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一道身影倒飛出去,重重地砸落在數米外,將桌案砸的粉碎。
武三豹咳嗽兩聲,從地上爬起來,驚恐地看著前面那道背影。
「怎麼可能?」
他難以置信,剛才他連王誠的衣服都碰到,身體就被一股強大的勁力擊飛,他連一絲反抗的機會都沒有。
這差距也太大了!
完全就是成人跟頑童!
秦飛羽幾人也是一臉凝重的看著王誠,他們竟然忘了最重要的東西。
這人是很年輕,年輕的讓人很容易忽略他的身份,但他可是統領一軍的將軍,是能殺穿黑鷹軍的強大武者!
王誠這時轉過身來,看著躺在地上的武三豹,冷冰冰道:「本將最討厭別人從後面搞小動作!」
武三豹臉色頓時變的無比難看,他真的很想給自己一巴掌,他怎麼這麼沉不住氣?
「將軍言重了!」
秦飛羽站出來幫忙解釋:「武兄剛才有些衝動,還望將軍見諒。」
他又看向躺在地上的武三豹,催促道:「還不趕緊起來給將軍賠罪!」
入你娘!
武三豹一口氣差點沒上來,明明受傷的是他,結果道歉的還是他。
什麼世道?
但是,他還是從地上爬了起來,老老實實地給王誠鞠躬道歉。
「剛才三豹衝動了,王將軍大人有大量,不要跟三豹這個莽夫一般見識。」
一旁的謝莊主也走過來幫襯著說道:「將軍消消氣,有什麼事咱們坐下來慢慢談,總歸能說清楚的。」
見王誠沒有動怒的跡象,他將王誠引到自己的位置,又倒了杯茶遞到王誠面前,道:「將軍喝口茶。」
王誠接過茶杯,一飲而盡。
謝莊主見狀,尷尬一笑,看來這位王將軍心裡還是有氣啊!
王誠沒再去拐彎抹角,直截了當道:「本將手裡還有百箱財物,你們要是能湊出足夠多的糧草,這百箱財物也是你們的。」
謝莊主幾人相視一眼,哪裡還想不到,這所謂多出來的百箱財物也是他們幾家的。
三百四十六箱財物,這才是他們五家被搶走的那些,一箱也不少。
幾人同時鬆了口氣,這些項目對上了,他們才好回去交差。
可是,緊隨而來的事讓他們更加頭痛,難道他們真的要用糧草去換?
謝莊主想了想,道:「將軍,我們幾家畢竟不是做糧草生意的,一下真的拿不出這麼多,可否讓我們分批拿出?」
「可以!」王誠點頭。
謝莊主看了武三豹幾人一眼,見他們全都點頭,笑道:「那就多謝將軍了。」
王誠放下茶杯,道:「第一批糧草最遲今天晚飯前送至南離大營,不得低於六千石。」
然後,他頭也不回地走出亭子。
就在謝莊主幾人臉色難看的快要爆發時,耳邊又響起王誠的聲音。
「謝莊主的四季花茶不錯,別忘了先前答應的,送二斤到本將府上。」
謝莊主趕緊應道:「一定!謝某一定送到!」
王誠背著他擺了擺手,大步離去。
直到他身形徹底消失,亭中的幾人再也憋不住了。
武三豹罵道:「他娘的!這姓王的真狠!用我們的錢買我們的東西,他也不怕吃撐了噎死!」
「是夠狠的!這哪是在跟咱們談生意,分明是在給咱們放血啊!」曹洋道。
李成一隻手摩挲著下巴,沉吟道:「你說,他是不是看出了什麼?」
這話一出,亭子裡頓時變的異常安靜。
過了一會兒,謝莊主沉聲道:「糧草之事我們幾家做的很隱秘,他一個新來的將軍不可能這麼快就發現了,多半是南離大營的糧草快耗盡了,他不得不出此下策。」
幾人點了點頭,他們還是很自信的。
謝莊主接著道:「不過,咱們也不能掉以輕心,關於糧草販賣一事,從今天開始,能少做就少做,最好不做,先避避風頭。」
武三豹臉色頓時就垮了,少了糧草這大宗生意,收益一下被腰斬了一半還不止。
謝莊主看了一眼武三豹,道:「謝某知道武兄心裡很是不願,但如今有一雙眼睛在盯著咱們,咱們得小心才是。」
武三豹抱了抱拳,不再說話。
「既然如此,咱們也不要在此耽擱了,每家先出一千二百石糧食,太陽落山前送到南離大營。」謝莊主道。
秦飛羽幾人不再多留,對謝莊主道了聲「告辭」,便開了涼亭。
亭中只剩下謝莊主與素素。
「你覺得那王將軍如何?」
「心性堅韌,深不可測!」
「哦?此人竟能得到你如此評價?看來他真的很強!」
「確實很強!尋常武道宗師絕不是他對手,非大宗師不可敵!」
「如此年輕而強大的一個人若是能為我所用……」
下午。
有一群百姓聚集到東城門口,圍著城牆上貼的一份告示指指點點。
「這上面寫的啥?」
「說是有一部分人目無法紀,給親屬守靈大喊大叫,被關起來來了!」
「什麼?那不行!俺得進去看看,俺家那小子還要相親呢,可不能這麼一直關著。」
「不是一直關著,最多關三月。這段時間你要想把人接出去,需要繳納一點銀子,還有就是補償金必須要全額退還。」
「那還是算了!俺家那小子調皮搗蛋慣了,是得讓他懂點規矩。」
……
一群人來的很快,散的也很快,沒幾個人想進城贖回自家兒子的。
城門口只剩下數人。
其中一人穿著華服,五十歲上下,頭上帶著土財主喜歡戴的高帽子,背負雙手,挺著一個大肚子,一看就是做生意的富商。
在他身後,還跟著四名僕役打扮的小斯,畢恭畢敬地站在那兒。
富商看著告示左下角的一塊紅色大印,語氣複雜道:「金麟豈是池中物,一遇風雲便化龍!」
四個僕役互相看了一眼,實是不知道自家老爺在說啥。
富商沒有去解釋什麼,道了一聲「走!進城!」
然後,他領著四個僕役走入城中。
很快,他們五人來到了一座府邸,府邸大門上方掛著一塊黑色牌匾,牌匾上刻著三個字——將軍府。
守門的兩名士卒見到他們似要進來,立刻將他們攔下。
「來者何人?此乃破虜將軍府邸,任何人不得擅闖!」
富商臉上擠出一張笑容,來到士卒近前,道:「煩請軍爺進去通報一聲,馬頭鎮故人來訪,請將軍現身一見。」
士卒瞅了他幾眼,見不像說假話的樣子,讓他稍等,自己進去通報。
須臾,一身黑色長袍的王誠走了出來,見到站在台階下的富商,喜道:「馬大哥!」
這富商不是旁人,正是馬頭鎮販馬的大商人老馬,王誠還是軍司馬的時候,他就拜在了王誠門下。
「擔不起馬大哥,大人還是稱我一句「老馬」吧。」
老馬神色驚慌,又是擺手,又是行禮,不敢尊大。
王誠也沒多言,走上前將老馬扶起來,道:「你可總算來了!」
他在接手南離的第二天就派人去聯繫老馬,南離縣遭到巨大的破壞,百廢待興,最缺的就是糧食、戰馬和肉類。
所以,他派人去聯繫老馬,就是為了儘快弄到這些東西。
王誠看了眼老馬身後,什麼都沒有,不禁眉頭一皺。
老馬趕緊解釋:「來時一路上人多眼雜,東西老馬全都寄放在一處了。」
「有心了!」
王誠拍了拍老馬肩膀,然後拉著他的手往府中走去,嘴上繼續說道:「這一路風吹日曬,馬大哥辛苦了,咱們進府中喝兩杯。」
來到大廳之後,王誠將長史劉慶生、從事陳嘉、軍監吳飛龍、軍武庫令石軒以及一干將校全都找來,一一介紹給老馬認識。
一番介紹之後,大伙兒分開落座。
老馬被王誠特意安排在左下首,以示對他的重視。
王誠端著酒杯走至老馬身旁,老馬立刻起身。
王誠點了點頭,一手舉起老馬的手臂,對眾人說道:「馬大哥是我在湟州結識的第一位朋友,我剛被朱將軍提拔為軍司馬時,馬大哥就認定我日後必飛黃騰達。」
「我笑了笑,因為那個時候我只是個小小的軍司馬,誰曉得幾天後會不會戰死沙場。馬大哥卻對我非常有信心,並將虎頭湛金槍贈送於我,甚至願拜入我門下。」
王誠回頭看著老馬,搖頭笑道:「我一個小小的軍司馬,而馬大哥早已是享譽一方的大富豪,我哪有那個資格?」
他又看向眾人,接著道:「後來馬大哥依舊不遺餘力地幫我,軍中缺的肉食、衣物都是馬大哥幫我弄來的。」
「今日,我在此承諾,只要我王誠還是這兒的將軍,就一定會保馬大哥周全,除非他日後犯了不可饒恕的罪過!」
老馬聽後,老淚縱橫。
到了他這個年紀,名聲、富貴他都有了,他所求的不就是未來能夠平平安安的老去,而王誠的承諾正好滿足了他的願望。
老馬鄭重地對王誠行了一禮:「老馬多謝大人!」
王誠點了點頭,對老馬說道:「馬大哥,跟弟兄們說說,這次又帶了哪些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