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老夫做假帳？」太史毅滿臉怒容。
換做平時他不會這麼激動，可現在不同，他怎麼看徐賢良都覺得對方不順眼，加上季今宵經常來挑撥，對方簡單的一句話，他就能聽成質問。
徐賢良連忙賠罪：「太史大人，下官絕無此意，只是覺得有些奇怪，所以才由此一問。」
太史毅一把拿過手上的帳本，看了一眼冷哼道：「真不知道你這戶部侍郎在幹什麼。」
「車墩國送來那麼多黃金，如今又有大批黃金要送入國庫，大量的黃金流入民間，金銀兌換比例降低，難道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徐賢良有些遲疑，還是沒敢硬頂著與太史毅較真。
他不僅沒從國庫找到可以用來修建避暑行宮的銀子，反而還被太史毅抓著訓斥了一頓。
「老爺，最近怎麼唉聲嘆氣的？那人不是已經沒了嗎？」他周氏道，「幸好那蠢貨自己死了，否則我這睡也睡不下，吃也吃不下。」
「住口！以後不准再提此事！」徐賢良低聲呵斥。
他夫人心知理虧，立刻閉嘴，「老爺，這都大半夜了，你就去休息休息吧。」
「陛下的差事還沒著落，老夫怎麼睡得著？」
「都是你那好兒子幹的好事！」
徐賢良的夫人不樂意了，「老爺，連春沒了官途，已經夠難過了，你怎麼還說他。」
徐賢良怒道：「那是他活該！」
「他最近沒有偷出去做什麼事吧？」
徐賢良夫人眼中閃過一絲心虛，急聲否認，「沒有沒有，連春聽你的話，最近都在家中反省，沒出過門。」
徐賢良瞥了她一眼，「最好如此。」
「你去吧，老夫還要忙。」
徐賢良夫人慾再勸幾句，看對方臉色不善，這才退下。
……
京城，玄黃門。
季今宵是真沒想到徐賢良會想出這種辦法來籌集銀子修建避暑行宮。
戶部要不來銀子，又不敢伸手向裴遠要，徐賢良直接在玄黃門收稅。
偏偏對方名聲確實還真的不錯，此處來往的百姓都對他贊口不絕，去見裴遠時，他還聽裴遠誇讚了徐賢良幾句。
季今宵看了看情況，帶著老趙他們走到一旁的茶水鋪子裡坐下，讓刁旺過去打探。
沒一會兒刁旺便跑了回來。
「少爺，我打聽清楚了。」
「百姓確實不交錢，這玄黃門從前也是收稅的，進京需要收取入門稅。」
「不過現在跟之前不太一樣。」
「百姓從這裡過不用出錢，但是商人除了要交入門稅之外還要交貨物稅，具體稅額按照貨物價值收取，稅收比從前重了許多，外地進京的官員也要交稅，聽說稅收可高了，那些商人個個都不樂意又不得不交，估計那些當官的也不高興。」
「嘖，」季今宵道，「還有幾分腦子，知道皇上愛面子。」
居然用這種餿主意，正好，把人都得罪光了，等到時候倒台，牆倒眾人推，沒人撈他。
也不知道蕭太后那邊有沒有什麼消息。
想到這，他遠遠的瞧見蕭士希正在宮門前與人爭吵，季今宵眼睛一亮，帶著人趕上去。
「老夫憑什麼要交入門稅？」蕭士希黑著臉罵道，「我之前從未聽過要進京交什麼入門稅！」
「滾開！老夫要進去！再敢攔著，小心你們的腦袋！」
徐賢良不知從何處走來，他不願得罪對方，便笑呵呵的對蕭士希道：「蕭大人恐怕還不知道吧？玄黃門收關稅這事陛下也知道。人人都要遵守，徐某不是針對蕭大人，蕭大人不知是去了何處，竟未得知此事嗎？」
「都讓開。」他一邊說一邊抬手對守門的小吏，「蕭大人的入門稅就算了，本官替他交。」
蕭士希把他的示好當做挑釁，黑著一張臉，道：「用不著你，老夫自己交。」
他不情不願地從衣兜里掏出了銀子，直接丟了過去。
徐賢良面不改色，接過銀子，遞給了旁邊的小吏。
季今宵走了過來，面帶笑容，「蕭大人，徐大人，好巧呀。」
徐賢良皮笑肉不笑，「是呀。」
剛被人落了面子，蕭士希面色不善。
「剛才我也聽到了幾句。」季今宵道，「徐大人呀，好歹大家是同朝為官的同僚，蕭大人難道還沒個特權了？」
「這玄黃門收稅，主要是對外地官員，蕭大人又不是外地官員，你何必這麼計較。」
「季今宵，玄黃門收稅是陛下同意的事，不管是不是外地官員，入這個門就要收稅。」
「可從來沒人說過，主要針對外地官員。」徐賢良面無表情道。
「你看你，雖然沒說，但大概就是那麼個意思，你這麼下蕭大人的面子，對你有什麼好處？」
季今宵對他語重心長道：「徐大人，你這人的能力我是肯定的，可做人這方面你還有些欠缺，做人不要太較真，把人都得罪了對你不好。」
徐賢良一忍再忍，「季今宵，你不要得寸進尺在這胡亂挑撥。」
季今宵一臉無辜，「徐大人，雖然我們之間確實有一些誤會，但我這人最敬重有能力的人。」
「我只是不忍徐大人給自己樹敵太多，想不到徐大人居然這麼想我。」
「蕭大人，你來評評理，我說的話是不是為他好？」
蕭士希誰也不想搭理，黑著臉冷哼一聲走了，臨走時還瞪了一眼徐賢良。
徐賢良陰沉著臉道：「你滿意了。」
季今宵笑眯眯的說道：「徐大人，這才哪到哪。」
徐賢良望著他的背影，隱隱覺得有些不安。
哎……真是多事之秋。
蕭士希進宮請見蕭太后。
「可有查到什麼？」蕭太后神色平靜。
蕭士希搖頭：「並未查到，徐賢良在永州官場頗有名聲。」
「當地的百姓對他也多有讚譽。」
蕭太后嗤笑，「看來他倒是藏得深。」
蕭士希又一臉惱怒的說起了玄黃門收稅的事。
蕭太后手持佛珠，緩緩道：「那就先給他找些麻煩吧。」
「永州的事繼續查，哀家活不了多久了，臨走前得帶上他。」
蕭士希誠惶誠恐，語氣中帶著顫抖：「太后，您一定會長命百歲。」
蕭太后咳了兩聲，捂嘴帕子上沾了一絲血，她看了眼，平靜的放下。
「哀家的身體自己知道。」
「去吧。」
「你放心，哀家臨走前會安排好蕭家的事，只要不礙他，他不會拿蕭家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