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冤枉啊，我冤枉。」

  「冤枉你了？還敢嘴硬？」

  秦鋒憤然起身，照著他的腫脹臉盤就是一記大腳。

  「南營軍餉都在何處？」

  「大人息怒，小人當真不知……」

  「是嗎？」秦鋒臉上隱有殺意暴出。

  「我只給你一次活命的機會，若是不說，那便誅你全族，告訴我，貪墨朝廷軍餉受何人指使？」

  「下面的士兵不知道情況，但是你知不知道，朝廷歷年來從未缺過敖東城的軍餉。」

  聽聞此言，胡力懺愧的低下頭顱。

  遠的不說，最近五年之內。

  無論朝廷被五大諸侯架空的如何厲害，大夏皇族都不曾虧欠過邊軍一分一毫。

  縱是糧食，也不曾少過一粒。

  奈何再多的錢糧都架不住中間有人盤剝剋扣，有人中飽私囊。

  朝廷出錢出糧，邊軍出力，賣命。

  結果得好處的卻是那些將官跟朝廷的大員。

  受損害的最終是朝廷的工信跟士兵的白白犧牲。

  而今敖東城的士兵譁變，索要糧餉。

  足以證明他們沒收到。

  秦鋒的意思已經擺在明面了。

  要說這裡面沒有問題？

  誰信？

  「大人，末將知道錯了。」張達匍匐在地，亂糟糟的頭髮下遮擋的那雙眼睛裡面流露著愧疚與悵然。

  「你有何錯？」

  秦鋒氣不打一出來。

  「你們覺得陛下是女子，不能管控全局，所以任憑你們胡作非為？你們以為我這大監就是個只懂得諂媚逢迎陛下的閹人？所以你們毫不在意？」

  「國家危亡之際，你們還恬不知恥的饕餮貪婪。」

  「當真該死啊！」

  秦鋒說的氣憤之時，熟練的從黎元庭腰間抽出佩劍。

  劍鋒落在胡力肩上。

  水牢之內，傳徹出胡力撕心裂肺的痛苦叫聲。

  放在以前。

  這個時候，牢獄之內的那些罪徒們定然會高呼『喊冤』。

  可是此時此刻，水牢靜的針落可聞。

  大家都聽的真切。

  這位太監不是尋常的閹人，還兼任著武德使的官職，陛下對他的恩寵，已經蓋過六部尚書了。

  秦鋒沒有將胡力封喉。

  就這麼讓他死了，太便宜他了。

  況且，他還沒有到得到滿意的答案。

  秦鋒擺手示意。

  黎元庭心領神會，親自拿出金瘡藥為胡力治傷……

  剛敷完藥，秦鋒舉劍再刺他的右肩！

  胡力嘶啞咧嘴，蜷縮在地上跟個小蝦米似的。

  這秦鋒，是特喵的惡魔啊！

  胡力看向秦鋒的目光，充滿驚恐：「我說，我說。」

  對於秦鋒來說，胡力算不上硬茬。

  畢竟武德司的三十六刑，只用了三刑。

  還沒給他上真正的手段呢，這就招了？

  就特喵的這點骨氣，還想貪墨那麼多的銀子？

  「說吧！」

  隨著秦鋒義憤填膺的結語，黎元庭也適時拿出筆墨紙硯。

  此時，跟胡力一起被綁過來的張達早已面色煞白如銀。

  整個人的面門觸在地上，生怕秦鋒注意到他。

  「張達，你該死。」

  「你作為南營的將軍，竟悍然叛國，賣主求榮，羽林衛跟武德司數次傳話，你都視若無睹，你的所作所為，是你整個家族的恥辱！我要治你叛國之罪，誅九族。」

  「大人，罪臣知錯，還望大人給個機會！」

  「機會？」

  秦鋒冷笑著，將佩劍遞給黎元庭。

  他怒不可遏，擔心一時興起將張達斬殺，畢竟，還要問話呢。

  「誰是幕後黑手？只要坦白，我可寬饒你的妻兒。」

  胡力急道：「大人，我說，我所作所為皆按張達指示，此事跟小的並未太大瓜葛。」

  張達當即喝道：「胡力，你休要含血噴人。」

  「大人，小的只是南營的副將，豈敢僭越？」

  胡力這一句話，徹底把張達給架了出來。

  看著眼前狗咬狗的戲碼，秦鋒壓制怒意，滿心都是期待。

  這說明效果良好，真相即將浮出水面。

  「大人，胡力惡語誹謗，胡攪蠻纏。」

  秦鋒笑了笑：「不錯，既然沒誠意，那就只能讓你受點委屈了。」

  黎元庭立刻會意，腰裡劍出鞘，照著張達的肩膀刺出一個血窟窿。

  張達悽厲的叫聲充斥著潮濕昏暗的水牢。

  「潑他。」

  黎元庭吩咐麾下武差，照著張達劈頭蓋臉一盆冷水。

  張達軟趴趴的蜷縮在地上，再不敢多言。

  秦鋒示意黎元庭停手。

  胡力忙道：「大人，我說。」

  「筆墨伺候。」秦鋒頷首，一臉淡然。

  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了許多。

  胡力全部招供。

  張達在旁邊補充潤色。

  黎元庭快速揮毫，將犯罪事實盡數抄錄。

  最後，秦鋒拿著供詞，戳上武德使的印璽，心滿意足的回去復命。

  事實確鑿了！

  秦鋒的心卻難掩殺意。

  張達跟胡力供出來的名單，竟有七十三人。

  讓秦鋒感到詫異的是，涉及的官員幾乎囊獲了朝中大員，司隸部門長官以及敖東城的邊鎮將官。

  確切的說，敖東城軍鎮，從太守夏君集到南營的副將，都找不出清白之人。

  五年之內，大夏朝廷給敖東城發放的軍餉高達七百六十萬兩。

  而真正落實到士兵手中的餉銀只有十五萬兩。

  中間丟掉了七百多萬兩的缺口。

  很明顯這部分銀子被貪墨了。

  這不是秦鋒感到最氣憤的是。

  而是那些貪墨之輩難以滿足胃口，居然在糧草上面做起了文章。

  朝廷五年給予敖東城三十萬斛糧草。

  實際上敖東城的士兵們只用了六萬斛。

  虧空的二十四萬斛糧草被他們拿去高價賣錢了。

  賣給了晉國，跟他們交易的買家正是晉國的公主雪玲瓏。

  所以還給雪玲瓏造成了一個大夏糧倉充盈的假象。

  以至於她上次打著使團來跟朝廷索要糧草。

  當然，目前查出來的這些情況還不算最惡劣。

  對於秦鋒而言，只是九邊軍鎮之中的一些小問題。

  畢竟這次盤查的範圍局限在敖東城。

  而且還只是查了五年的清單。

  這份清單也不夠詳細。

  敖東城鎮守晉國邊陲已經十二年。

  他們到底給晉國賣了多少糧食？

  還是個未知數。

  最起碼秦鋒確定了一個事實。

  那就是目前大夏的邊軍，都在明里暗裡資助五大諸侯。