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尚強本就一頭霧水,再被這麼一叫喚,腦子都快炸了。
「都他娘的閉嘴!」
他直接下令城上守軍放箭,城下果然立刻變的安靜了。
然後,他看向劉玉成,道:「你是賀連的人,為何來此?」
「李林反了!」
顧新的一句話直接讓劉尚強驚得合不攏嘴,腦子都懵了。
李林反了?
李林反了!
過了過一會兒,劉尚強才回過神來,不斷自語:「等等!等等!」
他手指著先來的一批人,道:「你們是拓跋勇的麾下?」
這些人點了點頭。
劉尚強又手指著顧新等人,道:「你們是賀連的人?」
顧新點了點頭。
「拓跋勇的柳州被人攻破了,拓跋勇逃亡到張州,去張州搬救兵,結果被張州的李林給殺了。」
劉尚強將線索捋了捋,突然,他看向城下的劉玉成,道:「你說李林反了?」
顧新再次點頭。
「怎麼可能?張州有賀連把控著,李林怎麼可能有機會反?」劉尚強怒道。
「賀連大人也被李林殺了。」顧新義憤填膺道。
「什麼?」
劉尚強又被震的不輕,無法想像李林竟敢把賀連給殺了。
「不對!」
他再次盯著顧新,道:「賀連與李林同僚多年,雖有不和,但關係並未鬧僵,更無仇怨,李林好端端地怎會殺賀連?」
劉玉成痛心道:「李林中了大周破虜將軍王誠的奸計了,他殺掉拓跋大人嫁禍到李林頭上。賀連大人得知消息後,親自帶人抓捕李林,李林為求自保,失手殺了賀連大人。」
「中了王誠的奸計?」
劉尚強好不容易理清的思路又亂了,道:「怎麼又會中了王誠的奸計?王誠不是在南離嗎?」
「王誠早就不在南離了!」
顧新解釋道:「王誠假扮高山國的人,先是夜裡突襲了柳州,故意留了一個出口,把柳州的拓跋大人往張州逼去,然後假扮拓跋大人的隨從,進張州後偷襲拓跋大人,嫁禍到李林頭上。我家賀連大人沒能識得此計,親自帶人抓捕李林,將李林逼反。」
「原來如此!」
劉尚強明白了,忍不住嘆道:「素聞大周王誠勇猛無敵,沒想到他在計謀上也是如此高超,比人必是我夏國頭號大敵!」
「大人,我柳州還被人占著呢!還請您速速發兵!」
「劉大人,我妻兒老小都在柳州了,還望大人出手相救。我柳江從此以後願為大人馬前卒,供大人驅使!」
……
早先到來的那批人心急如焚。
後來的顧新等人也是急得團團轉,大聲地嚷嚷著。
「劉大人,咱們還有一批弟兄被困在城裡呢,還請您速速發兵!」
「他們就等著劉大人發兵呢!再晚一步,他們就全完了!」
……
兩方人馬都在等著出兵,劉尚強腦袋都快炸了。
「你們兩方都來找我,可是我城裡只有一萬人馬,氐州城我自己還要留一部分人馬,哪有人分給你們兩個?」
他搖頭道:「不行!我沒有這麼多人馬同時救兩邊,只能先去救一方!」
「劉大人,救我們柳州吧!咱們柳州的敵人還不到兩千,那位破虜將軍王誠又不在城內,只要有四千人馬,就能奪回柳州!」
「大人,先救張州,張州的弟兄們真的危在旦夕,再晚就遲了!」
「先救柳州,柳州更快!」
「先救張州,張州等不及!」
「救柳州!」
「救張州!」
……
兩方人馬都想劉尚強先出兵救他們一方,喊著喊著就吵了起來。
「你們張州城離這兒有五六十里地,我們柳州只有四十里,當然是先就救我們柳州!」
「柳州已經被攻破了,現在去也是浪費時間,我們張州的弟兄已經等不及了!」
「我呸!你們那些弟兄死了活該!誰叫你們有眼無珠,跟錯了人?」
「入你娘!你們這群沒用的東西,家都被人奪了,還好意思在這兒亂吠?」
「干你娘的!老子打死你!」
「哈!老子先他娘的打死你!」
……
都是當兵的,又是年輕小伙,一個個血氣方剛,罵著罵著不可避免地發生肢體衝突,兩方人馬立刻打了起來。
「砰!」
「殺!」
「操!」
……
兩方人馬越打越激烈,拳腳亂飛,擊打聲與慘叫聲此起彼伏。
劉尚強站在城頭上,手腳一邊比劃著名,一邊伸頭朝下面喊:「不能打!不能打啊!」
然而,喊著喊著就沒有聲音了,嘴角漸漸露出一縷笑意。
站在一旁的守城將軍李四海道:「大人!要不要出手把他們分開?再打下去,就要出人命了!」
劉尚強回頭看了他一眼,咧嘴說道:「為什麼要分開?」
李四海一怔,道:「大人的意思是?」
劉尚強冷笑:「哼!柳州失陷,張州的李林反了,這兩邊我誰也救不了,全死了最好,也省得本官心煩。」
「那就是不救了?」
李四海臉色變幻,劉尚強的反應讓他有些接受不了。
都是一個地方的人,見死不救也就罷了,讓這兩方人馬在這兒打生打死,他在坐山觀虎鬥,這就過分了。
他還是勸道:「大人,屬下覺得還是把下面的人分開好,這事要是傳出去,對大人您很不利!」
「那也比讓手下的人送死強!」
劉尚強冷哼一聲,道:「你以為柳州、張州很容易救下來?那位破虜將軍王誠殺了我們多少人?現在連柳州、張州都落入他手裡,咱們能守住氐州就是大功一件。」
「大人的意思是,那位王將軍會攻打咱們氐州?」李四海驚道。
見劉尚強不置可否,李四海沒有多言,心裡卻是不以為然。
氐州城堅兵多,城下又有護城河,而東面就是靈州城,相距不到三十里。氐州有事,靈州的騎兵一炷香時間就能趕過來,所以他們只需堅守一炷香,就能等到靈州的守軍,到時兩面夾擊,王誠想逃都來不及。
況且,靈州附近布置了不少暗哨,真要有大軍來襲,他們會很快收到,到時提前做好防禦就行。
李四海偷偷瞄了一眼劉尚強,這位劉大人還是一如既往的膽小。
可惜了他一身的武力,跟著這麼一個大人,他這輩子都沒希望升職了。
此時,兩方人馬已經從城外一直打到了護城河邊,又從護城河邊打到了城門。
「轟!」
突然,一道巨大的撞擊聲響起,整座城牆仿佛都在顫抖。
劉尚強一愣,下意識地問道:「什麼聲音?」
李四海朝下看了看,道:「好像是城門那兒發出來的。」
「城門?!」
兩人彼此看了對方一眼,隨即同時想到了什麼,神色大變。
「不好!」
果然,就在下一秒,從城門處又傳來一道爆碎的聲音。
「嘭!!」
只見,高五六米、重數千斤的兩扇城門被一股暴力撞開。
緊接著一群人瘋狂地湧入城內,他們不再爭吵,取而代之的只有一個字。
「殺!」
城內的守軍還沒有立刻意識到發生了什麼,顧新等人已經殺到跟前。
大刀、長槍、利劍,一股腦地往那些守軍身上招呼,不少人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身首異處了。
早先第一批來到城下的柳州守兵完全是被裹挾著進入城內的,當他們看到血肉飛濺的畫面時,大腦直接宕機了。
我在哪兒?
我他娘的在幹嘛?
是啊!
他們在幹嘛呢?
他們只不過是來氐州搬救兵的,從沒想過殺人,這裡畢竟是氐州,也是跟他們屬於同一個陣營的地方。
「都他娘的愣著幹什麼?給老子殺啊!一個人頭十兩銀子!」
一道怒罵聲在這伙兒人耳邊響起,這些人立馬被驚醒。
然後啥也不想了,一個人頭十兩銀子,閉著眼睛殺吧!
他張州的兵能殺,難道我們就不能殺?
於是很快出現了極度血腥的畫面,衝進城內的人見人就殺。
城裡的守兵根本擋不住這伙兒殺紅了眼的人,一個個心驚膽顫。
片刻功夫,城門被顧新等人攻占,一百來號人全都進了城。
劉尚強站在城上,看著城門附近密密麻麻的人頭,驚慌道:「擋住他們!快!快擋住他們!」
他轉頭拉過李四海的胳膊,道:「李將軍!這裡就交給你了,無論如何也要給本官擋住他們!」
撂下這話,他轉身就跑,留下李四海站在風中凌亂。
然而,李四海畢竟是領兵打戰的將軍,在經過短暫驚慌與迷茫時,立刻調整狀態,指揮城上的士兵作戰。
「嗖!」
就在這時,一桿長槍從城下飛來,直奔李四海的胸口。
李四海嚇了一跳,隨手拔出腰間大刀進行格擋。
「叮!」
大刀斬在槍桿上,卻沒有出現被一把擊飛的畫面,只見槍頭輕而易舉貫穿了李四海的前胸和後背。
長槍巨大的力道帶著李四海的身體「叮」地一聲射在女兒牆上,近三十厘米的槍頭盡數釘在牆內。
劇烈的疼痛讓李四海額頭青筋暴起,他低頭看著胸口的長槍,道了一聲「好大的力道」,腦袋耷拉了下去,沒了氣息。
「將軍!」
城上的守兵神色無比驚慌,無法想像自家將軍怎麼說沒就沒了。
「轟!」
正當這時,一道身影從天而降,穩穩地落在李四海身前。
他一把拔出釘在女兒牆上的長槍,隨手一抖,李四海的屍體被甩了出去。
「吟!」
他橫槍擋在一眾守兵面前,沉聲道:「我乃大周王誠,降者不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