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強?」
鶴一鳴凌空而立,一臉驚駭地看著正在大殺四方的王誠。
僅僅一擊就廢了幾十號人,便是大宗師也不過如此吧!
「這就是絕世猛將?」
陰童老人也是一臉的驚色,王誠的實力讓他感到害怕。
是的!
害怕!
因為王誠不僅僅是武力上達到了絕世猛將層次,他的念力修為竟也堪比出竅境中期的修道之人,如何不讓人害怕?
說時遲,那時快,王誠沖入廣陵軍中,如入無人之境,每一擊都帶走幾十號人。
管你什麼百夫長還是軍侯,抑或是氣血境武士還是周天境武師,通通一槍撂倒。
「殺!!」
陵州騎兵這時也殺進了廣陵軍中,前方的石刺並不能阻礙他們的去路。
「咔咔!」
有馬匹徑直地踩斷石刺,也有馬匹從石刺上一躍而過,還有馬匹被石刺刺中,馬腿頓時皮開肉綻、鮮血淋漓。
不過,並未發生什麼大面積的踩踏事件,極速奔騰的戰馬速度極快,即便被絆倒也會因為慣性繼續往前沖。
有一部分馬匹被絆住,一頭栽進了廣陵軍中,當場撞死不少人。
「砰砰砰!」
三千騎兵猶如泥石流一般,重重地撞進廣陵軍中。
一時之間,人仰馬翻,慘叫連連,血肉橫飛。
這麼大的動靜自然驚動了在鎮子中的吳飛龍等人。
一眾御林軍三三兩兩地聚到一起,身上全都帶著傷。
武二虎渾身血跡,衣甲全都破碎,手裡拿著一柄長劍。
長劍已經斷了一截,鮮血順著劍刃一滴一滴滑落至地面。
這柄長劍正是吳飛龍給他的那柄,是一件三禁禁器,比不得吳飛龍那柄金劍,用了三次便毀壞了。
武二虎看著前方漆黑的夜色,道:「是武安侯來了嗎?」
「是大人!」
吳飛龍神情激動,他轉身一把摁住武二虎的肩膀,大聲說道:「看到沒?大人帶著人殺回來了!我早就說過,大人不會拋棄我們!他不會拋棄自己的兄弟!」
武二虎被噴了一臉的口水,但一點也不在意,激動地點頭道:「是!是!」
「弟兄們!」
吳飛龍這時舉起金劍,高聲喊道:「武安侯來了!跟我殺!」
他大喊著沖了上去,武二虎等人也跟著衝上去。
前有王誠率領的三千騎兵,後有吳飛龍率領的御林軍,兩面夾擊廣陵軍。
廣陵軍根本沒怎麼抵抗,便被兩伙人馬殺穿了。
陰童老人見狀,立刻給鶴一鳴傳音:「別看了,趕緊走!」
鶴一鳴猶豫不決,道:「陰前輩,咱們要是走了,廣陵軍怎麼辦?」
為了收服廣陵軍,寧侯花費了巨大的代價和心血,他們若是一走了之,這些廣陵軍可就全完了。
寧侯會怎麼處置他?
「你還有意思關心廣陵軍?你還是多關心關心自己吧,一旦那小雜碎騰出手來,你以為你能跑得掉?」陰童老人冷笑。
鶴一鳴到嘴邊的話被一下堵住了,就像陰童老人所說一樣,一旦王誠騰出手來,他到時候想跑都跑不掉。
陰童老人身為出竅境後期的大修行者,一個照面就被打的吐血,換做是他,絕對不會比陰童老人好到哪裡。
可是,一想到他撇下廣陵軍逃走的後果,他又遲疑了。
「你要是想死在這兒,就留下吧,本座不會陪你在這兒等死。」
撂下這話,陰童老人身形一閃,隱沒在夜色當中。
見陰童老人都走了,鶴一鳴牙一咬,硬著頭皮離開了。
主將一走,這伙兒廣陵軍更是沒有心思抵抗,像鳥獸一般四散而逃。
強如廣陵軍,軍心一散,這場戰就成了單方面的屠殺。
王誠砍殺了上百人後,便徹底放手交給手下的陵州騎兵與吳飛龍等御林軍。
戰鬥並沒有持續多久,四周已經看不到還能站著的廣陵軍。
到處都是屍體,真正的屍橫遍野。
吳飛龍與武二虎渾身是血,提著劍走到王誠身邊,齊齊對著王誠行禮。
王誠立刻將二人扶起,看著二人,點頭道:「你們做的不錯!」
武二虎一聽,疲憊的身子立馬充滿幹勁,邀功似的說道:「啟稟大人,標下剛剛大致數了下,兩萬廣陵軍有八成永遠留在了這裡,逃走的不到兩成。」
說到此處,他「嘿嘿」笑道:「都說廣陵軍是天下強軍,經此一戰,廣陵軍徹底從我大周除名了,咱們御林軍一戰成名。」
「御林軍的弟兄們神武!」
王誠看著一眾御林軍,接著道:「這一戰弟兄們打出了聲勢,從今以後,天下聞「御林軍」三字,誰不刮目相看?」
原本如喪考妣的御林軍弟兄在聽到這話,臉上煥發了神采。
王誠回頭看向吳飛龍與武二虎,道:「兩位大人拼死拖住廣陵軍,直至最後將其覆滅,你們當居首功。」
武二虎聞言,眼裡頓時放出精光,他很清楚這句話的分量。
單憑「首功」二字,他這次回京之後一定會被破格提拔,說不得還能封爵。
吳飛龍也很開心,但短暫高興之後,臉色很快落寞下來,道:「大人,御林軍的弟兄死的有點多。」
王誠看了看還站著的御林軍,連一千人都不到了,他拍了拍吳飛龍的肩膀,什麼話都沒說。
死了那麼多人,他心裡當然也不好受,可他有選擇嗎?
陵州的廣陵軍與陵州軍都被寧侯掌握了,他只有三千御林軍,想要擊敗手裡有十萬的寧侯簡直比登天還難。
所以他只能用三千御林軍作為誘餌,將廣陵軍引來,分而化之,再各個擊破。
這無疑是一個非常冒險之旅,因為廣陵軍與陵州軍如果一起夾擊御林軍,那麼御林軍只有敗亡的下場。
但是,這種可能性幾乎不存在,寧侯一個擅長用兵之人,怎麼可能不防著一手?
寧侯一定不會全軍而出,更大的可能性是派遣廣陵軍或是其他人馬來突襲御林軍。
王誠賭對了,也可以說他推測對了。
不過,他的計劃仍然充滿著風險,稍有不慎,三千御林軍就會被滅。
為了避免這種情況出現,在挑選副將時,朝中有不少修為在武宗境界的中郎將,但他一個都不要,他只要吳飛龍。
因為他清楚吳飛龍的底細,更清楚吳飛龍身上隱藏的巨大能量。
他成功了,但代價卻是死了兩千多名御林軍,活下來的不到三分之一。
有些話雖然聽起來矯情,但他還是要說,他看向剩下來的御林軍,道:「弟兄們,我知道你們難受,我也難受。十天前,他們還是活生生的人,我們一塊喝酒,一塊兒吃肉,現在他們都倒下了,再也起不來了。」
他聲音低沉,突然話鋒一轉:「但是,我要告訴你們的是,打戰哪有不死人的?只不過早死晚死而已!今天,你看到我在人前風光,可誰曉得明天我又會在哪裡?」
他提高嗓音,道:「你我都是軍人,保家衛國,這是我們的天職。窩窩囊囊的死這是對我們身份的侮辱,戰死才是我們的歸宿!也是我們至高的榮耀!」
只見他右手朝天一指,地面上的刀槍劍戟「嗆啷」一下飛到半空。
「今夜,我王誠在此立誓,一定會誅殺罪魁禍首,替弟兄們報仇!」
最後一句「報仇」落下,懸在空中的刀槍劍戟全都折成兩半。
一眾御林軍見狀,全都舉起手中的兵器,不斷刺向半空,嘴裡大聲呼喊:「報仇!報仇……」
震耳欲聾的聲音穿過雲霄,在天地間迴蕩,久久不熄。
「轟!!」
突然,一道粗大的閃電劃破天際,緊接著是巨大的驚雷聲。
這突如其來的雷電把所有的注意力都吸引過去了,所有人全都抬頭看向空中。
「轟!!」
又是一道粗大的閃電劈下,幾乎就在眾人的頭頂上方。
周圍一下變的無比明亮,比白天還要亮。
王誠微微抬頭看向空中,臉色有些古怪。
他剛剛發過誓,就劈了兩道雷,這是什麼意思?
「轟!!」
第三道閃電劈下,緊接著豆粒大的雨滴從空中落下。
「噼里啪啦」砸落至地面,也砸落至眾人的臉上。
一場瓢潑大雨轉瞬即至。
王誠臉上全都是雨水,他看著夜空,語氣複雜道:「這場雨來得真及時,正好可以將這天地洗一洗!」
「是來得及時,咱們正好可以藉此機會修整一番。」吳飛龍點頭道。
雨天不適合打戰,尤其是大戰,一是視線受阻,二是雨的路滑,不利於行軍。
王誠剛剛接手陵州軍,雖然立了威,也帶人建了功,但離真正掌控陵州軍還差些火候,正好藉此機會重整陵州軍。
他看著空中不時劈下來的閃電,忽然想到了什麼,而後下令:「幫死去的御林軍弟兄屍體收斂一下,咱們再回城!」
「是!」
吳飛龍與武二虎齊齊應下,而後指揮眾人給戰死的御林軍收屍。
攏共兩千多具屍體,近四千號人去搬,沒用多久便收斂好了。
便是那些無辜慘死的豐邑百姓,也被眾人收斂起來。
整個鎮一兩千人沒有活口留下,大戰那麼慘烈,御林軍連自己都保護不了,更別說保護這些老百姓。
看著每家每戶躺著的屍體,王誠心頭無比沉重。
說到底這些人都是因他而死,沒有他的謀劃,人家還活得好好的。
王誠一陣愧疚,站在雨地當中任由傾盆大雨澆在身上。
這一刻,他無比地討厭自己。
功名利祿,王侯將相,這些看上去是如此的絢爛,但下面是無數的屍體堆積而成。
這一刻,他身心疲憊,竟生出歸隱山林的念頭。
在山中找個風景秀麗的地方建個院子,與喜歡的人生活在一起,養兩頭豬,一群雞鴨鵝,再生一堆孩子。
不美嗎?
「也許他們說得對,我終究是婦人之仁,不適合沙場,也不適合朝堂。」
長長地嘆了口氣,王誠飛身至半空,凌空而坐,口中誦道:「昔於始青天中,碧落空歌,大浮黎土,受元始度人無量上品。元始天尊當說是經,周回十過,以召十方……」
隨著《度人經》響起,劈落下來的雷電漸漸減少,竟移向了其他地方。
沒有至剛至陽的雷電,王誠看到了一道道亡靈從屍體上升起,有那些豐邑百姓的,有御林軍的,還有廣陵軍的。
突然,這些亡靈向他撲來,如同蜂群一般,密密麻麻。
王誠神色一變,暗道一聲「不好」!
這一幕他太熟悉了,分明是他腦海中的噬魂珠在吞噬靈魂。
他趕緊停止吟誦,緊守靈台,但還是有大量的靈魂被吞噬掉,他又聽到了那道像人一樣的飽嗝。
從半空落下,他再不敢給死去的人超度,叮囑陵州軍白天再來幫這些人下葬,便帶著眾人向宜城趕去。
路上,吳飛龍與武二虎在了解到宜城已經落入王誠手裡,不由得暗暗咋舌。
吳飛龍還好些,對於王誠的謀劃他是知道一些的,而且這樣的操作王誠之前在張州就上演過一次了。
當初王誠也是僅靠一小隊人馬,混入張州城內,而後策反李林,幾乎不費一兵一卒便將張州拿下。
武二虎將王誠奉若天神,因為他是頭一次知道戰還能這麼打。
回到宜城,已經換上一身戰甲的顧彥章正在城上巡邏。
得知是王誠率領大軍而回,他立刻命人打開城門。
見王誠身後除了跟著陵州軍,還跟著御林軍和一眾御林軍屍體,顧彥章眉頭鎖起,道:「武安侯情況如何?」
「兩萬廣陵軍十不存一,三千御林軍死傷過兩千。」王誠道。
顧彥章並不關心御林軍的傷亡,在聽到「兩萬廣陵軍十不存一」時,兩眼頓時放出精光,道:「這麼說,武安侯計劃的最關鍵一環成了?」
「不錯。」王誠點頭道。
「好!好啊!如此一來,武安侯已經斬斷了寧侯的兩條胳膊。決戰還未開始,寧侯已經敗了一半。」顧彥章喜道。
王誠並沒有如何興奮,道:「寧侯的羽翼還在,那才是他真正的力量。」
顧彥章也收起笑容,道:「先前武安侯不在城內,老夫重新調整宜城守軍,攏共七十三名寧侯之人已全被老夫收押,等候發落。」
聽到這話,王誠終於面露笑容,道:「老將軍果然寶刀未老!」
他先前還在想著怎麼整個宜城守軍,人家顧彥章已經完成了,看來他當初潛入宜城郡,第一時間找顧彥章是無比明智的。
「進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