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2章 立身江湖

  周鈴蘭與黑衣女子離去後不久,王誠出現在小院內。

  他獨自一個人站在院中,四處打量,嘆了口氣後,他走上前給各個房間都落了鎖,最後將院門也鎖了起來。

  佳人已去,他一個人留在這兒又有何意義呢?

  最後看了一眼小院,他身形從原地消失,化為一道流光飛向天際。

  十來分鐘後,他來到丐幫總堂。

  一大早上,這裡也在清掃積雪。

  劉骰子穿著一襲黑色裘衣,一邊哈著熱氣,一邊指揮手下的人鏟雪。

  等看到王誠時,頓時一驚,他趕緊小跑了過去,躬身說道:「祖師。」

  王誠點了點頭,大步向院中走去,頭也不回道:「立刻召集幫中所有弟子,我有話說!」

  他忽然腳步一頓,接著道:「另外,再安排人多採購些吃食和桌凳,夠全幫弟子用的。」

  「是!」

  劉骰子趕緊應下,然後招呼幾個弟子,讓他們去傳訊。

  王誠跨過前院,來到後院。

  比起前院,後院不僅乾淨整潔,草木竹石錯落有致,上面覆蓋著一層積雪,給小院添了一絲祥和。

  王誠面無表情,推開房門。

  裡面的家具都還保持原樣,而且很乾淨,明顯經常有人來打掃。

  王誠右手撫摸著身旁的椅子,須臾,從身後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全冠今穿著一襲白色狐裘,一進房間,躬身說道:「祖師,您回來啦?」

  王誠背對著他,沒有說話,右手食指有節奏地敲擊椅子把柄。

  房內氣氛突然間變的異常凝重,只有那一陣「噠噠噠」聲響起。

  「噗通!」

  全冠今忽然膝蓋一軟,跪在地上,腦袋磕在地上,道:「祖師,冠今死罪。」

  「你確實該死!」王誠冷冷道。

  全冠今聽後,渾身都在哆嗦,他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這位祖師十有八九恢復了所有的記憶,而一旦記憶恢復了,他就麻煩了。

  他沒有去爭辯什麼,抬起頭,挺直腰板,道:「祖師,除掉五姨娘是冠今指使人做的,要殺要剮冠今一人承擔,還望祖師不要責罰他人。」

  「你倒是有幾分膽氣!」

  王誠「刷」地一下轉過身來,兩眼盯著他,殺機畢露。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你以為這樣就能逃過一死?」

  話音落下,全冠今身體一沉,仿佛有一張無形的大手,一把將他抓住。

  「咔!!」

  他渾身骨骼發出聲響,那隻無形的手似是要把他捏碎。

  那種痛入骨髓的感覺讓他牙關打顫,忍不住要叫出聲來。

  王誠俯視著他,冷冷道:「不管你給自己找千百種理由,你殘害同門這是事實,單這一條,你就該死!」

  「弟子死罪!」全冠今咬牙說道。

  「哼!你記住,我給你的,你才能拿!我不給你的,你不能拿!」

  王誠冷冷道:「不要擅自替我做主,我的事,你還沒資格做主!」

  這一句句冰冷的聲音像魔音一般鑽入他的腦海,他忙不迭地點頭。

  身上的劇痛疼的他冷汗直流,這一刻,他感覺到死亡離他是如此之近。

  就在他以為自己要一命嗚呼的時候,身上的壓力突然消失不見,隨即耳邊再次響起王誠的聲音。

  「這一次先饒你一命,再有下次,必叫你粉身碎骨、死無葬身之地!」

  全冠今如蒙大赦,腦袋「砰砰砰」地磕在地磚上,嘴裡一邊說道:「弟子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起來吧!」

  得到王誠的允許,他才顫顫巍巍地從地上爬起來,腦門被磕出了血。

  王誠冷哼一聲,看著他道:「你姓全,蜀州全姓一族跟你什麼關係?」

  全冠今老老實實說道:「不敢欺瞞祖師,弟子正是出自全姓一族。」

  王誠聽後,暗暗皺起了眉頭。

  全姓一族是大周的隱世家族,這一族的人很少與外界交流,但江湖上關於這一族的話題從未斷絕。

  因為這一族被江湖中人稱作「異人族」,他們不像武者與修道者,都是靠修行提升實力,他們是靠血脈進化。

  是的,進化!

  這一族的血脈非常特殊,蘊藏著神奇因子,當他們到了一個年齡階段,族中就會安排他們參加覺醒儀式,有的人覺醒後能獲得神力,有的人覺醒後能獲得速度,有的人覺醒後能獲得預知未來的能力,有的人無法覺醒。

  王誠看向全冠今,道:「我曾聽說,全姓一族的人如果無法覺醒會被趕出宗族,莫非你沒能覺醒?」

  全冠今「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哭訴道:「不是冠今無能,而是冠今體內的血脈被人強行抽走,已經無法覺醒。」

  隨後,他將自己的遭遇和盤托出。

  王誠聽後,對全冠今不禁同情起來。

  原來全冠今這一脈在全姓一族是個大支,子嗣眾多,光是全冠今一人就有八個兄弟,他排行老六。

  只可惜他母親出生不好,是個青樓女子,族裡的老人為了避免血脈外流,在全冠今還年幼的時候便將他體內的血脈強行抽走,為此他一條胳膊都廢了。

  事後他不僅沒有得到一點補償,族中更是將他們母子二人趕出了全姓一族,沒過幾年,他母親便病死了,而他到處流浪,以乞討為生,最終流落到西寧縣。

  「祖師,請您為弟子做主啊!」全冠今悽厲地哭喊。

  王誠蹙起眉頭,搖頭說道:「此事我幫不了你。」

  見全冠今面如死灰,他接著道:「並非我怕了全姓一族,若是我出手,算怎麼一回事?此事還得你自己去做。」

  他又向全冠今保證:「不過,你放心,他日你有能力回全姓一族討回公道時,我可以跟你一塊兒去。」

  聽到這話,全冠今面露喜色,「砰砰砰」連磕了幾個響頭。

  「謝祖師!謝祖師!」

  王誠右手虛抬,一道念力將他從地上托舉起來,道:「人到得差不多了,你先去前面組織一下,我等會就到!」

  全冠今聞言,趕緊離開。

  王誠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暗暗嘆了口氣,他終究還是沒有殺掉此人,哪怕他對此人非常憎惡。

  因為他用得著全冠今,此人的心機和手腕都不錯,丐幫要想在江湖中立足並發展壯大,需要此人,而他還不想走到台前。

  一直以來,他都不喜歡麻煩,幫派中的事務更是千頭萬緒,他更討厭,所以這些事還是交給全冠今為妙。

  既然他已經給周鈴蘭許下諾言,那他就要去做,朝堂上已經沒了他的立足之地,他只能立身江湖。

  有朝一日,丐幫成為天下第一大幫,即便是周昭武想對他出手,也必須得掂量掂量。

  他從懷中取出袖裡乾坤袋,然後從袋子裡取出一塊人皮面具帶在臉上。

  這塊人皮面具自然是周鈴蘭給他的,質量還不錯,只要不沾上水,一般不會破損,除了不能做出誇張的表情,一些微表情還是可以的,不仔細看是看不出來的。

  起初他一直想戴的,他也不想把自己那張恐怖的臉整天對著周鈴蘭,周鈴蘭卻堅持不要他戴,他只能作罷,但人皮面具收下了。

  戴上面具之後,他這張臉變成了四十來歲中年人的模樣,濃眉虎目,面無表情,如同鐵面判官。

  他簡單整理了一下著裝,走向大堂。

  這處大堂經過了改造,原有的房間全都被拆除,變成了一間大通鋪。

  堂內擺放了整整十張長桌,每張桌子兩邊分坐十人,十張長桌就是二百人。

  實際上沒有兩百人,那夜被許大有帶人殺了一部分後,就剩下一百來號人了,不過這些日子又有一些人新加入進來。

  王誠來到大堂之後,見到了一些熟悉的面孔,除了全冠今,疤爺、劉骰子、李氏三兄弟都在那兒坐著。

  一見到他出現之後,一眾丐幫弟子齊刷刷地站起來。

  有不少沒見過他的偷偷地去瞄,但在看到這張臉時,全都一怔,心裡暗暗想道:難道這便是祖師的真實面目?

  全冠今幾人見過王誠真正的面容,但在看到這張臉時,同樣有些驚訝,他們甚至開始懷疑到底哪一張臉才是他的真面目。

  在短暫驚訝之後,全冠今立馬清了清嗓子,高聲喊道:「拜祖師!」

  眾人立馬行禮:「拜見祖師!」

  王誠隨口說道:「都坐下吧。」

  等眾人坐下之後,他走到眾人之前,開口說道:「今日把你們全都叫來,有幾件重要的事情要說。」

  「第一件,立幫規!」

  他豎起一根食指,道:「常人道: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一個幫派想要發展壯大,必須要定立幫規。今日,我在此定下幫規,所有人務必緊記於心,違者重罰!」

  眾人全都心神一凜,聚精會神地聽王誠繼續說下去。

  「第一條,凡我丐幫成員、門人弟子,不得以下犯上,背叛丐幫幫主、副幫主。

  第二條,凡我丐幫成員、門人弟子,不得泄露本幫機密。

  第三條,凡我丐幫成員、門人弟子,必懷謙虛之心,秉忠義之氣。

  第四條,凡我丐幫成員、門人弟子,不得濫交惡意朋友,勾結歹徒。

  第五條,凡我丐幫成員、門人弟子,不得恃強欺弱,擅傷無辜。

  ……」

  王誠一口氣說了十五條幫規,隨後又說了違背這些幫規會受到相應的處罰,輕者鞭笞,重者斷指,再重者逐出門中,再重者三刀六洞,最重者群起攻之、合力滅殺。

  眾人在聽到這些後,一個個神色全都變的異常凝重。

  唯有少數幾人暗自點頭,因為他們真正感受到了一個幫派被支楞起來了,而不是之前那樣的鬆散聯盟。

  「第二件,定大義!」

  王誠豎起第二根手指頭,道:「別的江湖幫派只顧著撈錢享受,但我們丐幫不同,我們都是一群窮苦人出身,我們見識到了這片世界的黑暗與殘酷,所以我們想過得好。既然我們都是淋過雨的人,那我們更應該為那些生活在水深火熱中的人撐起一把傘。因此,我們丐幫的大義便是……懲惡揚善、除暴安良!」

  「懲惡揚善。」

  「除暴安良。」

  所有人全都默念了幾遍,一些人眼裡漸漸露出神采。

  全冠今與疤爺幾個彼此看了對方一眼,全都欽佩不已。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短短的幾句話,他們丐幫便有了精氣神。

  「第三件,設制度!」

  王誠又豎起了第三根手指頭,道:「唯有設立明確的規章制度,才能確保門人弟子的行為符合幫派的宗旨大義。這裡面的制度主要包括行為準則、活動安排、門人晉升、功法傳承……」

  他再次一口氣說了很多,比剛才說的兩項加起來還要多得多。

  因為制度涉及怎麼管理幫派、怎麼將幫派發揚壯大,涉及方方面面,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完的,其他人也不可能一下子全都記住這些。

  於是,王誠直接動用了念力,用陰童老人留下的一道「天音秘術」,這樣他說的每一句話,就像印在眾人心裡一樣。

  王誠一連說了十幾分鐘,依舊沒有說完,繼續說道:「功法傳承事關一個幫派能否長久存在下去,是一個幫派的立身之本。今日,我便傳你們一套棍法。」

  然後,他讓所有人都閉上眼睛,靜心凝神,守住靈台。

  他隨手一揮,所有的門窗全都關上,房內一下暗了下來。

  接著他雙腳離地,待距離地面還有兩米時,他盤腿坐在半空,雙手迅速結出一道印法,他身上忽然爆發出金光。

  只見,一個半米來高的金色小人從他天靈走出,而後在半空中演練一套棍法。

  與此同時,所有人的腦海里都出現了一個金色小人,在一招一式地演練。

  全冠今心下駭然,這一幕他已經見過,那位夫人就是用了相似的方法傳他掌法。

  他立刻意識到,這套棍法也不簡單,多半跟那套掌法一樣,屬於武王強者所留。

  之前他是看低了那套掌法,直到得知那套掌法竟是武王留下的絕頂掌法,他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多麼的可笑。

  待金色小人從他們腦海中消失,所有人都會了一套棍法,仿佛練了幾十年。

  王誠已經從半空落至地面,氣定神閒,看不出絲毫異樣,

  全冠今這時問道:「祖師,這套棍法叫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