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
王誠第一反應就是不相信,這位生死大敵真的就這麼死了?
他立即動用念力去查探,果然感知到周昭光身上已經沒了生機。
「真的死了!」
王誠緊繃的一根弦終於鬆了,一直壓在胸口的那座大山終於沒了。
沒有人知道為了殺掉寧侯周昭光他都付出了什麼,沒有人知道自米溪鎮消失至今這麼多個夜晚他失眠了多少次,沒有人知道為了復仇他在生死線上有多少次差點掉了腦袋……
如今,大仇總算得報了,他終於可以告慰師傅、二狗、大憨以及米溪鎮其他鄉民的在天之靈了。
「大憨!」
王誠想到他,臉色突然大變,隨即暗道一聲「不好」。
只見他頭頂上方出現一個兩米來高的人形怪物,身穿戰甲,皮膚如古銅一般泛著光澤,手持一柄偃月刀,臉部僵硬,就像一尊魔將。
這突然出現之人不是大憨還能有誰?
大憨從天而降,揮起手裡的偃月刀向王誠劈了下來。
王誠趕緊向一邊閃躲,但他速度完全跟不上他的意念。
也許是因為大仇得報,他那口心氣泄了;也許是因為身受重創,他身心俱疲;也許是因為《燃血大法》副作用來了,他實力跳崖式的下降:也許是三者都有,總之他提不起太多的氣力。
倉促之間,他只能祭出敕令符,打出一陣雷電。
雷電的速度自是遠超大憨的刀速,先一步劈在了大憨的身上。
「咚咚咚!」
然而,這些雷電卻像是打在了銅鐵之上,並不能給大憨帶來實質性的傷害。
已經蛻變為飛僵的大憨身體達到了銅皮鐵骨的狀態,再加上他本就沒有了意識,感覺不到疼痛,這些雷電劈在他身上起不了什麼作用。
眼見大憨手裡的偃月刀離自己越來越近,王誠心裡生出一股悲涼。
「難道今日要死在大憨的手裡?」
儘管大憨已經不是原來的大憨,但這具身體卻是實實在在的大憨,要是真被他一刀劈死,那死的也太冤了。
王誠寧願死在陰童老人的手裡,也絕不想死在大憨手裡。
他忍不住朝大憨喊道:「大憨!」
就在下一秒,讓他無比意外的事情發生了,大憨竟真的好像聽懂了一樣,突然停在半空,手裡的偃月刀也及時收住。
偃月刀離王誠只有不到一米,只要繼續劈下來,就能將王誠的腦袋劈成兩半。
「砰!!」
就在這時,一口玉棺撞在了大憨的後背,將他撞飛了出去。
「沒用的東西,白養你了!」
陰童老人出現在半空,隨手一招,停屍棺回到了他的腳下。
王誠看了眼被撞飛在幾十米外的大憨,又抬頭看向陰童老人,殺機畢露。
從剛才大憨的反應中,他能感覺出來大憨似乎殘留了一點意識,即便沒有意識,那也一定保留了某些條件反射。
就像巴甫諾夫那經典的實驗,被經常訓練的狗是能「聽懂」人話的。
大憨當然不是狗,但他剛才的反應足以說明自己在他心裡的重要性,一句「大憨」就能把他叫住。
「死!!」
王誠再次催動敕令符,大量的雷電向陰童老人劈了過去。
陰童老人這次沒有閃躲,催動停屍棺,迎向那些雷電。
「啪啪啪!」
雷電劈在停屍棺上,卻沒能阻住它的下落,停屍棺衝破那些雷電,砸向王誠。
「砰!!」
王誠被一把砸飛出去,與之一同飛出去的還有那枚敕令符。
他摔在八九米外,剛想翻起身,一口血吐了出來,臉迅速變成枯敗色。
「桀桀!」
一聲怪笑響起,陰童老人踩著停屍棺從天而降,居高臨下,俯視著王誠,冷笑:「小雜碎,你以為本座不知道,你早已是強擼之末,還在這兒硬撐著?」
王誠面無表情,掙扎著起身,用了幾次,才搖搖晃晃地從地上爬了起來。
見他站起來都費勁,陰童老人冷笑:「小雜碎,沒想到你還真的把寧侯殺了,這樣也好,省得寧侯日後找本座清算。為了感謝你,就讓本座送你最後一程吧!」
他不再廢話,再次祭出停屍棺,向王誠撞了過去。
王誠腳步移動,想要閃躲,這一動身形立馬不穩,軟倒在地。
不過,他這一摔倒正好避開了停屍棺,停屍棺幾乎擦著他的頭皮撞向他處。
見陰童老人飛了過來,他再次掙扎著起身,但這次沒能再從地上站起來。
劇烈的動作牽動了他身上的傷口,鮮血從嘴裡湧出,他提不起一絲氣力,滿是無奈地躺在地上。
他兩眼盯著向他飛來的陰童老人,目光中流露出濃濃的不甘。
陰童老人見狀,咧嘴冷笑:「看來你真的不行了!還是老老實實去死吧!」
他探出一隻小手,王誠身下的地面一陣晃動,大量的石刺從地下刺出。
這些石刺可以輕易地刺穿人的血肉之軀,但在刺在王誠的身上時卻是失效了,竟沒能一下刺穿他的身體,反倒將他頂起來了。
「嗯?」
陰童老人心裡疑惑,突然,他想起了什麼,身形極速爆退。
然而,他還沒來得及閃退,耳邊響起一聲怒吼。
「吼!!」
聲音有些低沉,遠遠沒有以往施展的那般雄渾有力,但是直接作用在了他的意識上,他腦海里頓時一片混亂。
「神魂攻擊!」
陰童老人很快回過神來,他竟然忘了王誠還掌握一門音波攻擊。
既然王誠能動用神魂攻擊,那麼他的念力一定還能動用,不應該出現一動動不了的情況,藉助念力他甚至可以御空飛行。
「不好!!」
陰童老人小臉露出無比驚慌的神色,繼續向後爆退。
卻在這時,他眼前出現一片雷光,滿天的雷電劈了下來。
「噼里啪啦!」
他沒退幾步,十幾道雷電劈在了他身上,當場將他劈的吐血。
王誠此刻已經離地而起,他一邊極速飛向陰童老人,一邊催動敕令符。
更多的雷電劈在陰童老人身上,陰童老人被劈的皮開肉綻,渾身冒煙。
他發出一陣哀嚎,但在見到王誠離他越來越近,他眼裡閃過一絲獰色。
下一刻,他竟主動地飛向王誠,「砰」地一聲撞在了王誠身上。
他小腦袋頂著王誠的胸口,一雙小手死死地抓住王誠衣甲,二人如同流星一般向地面撞了過去。
「轟!!」
王誠後背重重地撞在地上,他口噴血箭,差點昏死過去。
被這麼一撞、一摔,敕令符也失去了控制,掉落在地上。
接著,王誠感覺自己的腦子像炸了一樣,一道身影擠進了他腦海里。
這道身影很大,如果說王誠的靈魂跟正常人一般大小,那他比王誠還要高出一米,跟個小巨人一樣。
可他的五官和穿著卻是五六歲的孩童,這分明就是陰童老人的魂魄!
王誠一驚,陰童老人的魂魄怎麼會出現在他的腦海里?
「奪舍?」
王誠想到了一個可怕的名詞,頓時毛骨悚然。
「桀桀!」
陰童老人目光正盯著不遠處的那顆星球,一邊打量,一邊「嘖嘖」說道:「幾個月不見,竟變的這般大了!」
這顆星球不是旁物,正是噬魂珠!
比起他剛開始得到的大小,噬魂珠擴大了不知多少倍,直徑仿佛超過了萬米。
陰童老人看著王誠,冷笑:「小雜碎,沒想到短短半年不到,你竟吞噬了數萬人的靈魂,你比老祖我還要狠啊!」
噬魂珠以吞噬靈魂而壯大,吞噬的越多就會變的越大,功能也越強。
像王誠獲得透視、千里眼等技能都是噬魂珠帶來的,出竅境初期的修為卻有中期的實力也是噬魂珠帶來的。
陰童老人的話說進了王誠的心裡,原來死在他手裡的人已經有這麼多了嗎?
他當然不可能憑一己之力殺幾萬人,但他掀起的那些大戰死的人比這個數目還要多的多,有一部分人的靈魂被噬魂珠吞噬了。
「呵!!」
陰童老人接著道:「這樣也好,也省得本座偷偷摸摸再去抓那些兩腳羊,這麼多的魂力足夠本座恢復全盛時期的修為,也許突破神遊境也未嘗不可。」
他轉而看向王誠,冷笑道:「小雜碎,你這具身體本座笑納了。奪了你這具身體,噬魂珠自然還是本座的。」
「絕代猛將,大周的左將軍,你的一切就由本座繼承吧!」
他說著極速向後掠去,並沒有逼近王誠,因為他已經在王誠的音波攻擊下吃了好幾次虧。
一直爆退幾十米他才停下,隨後探出一隻小手對著王誠遙遙一指。
「縛神索,縛!」
只見一道烏光閃過,王誠的頭頂上方突然出現一張黑色的大網。
王誠趕緊閃躲,但是那張大網太大了,他還沒逃出它的覆蓋範圍,就已經被蓋住了。
「收!」
隨著陰童老人一聲低喝,大網立刻收縮,將王誠結結實實地捆成了一個粽子。
王誠竭力地去掙扎,但不論他使多大的力氣,也無法掙脫這張大網,反而越掙扎大網收縮得越緊。
「小雜碎,別白費力氣了,論武道修為本座差你太多,但論術法神通,你給本座提鞋都不配!」
陰童老人冷笑,接著道:「你放心,本座不會讓你死得太痛苦,你出竅境初期的修為可不能浪費,噬魂珠才是你的歸宿!」
「來吧!小雜碎,毀滅吧!化作老祖的養分,老祖將賦予你無上的榮光!」
他小手對王誠鉤了鉤,一股力量卷著王誠朝噬魂珠飛去。
王誠劇烈地掙扎,因為一旦進入噬魂珠內,以他目前根本動不了的狀態進入那口池子裡,魂魄絕對會被凍成碎片。
他可以藉助噬魂珠的一部分力量不假,但噬魂珠並不是他的。
準確地說,噬魂珠從來就沒有過主人,一直以來都是噬魂珠奴役人族修士,為它吞噬靈魂,為它所用。
然而,王誠的掙紮起不到任何作用,他出竅境初期的修為對上出竅境後期的陰童老人,在念力上幾乎被碾壓。
眼見自己的魂魄就要撞進噬魂珠內,他心裡發狠。
「精神大法,燃!」
下一刻,他的魂魄突然放出亮光,接著如同火炬一樣燒了起來。
束縛住他大網也好似燒起來一樣,他一下從大網中掙脫出來。
「《精神大法》嗎?」
陰童老人一下看出了王誠動用了秘術,冷笑道:「縱使用了《精神大法》也不過提升到出竅境中期,還是不夠看!」
他再次抬手點出一道烏光,又是一張黑色大網向王誠罩去。
王誠迅速閃躲,瞬息幾十米,但還是沒能躲過去,再次被黑色大網罩住。
陰童老人面露譏諷,道:「小雜碎,不要再做無謂的反抗,老祖全盛時期可是出竅境巔峰的修為,漫說你只是動用秘術勉強達到出竅境中期,就算真的達到中期,在老祖面前也依舊不夠看。」
王誠確實體會到了出竅境每一個小境界的差距,也見識到了陰童老人的強大。
單純的念力比拼,他真的差遠了,除非能把陰童老人拖到外面,那樣憑藉敕令符的威力還能跟他抗衡。
「敕令符?」
王誠腦海里忽然閃過一個瘋狂的念頭,而後誦道:「電母雷公,速降神通,隨我除病,轟轟轟轟轟,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道門雷法?」
陰童老人臉色一變,隨即冷笑:「你以為這是在外面?能在這兒動用敕令符?」
然而,他話音剛落,幾道雷電出現這片混沌空間。
「轟!!」
端的是平地起驚雷,陰童老人被這幾道雷電震的吐血。
這當然不是在吐血,而是他的魂魄遭到了重創。
不管是陰靈鬼魅,還是修士魂魄,最懼怕的就是雷電,雷電是他們的克星。
陰童老人小臉驚駭地看著王誠,道:「小雜碎,你瘋了嗎?你竟然往自己身上引雷,你這個瘋子!」
敕令符分明在外面,王誠在腦海里還能動用,只有一個解釋,那就是他把雷電往自己身上劈了!
然而,王誠並未就此收手,即便他的魂魄也傷得不輕,他繼續引動敕令符。
「噼里啪啦!」
一道道雷電透過敕令符劈在王誠身上,本就已經遍布傷痕的身體變的千瘡百孔。
然而,一切並未結束。
敕令符漸漸移動到他的頭頂上方,貼著他的腦袋劈下一道道雷電。
隨著這些雷電劈中他的腦袋,他的生機也在快速減弱,直至消失。
天地重歸寂靜。
不知過了多久,一名灰袍人出現在半空,看著地面上的一具具屍體,長長地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