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無需秦鋒給女帝分析當前形勢。
敖東城的老百姓以及酒館茶樓內的說書人就把局面分析得明明白白。
民眾的輿情，不容小覷。
城牆關隘以及城樓垛口處，都有軍民在鼓譟晉國的陰謀。
隨著晉國斥候的不斷反饋。
帳內的雪玲瓏聽得臉色鐵青。
「無需跟他們和談了，打到底。」
立功心切的薛蠻兒挺身而出：「我願做先鋒，再攻一次敖東城，若是不能破城，便引咎自裁。」
薛蠻兒態度強硬。
在他看來，昨日的失利不能說明什麼。
大夏的皇帝陛下御駕親征，導致敖東城內士氣高漲罷了。
但是敖東城軍備廢弛，提振的軍心士氣根本維持不了多長時間。
只要堅定不移地發動強攻，勢必可以破城。
實際的情況，也確實跟薛蠻兒分析得差不多。
如今，敖東城內陪伴在女帝身邊的秦鋒最鬱悶的就是城內的貧民百姓已然看清楚了當前的局勢，也篤定所謂的『盟書』是晉國的陰謀。
但問題是，跟著女皇陛下從皇城來到前線的那些官員們不理解，甚至都在充愣。
大夏朝廷不少人對五大諸侯充滿敬意。
自然有人想要投靠晉國。
如今好不容易可以跟晉國結為友好盟邦，那還等什麼？
趕緊開城門，最起碼也得派特使前去締盟啊。
陛下就不該猶豫。
輿情在敖東城內發酵一天。
女帝陛下的御案之上已經堆疊一人多高的奏摺。
各懷心事的官員們在他們的奏本當中，大言不讒的分析著當前的局勢。
有人想要跟晉國和睦，畏強而自貶身份。
有人覺得晉國不過如此，應該趁此機會收服他們。
這都是很極端的想法。
主流還是覺得大家都高估了晉國的實力。
而被朝廷認為已經荒廢的敖東城邊軍，才是真正的精銳之師。
不管怎麼說，大多數官員還是認為晉國想要和談，那就得掌控局勢，跟晉國交涉。
看看他們是怎麼個談法。
即便是大夏給晉人一點財帛，打發走他們，也比在敖東城血戰強。
對於文官集團的主流而言，不打仗就好。
縱然是折損一點皇權跟威嚴，也是值得的。
畢竟，文官集團最在意的是他們的田產跟宅院。
沒有戰爭，就沒人能剝奪他們的財富。
國之大事，讓他們出財出力，這不行。
讓他們動動嘴皮子，『出謀劃策』的話，這絕對沒問題。
這就是當前大夏官僚普遍擁有的意識形態。
隨著越來越多的官員主張朝廷應該迎合晉國的和談意向。
女帝姜沉魚也犯起了難。
好在武將們大多數強硬主戰的。
只不過，他們的尺度太強硬了！
強硬得讓姜沉魚感到後怕。
因為主戰派之中，帶頭的將領就是並肩王舉薦的郝廷玉。
女帝姜沉魚正翻看著群臣們遞交上來的截然不同的奏本。
內務府總管大監郭追小步跑來：「陛下，武德司王都尉求見。」
女帝姜沉魚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身邊的秦鋒，旋即說道：「著他覲見。」
「是。」
郭追轉身高呼：「陛下傳王都尉覲見。」
話音落下，武德司的右威衛王宗蒲便押著小碎步小跑了進來。
他先是朝著姜沉魚行君臣之禮，隨後對著秦鋒躬身施禮。
「表……陛下，聽說晉軍要和談？陛下何意？」
姜沉魚聽聞此言，再度看向秦鋒。
她了解自家這位表弟王宗蒲。
平日裡懶散怠慢慣了，從來不理朝政。
今天這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關鍵他是代表了秦鋒還是向著自己？
御案之上的奏本，女帝已經讓秦鋒看過。
還沒來得及詢問秦鋒的主張。
此時，王宗蒲冒昧來問。
搞得姜沉魚心裡沒底。
秦鋒究竟怎麼想？
和談還是繼續堅守？
女帝略作思索，便對王宗蒲說道：「此事朕已委託秦大監全權定奪。」
言外之意，你問秦鋒吧。
順便姜沉魚也想探明秦鋒的最終態度。
「武德使大人，咱真要跟晉軍和談啊？」
「誰告訴你的？」秦鋒問道。
「少府卿胡德祿說我朝打算跟晉軍和談，不過敖東城的將士們都不相信晉國的誠意。」
王宗蒲作為武德司的右威衛，權職範圍就是收集情報，最主要的自然是忠於天子。
歸根結底，武德司就是女帝掌中的利刃。
鋒芒素來是對外的。
所以王宗蒲急於覲見女帝，無非就是想知道女帝是怎麼想的。
既然如此重大的事宜女帝都讓秦鋒全權督辦。
足以說明女帝對秦鋒的依賴無人取代了。
現在就是想知道是戰還是和。
要跟晉國和談，那王宗蒲就得設法勸那些主戰的武將。
要是打，那他就設法壓一壓文臣。
讓他們少引導輿論，別蠱惑人心。
秦鋒洒然輕笑：「晉軍不願意打了？」
「這是自然，負責他們也不會厚著臉傳遞盟書。」
秦鋒配合著王宗蒲的強行樂觀而點了點頭。
「那目前敖東城內的輿情如何？」
「大人，大街小巷的民眾都鬧起來了，大家都說晉軍不可信，假意和談就是晉軍的誘敵之策。」
聽王宗蒲如此轉達，秦鋒微微頷首。
民意如此，跟秦鋒所料的一點不差。
「現在敖東城內糧草還能維持幾天？」
「大人，我派人查過，現在糧草尚能支撐半月，只是士卒們使用的武器基本報廢，勉強能招架晉軍下次強攻。」
「王都尉辛苦了，你先出去吧。」
「陛下，大人，那我就先出去了啊。」
王宗蒲施禮之後，退出了將軍府。
他如今也弄不清秦鋒跟女帝姜沉魚的想法。
到底是戰是和？
王宗蒲離開之後，女帝姜沉魚看向秦鋒，她眉梢微蹙，似是一籌莫展。
秦鋒卻表現的儒雅隨和，淡定自若。
敖東城的守軍據城堅守。
以他武道大宗師的金剛體魄，再加上穿越者的作戰理念，自然是不怕晉軍的圍攻。
事實上，在這個武器裝備相對落後的時代。
想要憑藉強攻硬剛破城的戰例幾乎少的可憐。
往往，城堡都是從內部先破的。
像敖東城如此堅固的城池，縱然晉軍攻破外城的城牆，也難以攻破瓮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