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六百根滾木上面的狼牙鋒刺至少要六千，軍需處的匠作師們已經三天沒合眼了。」

  「如果時間充足的話，下官可以安排。」

  「不，事不宜遲，我只能給你們兩天時間。」

  「這……」

  王碧璽的臉色瞬間鐵青。

  「我給你人，從戍邊軍中給你抽調一千人，你們這裡的匠作師輔以指導便是。」吳奎加重語氣強調道。

  倒不是秦鋒跟吳奎強人所難。

  實在是軍情如火，時間緊迫。

  晉軍提出來的盟約和談只有三天期限。

  所以敖東城的太守吳奎也得抓住這個時間窗口。

  兩天是極限了。

  因為還得在戰時配置力士登上城牆予以反制。

  哪怕是最基礎的訓練也需要一點時間。

  畢竟軍備廢弛屬於目前大夏朝廷最為閃亮的標籤。

  吳奎這種身經百戰的老將深知朝廷軍備的弊端。

  所以他必須要搶時間。

  否則，晉軍攻城的時候，敖東城的守軍會變得手忙腳亂。

  那軍需處籌備的一切資源就形同虛設了。

  「一千人倒是夠用，只是兩天功夫，還是得夜以繼日。」

  王碧璽懵逼了。

  他提領敖東城軍需處已有七年。

  七年製造的所有狼牙滾木也沒有六百根。

  「這很難？」

  秦鋒眉梢蹙了起來。

  他不理解王碧璽的反應，甚至覺得對方在故意推諉。

  「回稟大人，確實有難處，下官不敢妄自保證。」

  「我翻閱過軍需處的名錄，現階段在冊的匠作師有四百二十七人，此外吳將軍還會給你千人援建。」

  「將近一千五百人的編制，兩個人兩天之內打造一根狼牙滾木，很難？」秦鋒最後的反問幾乎加重了語氣。

  看向王碧璽的目光也變得冷冽了三分。

  「大人，下官……」

  王碧璽頭頂冒著冷汗。

  幾番欲言又止，卻不知道從何出口。

  只怕這位新上任的武德使大人還不知道朝廷邊鎮的實際情況。

  冗官冗政，吃空餉，屬於九邊標配。

  站在秦鋒身邊的吳奎看出了王碧璽的南陽資源。

  而王碧璽也眼含期待地看向吳奎。

  吳奎縱然知道，卻也不願意將此作為搪塞的藉口。

  他督軍敖東城，作為一城的太守，拱衛城池堅不可摧便是職責所在。

  如今他唯一的要求，就是六百根狼牙滾木。

  至於解釋什麼的？

  他不聽！

  念及於此，吳奎甩給王碧璽一道冷麵。

  騎虎難下的王碧璽頷首不語。

  也不敢抬頭碰撞秦鋒跟吳奎的目光。

  直到王碧璽身後的工匠挺身而出，怯懦道：「大人有所不知，敖東城的軍需處已廢弛多年，名錄之中的匠作師雖有四百二十七人，可實際人數只有二十七人。」

  秦鋒：「……」

  這特喵的秦鋒當場無語。

  不過轉念一想，這又怪不得王碧璽。

  畢竟，冗兵冗餉已經成了大夏九邊的特色！

  再說現在整頓軍需處頗有臨陣磨刀的嫌疑。

  不但無法督促他們完成狼牙滾木的製作，反而會鬧得人心惶惶。

  要真的只有二十七人的話。

  這玩意指導起來還是很難的。

  畢竟軍需處昨日就接到了兵部的指令。

  還要趕著製造五千支箭簇。

  雖然現在已經完成了一半，但是時間幾乎壓榨得所剩無幾。

  「那就是不做了？」秦鋒盯著那名工匠問道。

  「不，卑職自是要做，卑職知道城防器械關乎敖東城的存亡，所以縱然累死也絕無二話，可是，目前我們還籌辦箭矢跟弓箭，不能厚此薄彼。」

  「不過，在下還有一個法子可以暫解燃眉之急。」

  「說！」

  秦鋒跟吳奎眼前一亮。

  王碧璽也滿心期待地看向麾下的匠人。

  他記得這位匠人是去年五月份來的軍需處。

  因吃苦耐勞，又聰明有眼力見，所以被王碧璽提拔為軍需處的副官。

  「在下覺得，狼牙滾木稍加改進，縮短長度跟重量，也能形成拒馬陣。」

  「比如這樣的……」

  男子說話時，雙手勾勒出圓球的造型。

  「製作內徑一尺二的滾木球，上面裝配狼牙刺即可。」

  「這種形狀的滾木殺傷範圍大。」

  「在城下堆砌一起的話，拒馬的鋒芒更凌亂。」

  聽著這個建議，秦鋒眼神一亮。

  確實如此！

  這玩意就跟放大版的馬蹄釘一樣。

  類似於手工打造的仙人球。

  殺傷力是小了。

  但是拒敵的效果反而更加明顯。

  吳奎也來了興趣：「兩天時間，你能打造多少？」

  「六百肯定沒問題，如此一來也不耽誤我們負責的弓箭跟箭矢。」

  「大人，老夫覺得不錯。」

  吳奎看向秦鋒。

  真正拍板下定論的人就是秦鋒。

  秦鋒點了點頭：「就按你說的辦，你叫什麼名字？」

  「在下是軍需處的副官黃季。」

  秦鋒說道：「好，黃季，拒陣滾木就交給你了。」

  聽聞此言，黃季面色嚴肅：「大人放心，在下定不負大人期許。」

  「好！」

  秦鋒拍了拍黃季的肩膀。

  今天這趟軍需處沒白來。

  挖掘了一個實幹家，而且還是個軍械發明者。

  秦鋒轉身對王碧璽說道：「王大人，滾木已經有著落了，步騎的甲冑在哪？」

  未雨綢繆，素來是穿越者的專長。

  秦鋒也擔心晉軍破城。

  到時候攻防戰就演變為白刃戰。

  所以，如何應付血肉沖陣的戰場，還得提升將士們的防護能力與破甲能力。

  王碧璽說道：「武德使大人，吳將軍稍後，下官派人取甲冑樣品。」

  「不看樣品，你帶我們去存放甲冑的倉庫。」

  王碧璽一聽秦鋒提出如此要求，臉上再度糅雜出幾分微不可查的愁容。

  「大人，您跟吳將軍督軍敖東城，如此小事，還需親自操勞？下官著人取甲便是。」

  「帶路。」

  秦鋒擺了擺手，臉上多少透著幾分不耐煩。

  王碧璽為難道：「大人……」

  「怎麼？」縱觀王碧璽的神色變化，秦鋒隱隱又產生了一股不祥的預感。

  大夏朝的體制已經腐朽不堪。

  處處都在坑爹。

  「沒事，這邊……」

  王碧璽低頭押著腳步頭前帶路。

  兜兜轉轉半晌，秦鋒來到兵甲倉庫。

  大夏的軍械等級，在先皇在位時期還能躋身於當世鰲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