，因此造就了這種情況。
如今的衛正義也是一樣，他來到一個靈異事件現場，很多注意力都要放在人員部署，周圍警戒，以及有人求救時，第一時間救援上，時不時就要朝樓內看幾眼，生怕出意外。
這種時候連續不斷的發問，很容易讓他忘記一些原則，下意識就回答出來。
「一斤多，這已經很多了，最弱的厲鬼，只會留下小半斤靈肉，靈肉的價值很難和魂比較，因為絕對不會有人拿靈肉去換魂肉。」衛正義詫異的看向江凡，似乎在思考，一個能殺死厲鬼的人，為什麼連靈肉都不知道。
「作用呢？」江凡幾乎在對方話音落下瞬間，就銜接上了問題。
衛正義沒有多餘時間思考，下意識開口：「提升人的靈魂強度，一斤多靈肉，差不多能讓我這樣的一級調查員，靈魂提升到最弱的二級調查員水準。」
「雖然這並不意味著，一級調查員就變成二級調查員了，但靈魂提升，有著各種巨大的好處。」
「可以使用更多靈異能力，甚至還能減緩自己體內鬼物的反噬速度，相當於多了條命！」
「還有其它作用嗎？」江凡繼續問道，他始終盯著對方的眼睛，出於禮貌，衛正義也不得不直視他。
弗洛伊德認為，視覺游離會幫助大腦構建更清晰的思考環境，相應的，當眼珠不能左右亂動時，人的思考能力也會大幅下降。
某個瞬間，衛正義就快察覺到哪裡不太對了，又被江凡的問題，牽引了注意力。
「當然有，靈肉對靈魂的恢復，也完全不是魂肉可以比的。」
「根據局內特殊部門的反覆測試，一兩靈肉，相當於一斤魂肉的恢復量，而且消化一斤魂肉，一般人需要五分鐘，可消化一兩靈肉，只需要一分鐘。」
這就相當於五倍消化速度了。
「謝謝你啊老衛。」
江凡獲得了想知道的資料，笑容滿面，十分高興。
這時一旁的衛正義終於反應過來了不對勁，看了兩眼黑色手機，露出了尷尬之色。
「那個，我才看到，江小友原來只執行過一次任務，我剛剛說的這些，有點逾越局內規矩了，你知道也就知道了，可千萬別跟人說，是我告訴你的。」
「我這把老骨頭，在44局干半輩子了，可不想臨了了還落個泄露情報罪。」
「老衛，你剛才說什麼了嗎？我不知道啊。」江凡還是懂規矩的，給對方遞過去一支煙。
衛正義接過，苦笑了一聲，這煙抽起來可有點燙嘴。
44局對局內人員明面上的劃分很簡單，可實際上還有一套十分複雜的內部體系。
比如只執行過三次任務以下的臨時工，被劃定為高風險群體，局內對他們的信任度很低，和這些臨時工接觸多了，都容易惹上麻煩。
自己還泄露這麼多資料。
主要剛才仿佛有一股魔力，讓自己下意識就順著對方的話去說了，什麼也沒能多想。
「行了老衛，別一副看間諜的眼神，你現在可能不信任我，但至多一個月後，你會明白，誰才是正義的夥伴，光明的使者，帶來希望的救世主，與鬼物不共戴天的勞模。」
作為一個心理疏導師，江凡不是玻璃心，不會稍微被排斥、不信任一下，就覺得44局有取死之道。
因為他明白，人和人之間的信任，都是逐步累積起來的，很多東西需要時間來證明。
今天他們可能會質疑我，但半年後的今天，他們一定會質疑半年前質疑我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