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蕭太后合作是季今宵臨時起意,蕭太后的身體情況每況愈下,宮中的季貴妃知道,季今宵也就知道了。
蕭太后的身體如何對季今宵來說並不重要,可蕭太后快要死了,她能看著害得她差點就能臨朝稱制的仇人聲名遠揚?
季今宵幫徐賢良揚名,就是想讓蕭太后別忘記了這人。
好在蕭太后還沒忘。
他只知蕭太后對徐賢良憎惡,卻不知昔日具體情況,得更知己知彼才能借刀殺人。
刁嬤嬤藉口出宮探親來到府上,季今宵問她打聽到多少消息,刁嬤嬤左右掃視,等季今宵把左右都撤下去後,她才輕聲說道:
「公子,此事老奴多番打聽才知一些,十幾年前,先皇去世後,玉璽就在太后手中,太后的話比皇上還管用……」
十幾年前蕭太后權勢滔天,先帝去世後,她扶持廢帝登基,後來廢帝昏庸被廢黜。
裴遠因王妃,也就是現在的皇后與蕭太后的親戚關係,當上了新皇,但權力並不在他手中,他當時只是個傀儡皇帝,沒有話語權。
徐賢良利用朝廷大義,悍不畏死,想辦法幫他從蕭太后手中奪回了玉璽。
季今宵瞭然,難怪蕭太后那麼恨徐賢良。
也難怪裴遠對徐賢良多有縱容。
那麼,等玄黃門的事情爆出來後,裴遠對徐賢良還能有多少耐心?
金鑾殿。
「啟奏陛下,臣要彈劾徐賢良踐踏國法,玄黃門私自改稅,縱容手下人斂財,魚肉百姓,搜刮各地官員,若是不懲處,國法何在。」
徐賢良心頭一跳,倏地轉頭看去,他心中暗道不妙,是蕭太后的人。
他又看向裴遠,對方神色難辨,他朗聲說道:「陛下,臣確實在玄黃門改了稅,但玄黃門改稅免了百姓的入門稅,又何來魚肉百姓之說?」
對方冷哼一聲辭嚴厲色道:「好一句何來魚肉百姓之說,徐侍郎,本官且問你,你在玄黃門改稅,明面上免了百姓的入門稅,可實際上,來京的大部分百姓很少會從玄黃門入城,你想用此來邀買名聲,著實可笑。」
「改稅後,各地官員進京的負擔增加,沒有銀子就進不了玄黃門,那他們又要從哪找來稅銀?如此行為豈不是在逼迫各地官員搜刮百姓?」
「你口口聲聲與民方便,殊不知,你這是在逼各地官員迫害百姓!」
在對方一聲聲的責問中,裴遠也反應過來了,臉色一點點黑了下去。
他之前與徐賢良去過一趟玄黃門,還私下誇讚過徐賢良,對方現在這麼一罵,把他搞得進退兩難,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他這個皇帝伸手向官員要銀子。
他心裡暗罵徐賢良考慮不周,還給他惹了一身騷,可對方卻又是為了給他修建避暑行宮才如此。
「陛下,臣彈劾徐侍郎阻礙各地官員進京,意圖阻撓陛下視聽!」
「陛下臣彈劾徐侍郎……」
「陛下……」
徐賢良偷偷瞥了一眼帝王神色,眼下個個都在開口彈劾他,這是衝著他來的,早有預謀。
可實際上這些在京的官員除非出京,否則根本沒有在玄黃門交過稅,此時卻聯起手來……
裴遠冰冷的視線在他身上一掃而過。
徐賢良站了出來乾脆利落地認了罰,再狡辯下去,或許會把陛下也給攪進去。
「陛下,臣改稅的出發點雖是為了增加國庫的收入,同時又不加重百姓的負擔,收稅的數額都是依照各級官員俸祿銀兩逐級評估,可幾位同僚說的也有道理,臣確實考慮不周,請陛下治罪。」
裴遠暗自鬆了口氣,面色沉沉道:「徐侍郎雖然好心,但著實為百姓帶來了巨大的隱患,既如此,貶職一級,閉門思過三個月,此前收到的銀子,如數退還。」
官員開口彈劾徐賢良時,蕭士希一言不發,老神在在地,站在原地。
裴遠乾脆利落地罰了徐賢良還貶官一級,倒是讓他有些驚愕的抬頭看了一眼對方,遂又馬上低了回去。
下朝後他立刻來到太后宮殿,秉明今日早朝之事。
「太后,徐賢良被貶官一級。」蕭士希說,「陛下這次為何會如此乾脆利落地罰了徐賢良?臣實在想不明白。」
蕭太后眺望遠處,緩緩道:「咱們這位陛下也是玄黃門收稅的知情人。」
蕭士希立刻明白了。
這君臣二人是在演戲給旁人看。
徐賢良乾脆利落地認了罰,就不會把事情扯到皇上身上。
「陛下還會讓徐賢良官復原職?」
「那就要看徐賢良有多少能耐了,永州府的事情查的怎麼樣?」
蕭士希面露難色,「太后,那永州府,上下官員有如鐵板一塊,根本問不出什麼有用的東西。」
蕭太后悠悠說:「沒有問題才是最大的問題。」
「各地官府哪個不貪?無非是貪多貪少罷了,徐賢良卻有如此好名聲,不奇怪嗎?」
「永州府上下官員。」她呢喃一聲,突然想到什麼,「既然你想不出來,那就去問問別人。」
蕭士希面色疑惑,「太后指的是?」
「除了蕭家,誰還與徐賢良結死仇?」
「季今宵。」蕭士希疑惑,「可他能知道什麼?」
「呵呵,」蕭太后被身邊的宮女攙扶著緩緩起身,「他知道的可比你多,你當他為什麼要去戶部?這可不是個簡單的皮猴子。」
「去吧。」說完太后便轉身進入寢宮。
蕭士希望著太后的背影恭敬作揖,緩緩退下。
在府上養傷一段時間後,賴三的臉色已經越來越好。
「少爺,小人這東西還要綁多久?」為了防止他的骨頭長歪,賴三的腿被木板石膏完全固定住。
「少說也要三個月,不想瘸,就老老實實的躺著。」
「少爺,小人三月不當差,這月銀就不要了吧。」想到今早他娘從蔡管家那兒領來的月銀賴三有些慚愧的說道。
說完又有些心痛,那可是白花花的銀子……
都怪那該死的徐連春。
「廢話少說,少爺我還能缺你那幾兩碎銀?」
「怎麼說你也是因為少爺才被人打,要是連這點碎銀都出不起,傳出去少爺的名聲還要不要?」
賴三又感動又慚愧,「少爺,煤炭廠那邊如何了?」
「放心吧,用不著你操心,有人管著。」季今宵心情大好的翹著二郎腿道。
徐賢良倒了霉,徐家,離死不遠了。
「那,小人,小人的管事……」賴三弱弱的說道。
刁旺鄙夷的看了他一眼,「你都這樣了,還惦記著你管事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